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愁
《創造青春》有一位發起人，五位導師，以及100名學員。
那片金字塔形的座位，被分為A、B、C、F四個班，A班10人，B班18人，C班32人，F班40人。
根據“初舞台”上的表現，由發起人和導師一起給出評級，決定學員分班。
現在大部分座位已經坐滿，隻有C、F還有少許位置。
導師們坐在金字塔正對麵，目光都落在了鄔陽的身上。
鄔陽也在打量他們。
最中間是發起人何超，一位國民級男星，少年成名，拍過大熱劇，拿過影帝，在娛樂圈有很高的地位。
很難得這人非常隨和，喜歡玩笑，沒有架子。
不過娛樂圈老鳥，誰還不懂節目組找鄔陽，是請他來給節目送“溫暖”的。
何超上來就開玩笑：“鄔陽，我看你站姿和剛才都不一樣了，你是要認真起來了嗎？”
“何止站姿，我看他把妝都卸了，這是素顏出鏡，全玩真的啊，哈哈哈。”rap導師也道，“鄔陽你要認真，夢想一定成真，耶——”
鄔陽看出來何超還算好意，但這人就有點看好戲了，於是也不說話，隻回應一笑。
何超繼續說：“你考慮清楚了，真的還要唱原創的歌曲？要不我覺得，你還是選一首大家聽過的歌吧。”
目前看來，幾個導師中，何超是老大哥人設，基本上能會撿好聽的說，也還算厚道。
原創新歌又還是清唱，要把眾人唱服難度差不多地獄級別，除非他有心出醜博噱頭，一般人都幹不出這事。
如果是前鄔陽，不需要他提醒，可能就會這麽做了。
但現在，不需要。
作為一名優秀的特工，鄔陽在執行任務時，曾“扮演”過各種各樣的角色。
大富豪、商務精英、掮客、黑客、藝術家、收藏愛好者、投資人、教授、留學生、出租車司機、舞蹈老師、酒保、外賣員、水管修理工……
他的原則是，要做就要做最好。
從不會隻流於表麵的扮演，而是徹底去了解這些角色的生活，學習不同的語言、方言，以及相應的專業知識、生活技能等。
兩年前他為了與藏身於娛樂資本中的間諜周旋，扮演了一個娛樂記者，也因此，對這個圈子有了很多深入的了解。
那些記憶中的歌曲、電視劇、電影，在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完全可以拿來就用。
這次他不唱rap也不跳舞，所以rap導師和舞蹈導師的意見可以忽略不計。
剩下的，一個是創作導師於夢穎，圈內有名的創作才女，向來自詡清高，一直都看不起鄔陽，發過微博公開說他寫的歌是噪音，不配稱為音樂。
前鄔陽一直覺得這女人有毛病，是在嫉妒他的才華。
這次她作為創作導師，鄔陽成了學員，她要怎麽開麥罵鄔陽也是一個意料之中的熱點，很難說不是節目組故意的。
鄔陽剛才唱第一首歌，她除了翻白眼以外勉強還算克製，沒想到鄔陽又要求再來一首，還是清唱，她已經憋不住的要噴人了。
金字塔那邊的學員們也暗中交頭結耳，等著看這一場大戲。
“你唱吧，我們等著。”於夢穎臉上是營業的微笑，卻也半點溫度都沒有。
可說實話，鄔陽不是很care她。
她人設立在那裏，又眾所周知和他有點過節，不管唱什麽，她都不可能給高評價，這毫無懸念。
唯一讓鄔陽心裏摸不準的，是另一個人，聲樂導師——林可薇。
林可薇是現在最火的女頂流之一。
華夏好聲音比賽冠軍出道，嗓音好，實力強，然而比賽一完就沒了聲響，幾乎銷聲匿跡了整整兩年。
不怪別的，怪市場。
這十餘年來，華夏音樂坐擁如此巨大的市場，卻始終死水一灘，大眾所熟知的歌手都是多年以前的，去KTV唱的也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老歌。
往排行榜上一看，一首都沒聽過，聽過也沒有學唱，基本都是粉絲們在那兒自嗨。
於是林可薇出道即巔峰，然後糊得一塌糊塗，在當今糊壇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這樣的小歌手太多了，沉下去水花都不會有一個。
但林可薇能卷土重來，因為她有一個重要的優點：長得好。
靠才華吃不上飯，那就靠臉蛋。
沉寂兩年後，她靠一部熱劇就殺了回來，立刻圈粉無數，立身女頂流，號稱8000萬直男的老婆。
娛樂圈什麽樣的美女沒有？
當今整容技術如此發達，不夠漂亮就往寒國走一走。
但這麽多美女都沒火，林可薇為什麽能火？
因為她美得很特別。
清新可愛，眼神明亮，一笑起來治愈滿點，彩虹屁吹起來就是：如銀河傾瀉而下，如陽光穿破雲翳，笑容有神奇的治愈氣質。
拍戲火了，但她心中始終還有個音樂夢，這也是她願意來擔任聲樂導師的原因。
整個初舞台錄製，她會提出唱的有哪不好，但對練習生們還是溫柔鼓勵為主，按理說，不會對鄔陽做什麽落井下石的評價。
但世界就是這麽奇怪，會有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這位“國民老婆”林可薇，是前鄔陽這個奇葩的女神。
他還不管人家女神，直接叫“老婆”。
林可薇剛火起來，他就對人家展開了強烈的追求攻勢，各種約飯，被拒絕也絲毫不灰心，打聽到人家的微信就天天騷擾，寫一些狗屁不通的情詩，堪稱土味情話合集。
“你會彈吉他嗎？為什麽總是撥動我的心弦？”
“我想送你一塊地，我對你的死心塌地。”
“數字從123開始，英文字母從ABC開始，那為什麽愛情不能從你和我開始？”
……
林可薇忍可無忍，把他拉黑。
她對前鄔陽，討厭，煩，更多的應該是害怕。
據說她都做好準備如果被鄔陽報複，大不了就退出娛樂圈。
好在前鄔陽雖然極品，對“老婆”還是尊重的，並沒有因此而惱羞成怒，也沒公開將這些嚷出來，他騷擾林可薇這件事，也隻有極少數人知道。
此時，鄔陽看著林可薇那有些閃躲的眼睛，隻希望她是個能保持客觀的人。
他持麥站在了舞台的正中間，輕聲道：“我要唱的這首歌叫，《消愁》。”
一聽到《消愁》這個名字，創作導師於夢穎的臉上，就露出一絲好笑，忍不住道：“這是喝多了，想借酒消愁？”
她的聲音連著麥，整個演播廳都聽得清清楚楚。
沒打算給臉，也不想再忍著。
她這是蓄勢待發，要準備火力全開了。
鄔陽沒有理她。
這首歌含有幾分遺憾，幾分鼓勵，講敘著平凡人的內心。
歌手是一個衛校畢業的男護士，去參加節目，寫出這首歌便徹底改變了命運。
這是幸運的，但他想起自己去世的媽媽，在她活著時，她的兒子隻是一個沒有前途的男護士，等她離世，才寫了這首歌。
他很想讓她知道，你兒子不是沒出息的人，卻永遠沒那個機會了。
這一份遺憾，也留在了歌聲之中。
《消愁》第一次公開演唱時，節目現場的大秘密聽哭了。
大秘密不是什麽小明星，她出生書香門弟，家裏人不是清華就是哈佛，自己是童星，早早進了娛樂圈，很快成為一線女星，接著又轉型資本，公司一上市身價數十億，混得順風順水。
可一首唱著平凡小人物的歌讓她流淚了。
因為說到底她也是平凡人。
可能少有人知道，大秘密曾經自己投資，給自己拍了一部文藝片，還花了些心思到國外買了個“演技獎”。
結果觀眾並不買賬。
誰讓她為了流量和錢一次又一次拍爛片，等錢賺夠了，再說自己想好好演戲，已經沒人相信。
她也回不到過去認真演戲的時候了。
娛樂圈這個名利場裏，埋頭鑽研演技極度敬業、千錘百練走到巔峰的巨星隻能是極少數，那需要強大的意誌和自律。
人生沒有回頭路，又要流量又要名聲，又要錢又要享樂，哪有那麽好的事。
她坐擁億萬身家，揮霍著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活得如此風光，卻總有那麽幾個瞬間，被一首歌勾起了曾經的理想，為自己得到和放棄的一切，流下幾滴眼淚。
然後擦了淚水，大秘密說：“唱得很好，感人心靈，但是這輪我選帥哥贏。”
也是黑色幽默了。
在那期節目，《消愁》也很不受另一位導師的待見，唱完後當場把他批得一文不值，說寫得不知所雲，曲子太差，從頭到尾沒一點值得被期待。
差一點點就把他淘汰了。
然而不久後，節目播出，當晚這首歌就引起軒然大波，微博大量轉發，播放量一日破千萬，一周破億！
打臉來得如此之快，那位導師後來自然也不會再與廣大群眾作對，態度一轉就誇了起來。
鄔陽小時候學戲、學唱歌，發音自然不成問題，自身條件也不錯，這首歌演唱難度不高，隻要理解了其表達的情感，一切將水到渠成。
向工作人員要了一把吉他，架好話筒，鄔陽開始輕輕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