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大侄女
淩晨，窗外已經有了微光。
李軒定好的鬧鍾，已經準時把他吵醒。
本來才剛剛結束了一個工作，他應該好好休息幾天，舒舒服服地睡點懶覺，可他沒有這麽做。
跟鄔陽混了這麽久，別的習慣沒有養成，早起晚睡倒是已經刻進了身體的記憶裏。
而且這是十幾年來，第一次跟老爸睡在一個房間，心裏總感覺有點奇怪。
但奇怪的是，老媽以前老是抱怨老爸睡覺打呼嚕，但昨天晚上他一絲呼嚕聲都沒有聽見。
睜開眼睛，李軒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了。
因為老爸到現在都還沒睡，還坐在桌子前一邊看劇本，一邊對著筆記本敲敲打打。
“爸，天都亮了，你怎麽還沒睡？”
李山回頭，笑著對李軒說道：“我想把這兩個劇本看完。”
通宵不睡覺都想看劇本？
“這麽有吸引力嗎？”
李山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劇本確實帶給他很大的衝擊，而且跟以前他看過的任何劇本都不同。
作為一個導演，李山深刻地知道，編劇和導演之間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編劇主要考慮的是故事的好看，情節的跌宕起伏，台詞怎麽有吸引力。
而導演主要考慮的，是如何通過鏡頭，通過場景和演員的語言、肢體語言等，來講好劇本上的故事。
所以一個導演在拿到劇本後，會在自己的腦中先演練很多次，要把文字變成鮮活流動的畫麵，各種分鏡和鏡頭的角度，都需要完全考慮進去，然後再開始拍攝。
但鄔陽給的劇本，卻不是一個編劇劇本。
非要給他定義的話，這其實就是一個導演劇本。
看過這個劇本後，不需要他再去憑空構想，因為劇本裏寫得很清楚，每一場的場景該怎麽布置，服裝該怎麽搭配，演員該怎麽站位，說台詞應該是什麽語氣和表情，鏡頭該從那個角度拍攝或者推動，以及各種各樣的小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
李山不需要去自己構思，隻需要去驗證這些畫麵是否好用就行了。
所以從昨晚到現在，他都在做這個事。
而到現在為止，他“看”到的這兩部電影，每個場景和畫麵都是無可挑剔，都是那般的完美。
李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劇本。
他甚至可以肯定，就算是一個剛入門的導演拿到這個劇本，都能拍出非常高水準的作品。
而這樣的劇本，可能還有三個。
這個鄔陽，是個天才。
說真的，這兩個劇本他都想拍，而且恨不得馬上開始著手。
“你要去片場嗎？”看著快速穿上衣服的李軒，李山問。
“是啊，不拍也去學一學，”李軒道，“說不定還能演個龍套呢。”
李山抽了抽嘴角，心道你是我兒子啊，怎麽老是想著去給別人演龍套？
不過話說回來，很多演員都是從龍套開始的，讓李軒多在底層鍛煉一下也是不錯。
“那你注意安全。”
“你也要早點睡一會兒。”
……
要不是何超的檔期耽誤，鄔陽的第一部電影，在一個星期之內就能拍完的。畢竟是小製作，場景什麽的都是提前弄好，後期除了剪輯，也不需要特效。
但何超這位客串的大咖，實在是抽不開身，以至於大家又多在山城停留了兩天。
回京城的時候，已經是29號，還有三天就是元旦。
李山早就回了津城，根據李軒從寧紅那裏得來的消息，這位大導演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像是著魔了一樣，一個人在說台詞、演電影呢。
其實為了奧斯卡，變成瘋子也無可厚非。
回到公司，快速把《瘋狂的石頭》剪輯好，讓徐珍妮拿去送審，鄔陽又開始著手情景劇的拍攝。
後院的同福客棧已經搭建好了，整體都是木質結構，該做舊的地方都做舊了，櫃台、桌椅、扶手該磨光滑的，也都全部磨好。
道具公司的老板謝匡，也根據鄔陽的要求，把裏麵布置得妥妥當當。
兩台攝影機也安靜地放在了客棧的大堂，外麵冒充太陽的大燈，也在高高的支架上安裝完成，這樣即便是陰雨天，也能拍出陽光明媚的效果。
唯一欠缺的，就隻有老板娘。
鄔陽去山城的這十天，徐珍妮和蘇良兩人，也抽空麵試了上百個演員，但鄔陽看過視頻之後，全部都給否了。
所以整個劇組，現在就等著一個合格的老板娘來開工。
“我覺得你太挑剔了，”作為第二大投資人的林可薇，很不滿意鄔陽的做法，一大早就打通了鄔陽的電話，“一集成本預算才一萬塊，你還想找多好的人來演？一萬塊能做什麽現在？”
“一萬塊不是錢嗎？”
“我……”林可薇覺得，有時候太過於較真的男人，也沒有那麽可愛，“但這麽等下去的話，每天也會損失很多錢。雖然攝像不開機不給錢，但這麽多人等在這裏，每天生活費都不少。”
“那也不能濫竽充數。”鄔陽對佟湘玉這個角色非常堅持，“沒有合適的演員，虧錢也不能開機，否則拍出去沒人看，到時候更虧。”
這樣的情景劇，沒有什麽場景，沒有打鬥，沒有特效，所有劇情都是通過幾個人的對話來展現，所以演員特別重要。
沒有風情萬種的佟湘玉，鄔陽打死不開機。
“那你想要什麽樣的角色？我去幫你找吧，反正我也沒工作。”
“漂亮，大眼睛，看起來有點慵懶，但是風情萬種，最好還要會說陝北話。”
林可薇想了想，前麵三個自己好像都能達標，但風情萬種的話……這不是可以學嗎？
作為一個專業的演員，難道不應該是演誰是誰？
“咳咳，那我根據你的要求去找找，有消息了我去公司找你。”
……
武林外傳不開機，鄔陽還是很忙。
還有兩天，米琦這邊就要發新歌了，今天正在進行最後的錄製。
鄔陽走進錄音棚，米琦和蘇良，正在對五首歌做著最後的矯正。
讓蘇良把五首歌都放了一遍，鄔陽又提出了十幾個需要改進的地方，想要一個作品好，就必須要注意細節。
可能普通的觀眾聽不出太大的區別，但放在專業人士的耳中，任何瑕疵都能給你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安排完米琦，鄔陽又跟阿茹娜和劉誌平聊了一會兒。
鳳凰神奇已經拿到了月冠軍，所以短時間內不需要再上節目，所以趁著這段時間，兩人都在拚命的學習。
“劉誌平這邊沒什麽好說的，繼續保持就夠了，阿茹娜你的唱功有了很大的進步，但缺點是還有點放不開。記住，自信的人才是最美的。”
“我知道了老板。”
對於自信這個問題，阿茹娜是真的需要時間。
畢竟在這之前，她就是個群演龍套，突然就登上了央台的舞台，這種巨大的反差，難免會讓她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
“去街上看看吧，商場、廣場。”
“去這些地方幹什麽？”
“去聽一下看一下，你們唱的幾首歌，現在到底有多火。”
阿茹娜知道他們唱的五首歌，很火。
但具體火到了什麽程度，她心裏也沒有個準數。
於是她和劉誌平在市區轉了兩天，發現大街小巷、各個跳舞廣場，甚至好多人的手機鈴聲，都是他們這幾首歌，忍不住在車裏哭了起來。
“明天就是今年最後一天了，”辦公室裏，徐珍妮難掩臉上的疲憊，“財務報表已經做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今年的報表應該沒什麽好看的，你審就行了。”鄔陽道，“審核的事怎麽樣了？”
“《琅琊榜》已經過了，幾乎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徐珍妮道，“《瘋狂的石頭》估計也快了，目前反饋的情況來看，問題也不大。”
“那銷售的事呢？”
“我跟胡南衛視的劉台長見過一次麵，把前麵十集給了他，昨天他給我回了消息，說想再見麵談一談，但也沒有多說，所以我也不太確定結果會怎麽樣。”
“什麽時候。”
“約的是明天。”
“我跟你一起去。”
鄔陽覺得現在反正沒事，去參與一下談判，也是當老板應該做的，總不能都壓在徐珍妮身上。
……
能夠見到衛視的台長，對剛成立不久的陽陽娛樂來說，絕對是很幸運的事。
“徐老是我的恩師，”見麵沒有多久，劉台長就主動說出了其中的緣由，“老師有事拜托我，我肯定會努力做好。”
但鄔陽覺得，劉台長這句話不夠實誠。
尊敬老師是美德，但幫老師做事，而且還是這種大事，絕對不會有人這麽隨意。
如果劉台長是個隨意就能答應別人辦事的人，他也坐不上這個位置。
而且鄔陽發現，劉台長的視線總是不經意地在徐珍妮的臉上飄來飄去，這讓他心裏產生了不小的警覺性。
莫非這位大叔，是看上我們家徐珍妮了？
作為老板，他當然希望《琅琊榜》能上衛視，而不是上什麽網絡平台。
但如果前提是需要徐珍妮犧牲自己委曲求全，那他寧可把這部劇再放一年，或者是另謀別家。
“劉台長，前麵十集您都看過了嗎？”徐珍妮好像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麵帶微笑地問道，“感覺怎麽樣？”
“挺好，真的挺好，”劉台長笑道，“我很久沒看到這麽優質的劇了。”
“那……後麵的還要不要看？”
“看肯定是要看的，但我想也不會有太大問題，我還是非常相信老師的功力，絕對不會製作出濫竽充數的作品，”劉台長道，“而且台裏也開過會了，基本上再走個流程，這部劇就能上，所以今天讓你們來，就是想談談價格跟合同的事。”
徐珍妮驚喜萬分，她是真的不敢相信，這麽容易就要開始談合同了！
徐老爺子給力啊！
但鄔陽的警覺性卻越來越高。
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他心裏清楚得很。
劉台長這麽做，肯定有他的條件。
果不其然，一口茶後，劉台長開始了轉折：“不過呢，這其中還有點小問題。”
“您說，有什麽問題我們馬上改進。”
“不是你們的問題，”劉台長道，“其實買下這部劇，對我們來說不是大問題，問題是什麽時候放，在哪個時間點放。”
電視頻道和網絡平台最大的區別就在這裏。
網絡平台隻要放送出來，大家隨時都可以去看。但電視頻道卻沒有這麽方便，所以時間段非常重要。
要是放到深夜劇場，觀眾也沒有幾個，收視率什麽的就別提了。
鄔陽覺得劉台長可能會以一個優質的時間段為條件，提出一些比較過分的要求，當然這還隻是猜測。
具體會怎樣，聽下去就行了。
“所以，”劉台長繼續說道，“現在有兩個時間段可以選，一是下午中午開始的偶像獨播劇場，另一個是每晚八點的金雕黃金劇場。”
“啊？”
徐珍妮的驚訝，可不是裝出來的。
金雕黃金劇場，這可是絕對的黃金檔啊！
這……這是真的嗎？
竟然有這麽好的事，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你們先別急著選擇，之所以有兩個時間段，這跟我們接下來談的合同有關，”劉台長繼續道，“你們拍這部戲成本不低吧？”
“確實不低，幾乎是我們目前能夠拿出的最大投資。”
“嗬嗬，隻是看服裝和道具我就知道了，”劉台長顯然對這些非常熟悉，立即提出了兩個方案，“所以在價格方麵，我們也出了兩個方案，分別對應兩個時間段。第一呢就是版權全部買斷，是全世界的版權，這個方案對應晚上八點的金雕黃金劇場，出價是3億。”
“另一個呢？”
“另一個是分集買，前麵十集我們都看過，也討論過，可以給到三百萬一集，後續根據收視率來上下調整，但幅度不會超過20%。”劉台長道，“這樣其他版權還是在你們自己手裏，但隻能在中午檔播放。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吧，我去一下洗手間。”
劉台長走了後，徐珍妮迫不及待地問道。
“怎麽選？”
鄔陽心裏計算了一下，買斷3億，賺到手1.5億左右，幾乎是賺了個對半。但這是一錘子買賣，後期這部劇賺得再多都是衛視的。
分集賣的話，就按一集300萬，總價1.6億，幾乎隻收回了成本。
但好處是放出去了，如果反響好，別的衛視、網絡平台肯定會繼續引進，後麵賣出來的錢就是利潤。
風險的話，鄔陽覺得沒有什麽，《琅琊榜》的質量上乘，後續肯定還能再賣。
但這樣回收利潤的周期就很長。
考慮到現在急需用錢，鄔陽覺得3億賣斷是個不錯的選擇。
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對方出的這個買斷價格，似乎也有些偏高了。
難道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影視劇價格，跟地球有所不同嗎？
這個暫時調查不到，每個公司的劇賣出去多少錢，幾乎都是公司的內部秘密，沒有多少人願意公之於眾。
但如果不是的話，那到底是為什麽？
“我覺得還是應該問清楚。”鄔陽想了想，道，“我現在去給徐老打個電話。”
鄔陽走到咖啡廳外麵，撥通的徐老的電話。
“怎麽樣，談成了嗎？”
“基本確定了，”鄔陽道，“不過我有點想不通，對方出的價格太高了。”
“這不是好事嗎？”
“徐老，任何不正常的事情背後，都是有原因的，”鄔陽道，“不把這個弄清楚，我心裏不踏實。”
“沒什麽原因，3億買一部上乘的劇，可能是偏高了那麽一點點，但你別忘了，你們這部劇裏可是有何超跟林可薇的，”徐老道，“就他兩個的名氣，就能值兩個億。”
“這不是主要原因吧，”鄔陽聽著徐老的話，心裏隱隱有了一點懷疑，“徐老，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真的原因。”
“嗬嗬，看來還是瞞不過你，”電話對麵的徐老笑了笑，“沒錯，是我想了個小辦法。本來呢，小劉以前受過我不少關照，他能有今天這個地位，我在背後出了點力。然後這次我找他一說，他就滿口答應了。”
“隻是因為這？”
“還有點別的，”徐老拐彎抹角，道，“其實也是個巧合。”
“什麽巧合啊？”
“小徐，她不也是姓徐麽。”
鄔陽：……
鄔陽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徐珍妮姓徐，徐老也姓徐，莫不是徐老跟劉台長說，徐珍妮其實是他的私生女？
這……老爺子你用得著這樣嗎？
“徐老，您真的不需要這樣，這要是傳出去，會壞了您的名聲……”
“壞什麽名聲？我有個大侄女高興還來不及，壞什麽名聲？”
鄔陽：……對不起，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