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兄妹交心
中午隨便用了午飯，宣寧擼起袖子要和三個小丫頭開始整理庭院，卻把三個丫頭嚇得眼淚都出來了。
小紅漲紅了臉鼓起勇氣說：“三小姐，奴婢手腳麻利，這庭院兩天時間奴婢保證整理幹淨了，您就回房歇著吧！”
她性子單純，本來就在浣洗房裏做粗活，突然被管事拎過來服侍小姐，哪怕隻是個灑掃丫鬟，她都心滿意足了。
現在小姐卻跟她搶活幹，要是被管事知道了，她害怕又被趕回浣洗房去，所以此刻她急的眼淚花子都掉出來了。
宣寧沒想到幾個丫頭反應那麽大，倒叫她驚訝了，隻好耐心解釋：“稍後我要用這些枯枝搭一個燒烤架子，再給四少爺熬點魚湯補身子。你們沒做過，我得示範給你們看。”
三個丫鬟六雙眼睛撲閃撲閃，懵懂又希冀：“小姐要做燒烤架子，是要做烤肉嗎？”
小紅最先反應過來，她不是家生子，是來自北方的難民，被賣進侯府的，對烤肉十分熟悉。
香玲和碧翠也雙眼亮閃閃，不自禁地吞咽起來口水，她們都是最底層的丫鬟，從來隻聞肉腥味，也隻有過年那會兒，靠運氣才能分到半口紅燒肉吃。
宣寧點頭，“行了，再磨蹭下去，天要黑了。”
兩個時辰過後，四人氣喘籲籲滿身狼狽的擼著袖子叉腰大喘了口氣，但看著燒烤架和那用碎石泥土搭起來的簡易灶台，相視一笑間滿滿的成就感。
碧翠圍著那個灶台有些可惜地說：“小姐，京城秋日多雨，這灶台怕是留不長久。”
“隻是個雛形，等稍後請來工匠師傅，就讓他們在騰出來的小廚房裏照著做。”
因為相互扶持的勞作，三個丫鬟之間也少了生疏多了親密，對宣寧這個沒有架子的三小姐更是由衷的歡喜和敬服。
這時，圍著竹籬笆的院門口傳來趙承毅的聲音：“三妹，你在做什麽？”
隻見他大步流星地走進院子，看到四個灰頭土臉的女孩子。
而這個新回府的三妹，甚至毫無形象地挽著袖子露出一大截纖細的手臂，再看手臂上未愈合的新傷和淤青，他的臉更黑了。
宣寧還沒反應過來，香玲已經意識到闖禍了，急忙拉著其餘兩個丫頭跪在地上。
宣寧對於這些男女大防根本不上心，見趙成毅臉色難看，反而拍了拍手上泥灰說：“大哥這是放衙了嗎？”
她看到趙承毅身後還跟著一個麵色黝黑的少年，滿臉好奇。
“三妹，你這是在作甚？”趙承毅語氣不善地皺眉上前將她袖子拉下來，像一個老學究似的背著手說：“你們幾個就是這麽照顧三小姐的嗎？”
宣寧這下終於意識到什麽，她嘿嘿一笑，挽住趙承毅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肩：“大哥莫氣，是我逼她們這麽做的，全怪我，你要罵就罵我吧！”
這麽肆意隨性的舉動令得趙承毅又尷尬又氣惱，卻不能在下人麵前失儀，板著臉色厲內荏地說：“你隨我進來。”
宣寧自覺摸清了趙承毅的性子，嘻嘻笑著也不慌，還背過一隻手，對三個丫鬟比了三根手指的手勢。
香玲和碧翠都愣住，不明所以。
小紅心直口快，對兩個比她年長的姐姐說：“兩位姐姐，小姐這是讓我們跪三個時辰就好了呢！太好了，我還以為大少爺定會責罰我們打板子呢！”
香玲和碧翠苦了臉，這是要跪到深夜去了，不過比起打板子，還是跪著吧。
宣寧還不知道三個小丫鬟誤解了她的意思，腳步輕快地跟著趙承毅先去了趙承希的房間，看他服藥還睡著，也沒有驚動他，又回到了正廳裏。
趙承毅在廳中站定，便直接教訓道：“三妹，明日我會跟母親提一句，替你找個教習嬤嬤，你如今身為侯府小姐，該有的禮數德行不可輕忽。”
宣寧之前總覺得趙承毅身為侯府嫡子，卻比趙懷遠更上心兩個庶弟庶妹，若是在他上唇貼兩撇胡子，大概都可以喊他一聲爹了。
所以剛才她故意那般隨性輕浮的舉動，也是試探他的底線，想看看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麽？
“大哥，我與小弟自幼鄉間長大，從來都是自生自滅，無人管教，自在隨意慣了，如今侯府也不歡迎我們，等大哥親事過了，我會向父親稟明心意，和三弟會淮南宗族。”
趙承毅越聽越生氣，重重一掌拍在桌案，沉聲說：“胡鬧，三妹妹，接你們回來的提議是我跟父親說的，你們在淮南吃了那麽多苦，為何還要回去？”
宣寧挑眉，“吃了再多苦，我和四弟也好好的長大了，那些不重要！”
趙承毅被她的話噎地差點岔了氣，他深吸一口氣，才沉聲道：“今日之事，我已經聽小廝說了，母親並非惡人，隻是受人蒙蔽，才行事偏激，我替母親向三妹道歉。”
嗬，這趙承毅大概還不知道她娘和青龍門的交易吧。
不過——
宣寧抿起唇，眯眼打量著趙承毅，她總覺得他哪裏不對勁：“大哥，不必如此，我也有失禮之處，隻要母親氣消了，我們自然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才怪！
趙承毅這才臉色稍霽，朝守在門外的黝黑少年招手：“奇桑。”
黝黑少年身姿筆挺，行走如風，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方四那刁奴已經被大理寺帶走審問，這是奇桑，武功底子不錯，保護承希最好不過。”
宣寧點了點頭，卻未看奇桑，而是問趙承毅：“大哥，你大可不必這般用心，為何待我們這樣好？”簡直好的過頭了！
趙承毅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你這丫頭哪來這麽多心思，侯府人丁不興，就我們四兄妹，若還不團結起來，如何振興家族？”
宣寧內心不以為然，這永平侯似乎不這麽想吧？
不過她還是揚起一個笑臉：“大哥此言差矣，如今皇上賜婚於你，有了新嫂嫂，侯府很快就要開枝散葉了！怎會人丁稀薄？”
趙承毅眼底閃過一抹鬱色，但很快就被他的溫和笑意掩飾：“那你說說，你在院子裏鼓搗那些做什麽？”
宣寧被他一提醒，頓時拍手說：“大哥在工部衙門，定認識能工巧匠吧？我想在紫園僻一個小廚房，三弟養傷還需些時日，大哥又婚事在即，總去大廚房煎藥終歸不好。”
趙承毅也沒說不行，隻是點了點她額頭：“你小丫頭，鬼靈精，想來你和二妹定會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