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哈迪工坊
哈迪工坊在路德海姆街西段。
這裏整條街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坊，統一加工黏土魔像半成品。
安內姆租坐的馬車到了街口就幾乎寸步難行了。
一輛接著一輛的重型載重馬車排滿了整個街道，一眼望不到盡頭，上麵用油布覆蓋著，運輸的都是從西港那裏拉來的優質黏土。
安內姆跳下馬車，付了車資打發走了它後沒有進入哈迪工坊正門，而是跟隨著車流拐到了工坊後門的位置。
工坊後門大開著，幾個穿著統一守衛服飾的家夥把守著那裏，查驗著每一個進入工坊的馬車憑證。其中，自然也伴隨著無盡的爭吵與謾罵。
安內姆直接走向了他們。
看到安內姆身上那標誌性的見習學徒短袍，以及袍服衣角那裝飾性的彩色花紋，他們迅速辨識出了來者的身份。
見習學徒，擁有貴族身份。
“這位大人，您……”一個守衛迎了上來。
“我找蓋文，能行個方便嗎？”安內姆臉上帶著笑意，隨手把一枚金幣塞入對方手中。
那個守衛眼睛瞬間亮了。
“來找大個子蓋文啊，我知道他。我這就帶您去……”
他回頭呼哨一聲，給幾名同伴打了招呼，也就樂嗬嗬的帶著安內姆走入了後門。
後門裏麵是一片碩大的空地，沿西側一拉溜的巨大倉庫，進來的馬車都停靠在那裏，正由大群勞工吭哧吭哧的把一箱箱黏土抬進倉庫裏麵。
兩人並沒有在空地停留，而是徑直穿越了這裏，快步走向正對後門的那棟高大建築。
這是一棟藍灰色的磚石結構建築，地上三層，地下一層，外表有些陳舊，到處都能看到風雨侵蝕留下的斑駁痕跡。
走入建築，迎麵就是一間高大寬廣的製作工坊，中央區域是一座高高聳立的巨大火爐，正有大群的苦力勞工把一箱箱黏土倒入其中，然後再從一個個灌漿口把加熱軟化後的粘稠泥流倒入一個個石像模具之中。
等到模具裏的黏土冷卻固化後，再送到以火爐為中心的一個個環形工作區裏。每個工作區都有兩到三位穿著工匠袍服的見習學徒，用各式各樣附魔工具給硬化後的魔像塑形、打磨、拋光和鑿刻能量導槽。
即便是這些最普通的黏土魔像，硬化後也有著不輸於重型鎧甲的防禦力，普通人就是拿著刀劍用力砍劈也很難在其體表留下明顯的傷痕。所以，想要對它們進行再加工，把一堆外形模糊粗糙的泥人雕琢出完整人形，就必須借助附魔了‘鋒銳’的特殊工具。
而這樣的附魔工具，也隻有掌握了基礎奧術知識的見習學徒們才能熟練運用。所以，這才是泥像工坊大量雇用見習學徒的根本原因。
“這裏是黏土魔像的泥胚製作間，蓋文在六號區，您跟我來吧！”
在守衛的帶領下，兩人繞了一個大圈，方在火爐旁的六號區找到了正揮汗如雨、奮力工作的大塊頭蓋文。
每個工作區距離高溫火爐不過十米，當勞工們拉動風箱向裏麵使勁扇風時，撲麵而來的滾滾熱浪熏烤的人口幹舌燥，渾身冒汗。而此時的蓋文正騎在一個剛從模具裏倒出來的泥像之上，用附魔過的錘鑿給圓球般的泥像頭顱雕刻出類人的眼耳口鼻。
可怕的熱浪，震耳欲聾的刀砍斧鑿之聲，嗆人刺鼻的灰粉煙塵氣息……
還未靠近工作區，安內姆就已經忍不住劇烈咳嗽和喘息起來。
他一直知道各大工坊的工作環境非常惡劣，但是惡劣到如此地步卻還是第一次親身感受到。
如此巨大的噪音，喊話是沒有用的。
那名守衛也是艱難地靠近了蓋文，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後指了指安內姆。蓋文騎跨在泥像脖項處，愕然回頭，等看清安內姆，滿是粉塵的黑紅大臉上立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他放下工具，咚的一聲跳下泥像，幾步來到安內姆身前，彎腰大聲吼道：“你怎麽來了？”
安內姆一邊咳嗽，一邊附到他耳邊同樣費力大吼道：“我來找你幫個忙，給我介紹個好一點的煉金師傅……”
“煉金師傅？！”蓋文疑惑的撓撓頭，打發走了守衛，這才領著安內姆走向了一角的樓梯。
“煉金工坊在二樓，你跟我來吧！”
直到遠離了火爐和工作區，耳邊巨大的轟鳴和水火交激的呲呲異響才徐徐減弱。才隻一會兒工夫，安內姆就已經有些腳步虛浮，頭暈目眩了。而他貼身的衣物更是濕漉漉的黏膩在身上，那感覺別提多難受了。
通過樓梯穿過一道氤氳的魔法陣，剛剛踏上二樓，那一直縈繞耳旁的巨大轟鳴就瞬間消失了，溫度也恢複了正常，一切都顯得那麽舒適安逸。
“這裏是煉金區。我們工坊裏幾個比較有名的大師都在這裏！”剛從那種嘈雜紛亂的環境裏出來，蓋文顯然還不適應這裏的氛圍，明明已經盡力壓低嗓音了，可是那悶雷般的話語聲還是震得空氣嗡嗡直響。
幾個待在煉金台附近的人都不禁回頭怒目而視，嚇得蓋文連吐舌頭，捂住嘴巴，不敢再說話了。
一個頭發花白，滿麵皺紋，鼻子上架著一副玳瑁眼鏡的老人緩緩走了過來，怒聲道：“蓋文，你不在下麵幹活又跑上來幹什麽？”
“亞魯特大師，我朋友有事找你！”蓋文捏著嗓音，怪異的說道。
“朋友？！”這位穿著煉金皮裙的老人上下打量著安內姆，嘴角一撇冷然道：“人家一個貴族，會和你這樣的平民交朋友？嘿嘿，我不信……”
不過，當老人的目光落在安內姆肩頭的小木偶身上時，卻兀地一皺眉，臉上露出了遲疑困惑的神情。
他輕輕一磕玳瑁眼鏡邊緣，立刻一層魔法熒光在鏡片上閃過。
“咦，很古怪……這麽強的靈魂氣息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個小木偶可不簡單啊！”
“亞魯特……大師，我今天來是想請您幫忙改造一個物品！”安內姆笑意盈盈道。
“沒空！我們工坊隻負責黏土魔像周邊道具的附魔和煉金，至於你們私人的煉金請求一概不管！”也不容安內姆解釋清楚，亞魯特大師直接回絕了。
“那就太可惜了……這個東西我隻能找別人去處理了！”安內姆掏出那枚傀儡護符在手裏輕拋著，一臉裝模作樣的遺憾表情。
“傀……傀儡護符？”亞魯特失聲驚叫。
工坊內其它幾名匠師聞言紛紛停下手中活計，各種疑惑不解的眼神紛紛向這裏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