我和毛俊齊心協力,指甲蓋都快掀掉了。灑下來的沙土越來越多,直接把我們的衣服弄髒了。好在成功的將棺材蓋兒抬了出來,重新合上了。毛俊看了家主最後一眼,鄭重地磕了個頭。棺材已經嚴嚴實實了,我們也沒有什麽好擔憂的。
“用地遁術吧!”我好心的建議。
毛俊已經成為了一個泥人,我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等我們上去,一定要好好整頓整頓三叔公一家,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忠誠。
毛俊卻拒絕了我的提議,他陰沉個臉,冷酷地表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些人留著他們做什麽,不如趁現在,全部殺掉。
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他早有準備嗎?這還是我認識的毛俊嗎?
泥土遮不住他冷酷的氣息,隻見毛俊從口袋中掏出手槍,拉著我蹲到棺材角落裏,對著上麵一頓掃射。陸續傳來淒慘的尖叫聲,有人朝坑裏掉了下來。血混著泥水,染紅了毛俊的眼睛。
“不要臉的廢物,都來給我父親陪葬吧!”毛俊甩開我想要阻攔的手,大聲的吼道。
已經沒有泥土掉下來了,除了死掉的,其他的都落荒而逃。毛俊卻還沒有停手,瘋狂的向上掃射,顯然殺紅了眼。
“毛俊,夠了,你這樣殺人也是犯法的啊!”我瞅準機會,捉住毛俊的胳膊,想要阻止他開槍。
毛俊的力氣變得極大,他推開我,從棺材角裏站了起來。坑底下掉的人有的還沒死,正嗷嗷叫喚。看到他們,毛俊爆發出瘋狂的笑聲,囂張的說道:“你們這幫見風使舵的小人,就算我死了,你要拉你們陪葬。”
不好,他這是要再次補刀啊!
我著急地站了起來,衝他撲了過去。
“林奈,你不用說了。”毛俊側身一閃,躲過了我的襲擊,他踩上其中一人的手,狠狠的碾壓。“湘西和別處不同,道家有自己的規矩,更何況這些人都是姓毛,而我是家主,擁有自由處置他們的權利。警察和法律都管不了,你就放心吧!”
我站定身體,看著眼前陌生的人。接二連三的打擊使得曾經陽光爽朗的大男孩變得視人命如草芥了嗎?
“不可以,我不允許你這麽做!”我激動的擋在了他的麵前,神情悲痛,“如果你要濫殺無辜,就先衝這裏開槍!”
我昂著脖子,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看著毛俊稍微清明的目光,我著急的說道:“現在小美還在他們的手上,邪靈組織還在外麵繼續招搖,我們不應該自暴自棄!毛俊,我知道你壓力很大,但你還有我,咱們一起挺過去。”
毛俊動容,緩緩放下了胳膊。我衝他走了過去,趁著抱住他的同時,立馬掏出符籙,催動地遁術。
“沒用的,這裏是毛家祖傳的葬地。為了顯示對曆代家主的尊重,所有的人都不允許使用道術偷懶爬山。所以,這裏的陣法最強,任何道術都無法施展。”毛俊歎口氣,淒慘的搖了搖頭。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自暴自棄的。
“不到最後關頭,咱們不能放棄。我覺得山下那個守門的老頭不錯,他那麽想要我的驅魔劍,一定會回來找我們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按著他坐了下來。
沒死的一些人則爬到了一處,坐的離我們遠遠的。
我一直緊挨著毛俊,時不時的朝上看看。快要中午了,日頭漸漸變得毒辣起來。死屍吸引來了蒼蠅,嗡嗡作響。
“林奈,讓他們把蒼蠅趕走。那可是我們救命的糧食,被蒼蠅汙染了就不好了。”毛俊語氣平淡,他在我震驚的目光中躺了下來,抱著胳膊睡起了覺。
我去,他剛剛的話是認真的嗎?
聽到這話,那些活人瑟瑟發抖。我摸著鼻子,悻悻的笑了笑。
“快去啊!”毛俊閉著眼睛,踹了踹我的屁股。
我往旁邊挪了挪,沒好氣的說道:“誰要吃誰去。”
但願那老頭足夠陰險,能夠成功的哄騙三叔公和毛大力,從他倆的手中逃脫。要是他再來討驅魔劍觀賞一二,我肯定毫不猶豫的答應。
我自嘲的笑了笑,想著曾經號稱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的人此刻竟然等著一位老頭的搭救,不免覺得臉上無光。
時間流逝的飛快,毛俊並沒有動過,相反變得很安靜,就好像睡著了一樣。蒼蠅嘛,是越來越惱人的,而那些受傷的活人有的重傷又死掉了一兩個。我開始佩服他們堅強的求生意識,試圖和他們交流。
可他們一聲不吭,從始至終都對我充滿了敵意。
我索性放棄,閉上眼睛,豎起了自己的耳朵。除了蒼蠅的嘈雜聲,我還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奇怪,難道毛大力他們又返回補刀了?
靠,這可如何是好啊?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不光是光,那些叛變的毛家人也聽到了。他們知道毛大力的很辣,臉上沒有友軍來的興奮感,取而代之的則是驚恐。
毛俊幽幽的張開了雙眼,胳膊抵在了腦後,麵無表情的望著圓形的天空。
不對,這腳步聲雖然嘈雜,卻不像有很多人的樣子。我握緊拳頭,狠厲的盯著坑邊即將出現的人。
一張蒼老的麵孔橫空出現,他的手上牽著一根繩子,這時我才聽見了一聲牛叫。
“家主,老奴救駕來遲!”說完,那老頭就往地下扔繩子。
果然,守墓老頭沒有辜負我對他的期望,甚至都沒有跟我提條件。
“讓我們先出去吧,求求你們了!”叛變的人賊兮兮的盯著繩子,看看一動不動的我們,率先衝了上去,就把繩子往自己的身上綁。
求求我們?剛剛想要活埋我們的時候,我們跟誰求饒去?
老頭將繩子的另一端係在了黃牛的身上,當他發現底下吊著的不是毛俊,頓時就怒了,嚷嚷道:“小子,快給我滾下去,要不然我用牛糞砸死你!”
毛俊的心情已經恢複了平靜,他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坐了起來。
那些叛變的人早就爭先恐後的圍在了繩子邊,為了一絲求生的希望打的鼻青臉腫。原先那個將繩子係在身上的年輕人已經被打暈了,徹底被放下了。
“咳咳,想死嗎?”毛俊吹了吹手槍口,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騷亂頓時停止了,他們盯著毛俊,一時間不敢有所動作。
“林奈,你先上去。”毛俊推了我一把,帶著不容商榷的語氣。
我走了過去,老頭沒說什麽,就牽著頭往外走。很快,我就上去了。
“謝謝。”我衝老頭感激一笑。
誰料老頭壓根不理我,黑著臉將繩子重新扔了下去。毛俊的手中有槍,那些叛徒雖然著急自身的性命,卻是不敢有所異動的。
我想上前拉毛俊一把,卻被老頭推開了。我看著老頭殷切的將毛俊拉了上來,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條毛巾,塞進了毛俊的手中。
切,真是拍馬屁的好手!從今以後,這老頭肯定不用繼續承擔守墓的活兒了。
“這下麵的人……”我看毛俊和老頭壓根沒有將他們撈上來的打算,心中一緊。
底下的叛徒已經著急了,紛紛跪下來,朝我們使勁兒的磕頭。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但也能猜出一二。
毛俊擦幹淨手和臉,毫不猶豫的將毛巾扔了下去,閉上眼睛,低沉的說道:“活埋,毛家向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老頭沒有阻止的意思,反而露出讚同的眼神。他點了點頭,恭敬的答道:“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把這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
那可是一票年輕的生命啊!
我於心不忍,急切的說道:“現在家主府肯定被三叔公和毛大力霸占了,這些人都是族中的佼佼者,如果我們能夠擁有他們的幫助,對付三叔公他們肯定就會方便的多。倘若他們不配合,我們就威脅那些老家夥。”
毛俊思索了片刻,轉過身,背對著我,沉聲說道:“好吧,那就暫時放過他們。”
老頭瞪了我一眼,目光中滿滿的都是責備。
算了,就當我婦人之仁吧!
我將繩子扔了下去,覺得他們好像卑微的狗,永遠都是牆頭草,就不能尊崇內心,好好為自己活嗎?
“底下的人聽著,家主願意網開一麵,讓你們上來。你們切忌,以後不可以再作亂了。”
其實這話說了也白說,那些叛亂者此刻的眼中隻有繩子,無論提什麽要求,怕是都會答應的。我搖了搖頭,為這幫年輕人感到可悲。
回頭的時候,老頭已經幫著拉牛了。等活著的人上來後,那頭牛是再也不肯走動了。
毛俊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趕緊回府。
“老爺爺,還請你在這裏監督他們把葬禮給完成。”我恭敬的請求道。
老頭十分上道,很豪爽的答應了,並沒有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他手裏拿著繩子,毫不客氣的抽在叛亂者的身上,中氣十足的喊道:“快點把前任家主的墓給填平咯!”
他們見識過毛俊的瘋狂,都有些後怕。麵對老頭的吆五喝六,竟然奴性的開始平坑了。即使底下還躺著他們的同伴,也不敢有意見。
我見這裏一切穩定,趕緊跟上了毛俊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