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不如他
周六晚。
最新一期的《創造青春》又要更新了。
餘欣覺得，這個夏天真是過得無比充實，又無比的刺激。
充實是因為有綜藝看，刺激是因為鄔陽。
從初舞台到現在，鄔陽身上出了太多事，各種驚豔、各種反轉，人氣也是一直吊在末尾，每次順位淘汰都是險之又險。
上一期他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實力，平息了剽竊風波，結果又分去了“四大名著”。
四大名著啊，能給這些作詞作曲的，都是國內頂級的老藝術家。
而且鄔陽的風格，又好像跟這些不沾邊。
也不知道這一次，他還能不能有經驗的表現。
萬一被淘汰了……那就太可惜了。
算了，現在不想這麽多，還是趕緊準備東西吧。
空調、西瓜、小零食、手機……全部就位！
開放！
餘欣沒心情看別人，直接把進度條拉到了後麵，幾次之後終於找準鄔陽他們出場的點。
本以為自己已經很快了，可沒想到還有人比他更快，屏幕上彈幕都打滿了，烏泱泱地一大片。
“創作歌手鄔陽，嗓音優美，靈魂有趣，未來可期！”
“陽哥，加油！”
“空降一次成功！”
“不會吧，還有樂團？”
“排麵！”
“李軒：聽說這次我又是女裝？”
……
餘欣嗬嗬一笑，這才對啊。
鄔陽的粉絲叫烏泱泱，那彈幕自然也應該像這樣烏泱泱！
我也來貢獻一個。
“鄔陽加油，永遠看好你！”
……
京城。
謝徵家裏今天來一位客人，此時正坐在客廳裏喝茶。
“我說老謝，”頭發已經全白的元澄，看著手裏的茶杯問，“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是吧？你竟然舍得給我們喝大紅袍？”
謝徵嗬嗬一笑，神神秘秘說道：“高——興——”
“你高興什麽啊？”
“馬上你就知道了。”
謝徵打開電視，打開手機，按照兒子教的方法投屏。
“看吧。”
“這不是那個選秀節目嗎？”元澄眉頭一皺，“你讓我們看這個？這有什麽好看的？”
“別急，我快進一下，直接進重點。”
在手機上擺弄半天，謝徵終於找到了鄔陽他們出場的位置。
“把字幕關了行不行，看著累。”
“我不會。”
元澄拿過他的手機，快速地關掉彈幕，屏幕上總算清淨了。
“喲，這指揮不是你嗎？”元澄一眼就把謝徵認了出來，“這是什麽時候啊？”
“別隻看我，我沒什麽好看的。”
“那看誰？”
不過很快，元澄就認出來了。
除了謝徵，還有好幾個國內有名的樂器大師，樂團裏的人，也都是音樂學院的老師和教授。
“老謝，你搞什麽呢？”
“你把你們學校的老師教授，弄去給一個綜藝演奏？”
“你不憋屈，你們那些老師難道不覺得憋屈？”
“噓——聽。聽了就知道了。”
這時雲宮迅音開始響起，一聽是電音，有點有點不喜。雖然電音現在很普遍，但那是屬於年輕人的東西。
不過很快，他的神情就凝重起來。
“這是……西遊記？”
謝徵沒有回答，元澄也沒有再問。
但他知道，他說對了。
這首曲子，就是為西遊記作的。
“能做出這樣的曲子，也是個厲害人了。”
接下來的好漢歌，元澄也給出了不錯的評價。
“感覺這一曲缺詞。”
“詞有，”謝徵道，“但他們這個節目出題，隻能是純音樂，所以現在聽不到，以後會有的。”
“你這麽說，我倒是越來越期待紅樓夢的曲了。”
元澄現在搞懂謝徵叫他來的用意，因為在二十多年前，他就是紅樓電視劇的主要作曲者，主題曲和片尾曲，還有好幾個插曲都出自他之手。
那麽謝徵今天叫他來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肯定是想讓他聽紅樓的曲了。
“等會兒你聽了，別感到羞愧才是。”
元澄搖了搖頭。
雖然給紅樓作曲，並不是自己平生最高成就，但也是他嘔心瀝血製作，水平還是非常高的，到現在也沒人能夠超越。
而且現在作曲這一塊，已經很難看到後起之秀了。
“你自己聽，我去上個廁所。”
演奏還沒開始，謝徵就找了個借口先走了。
不是他不想聽，而是他不想元澄在他麵前尷尬，畢竟一個老作曲家了，被一個後生超越，還是碾壓式的超越，麵子上多少會過意不去。
元澄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這個老謝，老是喜歡裝神弄鬼。
但是隨著演奏開始，元澄的表情，很快就完全凝固在了臉上。
這……也太完美了吧？
隨著音樂的節奏，一幅幅畫麵不斷在他腦中展開，一句句書中的台詞在他耳邊響起，一張張鮮活的麵容，也全都在他腦海中浮現。
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
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幸。
看破的，遁入空門;
癡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
不知不覺，兩行老淚從元澄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
這曲太好，比他作的主題曲好啊！
同時心裏生出一個巨大的疑問。
這曲，到底是誰作的？
而繼續聽完了《英雄的黎明》，元澄更是未知驚歎。
元澄快速擦掉臉上的淚痕，大聲叫了起來：“老謝？老謝？”
“來了。”
“我問你，那首紅樓的曲子，肯定不是你寫的，對不對？”
“怎麽可能是我。”
元澄的心突然放了一點下來。
他和謝徵是好友，但同為音樂創作者，多少也有些競爭的意思。
不過老謝擅長的不是作曲，而是演奏和指揮，所以作曲這一塊他始終高出老謝不少。
本以為老謝把自己叫來，是想在自己麵前炫耀一下，結果不是。
不是就好。
“那是哪位？”
“你先別問是哪位，”謝徵問，“你跟我說個實話，這首紅樓序曲寫得如何？比你寫的怎麽樣？在我麵前你別不好意思啊。”
“老謝，你說什麽呢？難道我一把年紀了，還輸不起嗎？”元澄道，“直說了吧，單論這首曲子，我不如他！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是哪位大家的作品了吧？”
“鄔陽。”
“鄔陽？”元澄把眉頭都皺到了一起，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什麽時候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作曲家，“國外的？”
“什麽國外的，國內的。”
“那我怎麽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很正常，”謝徵道，“人家才二十出頭。”
“多少？”
元澄瞬間不淡定了。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就能寫出如此驚豔、如此富有才華、簡直就是完美的曲子？
“你跟我開什麽玩笑！”
“我沒有時間跟你開玩笑，”謝徵道，“你以為我真的退休了閑得沒事做，帶著學生去給綜藝打工賺外快？我純粹就是被這首曲子給吸引過去的！”
“那那個鄔陽，到底是什麽人？”
“以前是個唱爛歌的，唱得要多爛有多爛那種，不過自從上了這個節目，就把真實水平拿出來了，已經寫來了好幾首不錯的歌，據說最高的一首播放量已經過億。”
這麽一說元澄想起來了，好像是聽孫子說過，有個鄔陽唱歌好難聽。
“但是這真的有可能嗎？”
“剛開始我也不信，但事實就在麵前，”謝徵道，“這首序曲，他說他寫了一年九個月！”
元澄微微一驚，這就厲害了。
別說現代的年輕人了，就算是以前，願意花一年九個月寫一個曲子人也絕對不多見啊。
想當年他寫紅樓幾首曲子的時候，前後也就用了三個月。
“看來這位鄔陽是一個有大毅力的人，這一點我也自歎不如。”
“現在佩服還太早了！”謝徵道。
“什麽意思？”
“因為他不僅寫了一首序曲，而是寫了紅樓十二曲！”
元澄一聽，急不可耐地問：“你有嗎？趕緊放給我聽聽？”
“我也想聽啊，但他說……”
“說什麽啊？你倒是爽快點啊！”
“說他要在重拍紅樓的時候，才肯拿出來。”
這下元澄徹底呆住了。
重拍紅樓啊！
其實紅樓確實被重拍過，就在前幾年。
但說真的，元澄覺得就是一部粗製濫造的作品，他看著就生氣。他覺得紅樓第一部就最經典，永遠不要再拍了，免得糟蹋了名著。
而現在來了個鄔陽，說要重拍紅樓，他卻覺得說不定能拍好啊。
因為隻有對紅樓了解透徹的人，才能寫出這麽美的曲，也隻有這樣的人，對紅樓才是最真的愛。
而不像那些資本，最初的目的就是圈錢。
“我要見他！明天我們就去！”
“你急什麽啊？他現在是封閉拍攝，見不到，”謝徵道，“不過拍攝結束之後，他就會來京城，到時候我牽線搭橋。”
“一言為定啊。”
“另外呢，還有個事情要你幫忙，也算是我個人的請求。”
“什麽事？”元澄問。
“你我這些懂的人呢，自然能分出優劣，”謝徵道，“但是很多普通人，說不定也聽不出個所以然。而鄔陽如此年輕就能寫出這麽優秀的作品，難免遭人嫉妒啊。現在好多的自媒體，又是唯恐天下不亂，必然會有很多人把矛頭對準他。”
“確實是這樣，這跟我們那時候差太多了。”
“所以這一次呢，我想請你必要的時候出個麵。”謝徵道，“你出麵表揚一下鄔陽，讓那些雜音消散。我不是故意讓你丟臉啊，隻是難得出了個天才，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也要盡力去嗬護一下，你說是不是？”
元澄聽了不斷搖頭。
這要是別人這麽要求他，他可能就翻臉了。
但謝徵也說得對，難得一個天才出世，他們自然應該好好嗬護，直到他長成參天大樹。
丟臉就丟臉吧，反正是老臉一張，還有什麽丟不起的？
“行。晚上回去，我就撰寫個評論。”元澄道，“但是你也必須答應我，鄔陽一旦來了京城，你就得讓我見他，就在你家裏。”
“沒問題的，喝茶吧。”
謝徵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元澄是一個很單純的藝術家，從來都是一心創作，不參與亂七八糟的事，但他不一樣，他擔任音樂學院的副校長，接觸過太多太多的人，見識過太多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所以他早就看出來了，鄔陽這一次必然遭到很多人的圍攻。
年輕人氣盛，遇到這些糟心事難免心態變化，耽誤了創作。
現在好了，隻要元澄出來評說幾句，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就隻能灰頭土臉夾著尾巴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