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被劫
8年後,已經成為帝王的季康白仍舊記得那個蒼老的女子倒在自己懷中,反反複複的就念叨著一句話:“墨白,墨白,等來世我還能遇見你麽?”
雪白的發絲在風中翻飛,那個醫術精湛的女子已經成為過去,季康白深深的陷進去,眼前全都成了白色。
遠處,兩個身影漸行漸遠,見到亭子中臨風而立的身影,都是無奈的苦笑。
“二哥,你看皇上又在想娘親了。”是瑾陽,不用說,跟在他身邊的一定是瑾瑜,這兩個兄弟仍舊是那麽像,隻不過仔細看就可以發現瑾瑜要沉穩老成的多,而瑾陽大概是被保護的很好,多了些許孩子氣。隻是跟季康白那種不符合年齡的滄桑比,他們兩個也許都要幸福一些。
聞言,瑾瑜歎了口氣,他的目光深邃,定格在皇上手中的玉鐲上,不由的苦笑道:“難不成還是沒有人能戴上那個鐲子嗎?”
瑾陽撇嘴道:“也真是奇了怪了,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玉鐲子,怎麽偏偏就沒有一個人能戴上呢。”
瑾瑜接口道:“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鐲子呢,這是娘親留下來的遺物。”他說這也禁不住陷入深思,這事情當真奇怪,因為那個玉鐲看著很普通,隻是當有人試圖戴上它時,它渾身就充滿了靈性似的,突然就變的很小很小,小到連人的手指頭都套不上去,可是等一切過去,它又恢複了原狀,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看上去毫不起眼。
季康白早就聽到了腳步聲,也聽出了是誰的聲音,所以他也懶得轉身,隻是將玉鐲仔細的收起來,他注視著看似平靜的湖麵,然後在瑾瑜和瑾陽踏上第一階台階時,突然回身,衝著他們笑道:“你們回來了。”
瑾陽照例是一個趔趄,險些摔倒,然後捂著胸口大呼小叫道:“哎呀我的娘哎,嚇死我了啊。大哥,你怎麽能這樣啊!”
瑾瑜無奈的看著他,這種把戲皇上幾乎每次見到他們的時候都玩一次,瑾陽居然每次的反應都一樣,他穩穩上了台階,然後恭恭敬敬的行禮:“皇上,臣回來交旨。”
彼時,瑾陽也已經上來了,嘻嘻笑著上來就去抱季康白的脖子:“皇上,幾個月不見,我可想死你了呀!”
瑾瑜暗暗歎了一口氣,一路上他費盡唇色教的都白費了呀,那些個禮節啊,君臣禮儀呀,他講的那麽詳細,瑾陽這小子居然一點都沒聽進去嗎?看來以後得對他管教嚴一點,要不然這麽下去遲早會出事情的呀。
季康白笑著任由瑾陽抱著他親昵了一陣,然後才道:“瑾瑜,你比不上瑾陽呢,咱們兄弟之間還要這虛假的客套禮節做什麽呢。”
瑾瑜笑著起身,道:“禮不可廢,宮中人多嘴雜,萬一被人看到亂說,皇上到時候豈不是為難。”
季康白一時冷了臉色,這樣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可是他是什麽樣子的人,豈能由著旁人亂說,當即毫不猶豫的就殺了三個人。笑話,三兄弟相互扶持一路血腥才到了今天的地位,他們之間的關係豈是旁人一兩句話就可以撼動的麽?
瑾陽冷笑道:“管他們做什麽,那些個閑的沒事做的人,整天隻會說別人。哎,對了,大哥,這次西行順利的緊,不僅把那些個地方的人打的服服帖帖的,還繳獲了大量的珠寶呢,我和二哥想著大哥,快馬加鞭的就趕回來了,那些沉甸甸的押送珠寶的馬車還要好幾日才到呢。”
季康白早就收到了消息,此時見到瑾瑜和瑾陽自是開心不已,大笑道:“走,喝酒去。”
路上遇到很多太監在抬屍體,瑾瑜想起方才見時季康白手拿玉鐲一臉的失落時,就明白這定是試過玉鐲的女子們的屍身了,他不由得勸道:“皇上,這些人都是無辜的,而且皇上單憑娘親留下來的一副玉鐲就定人的生死,未免太草率了些。”
季康白冷冷的瞥了一眼,冷冷道:“她們既然沒命戴上這個玉鐲,那不如及早投胎,也許來世有這個福分也說不定。”
瑾瑜皺眉:“這定又是那個妖道的胡言亂語,皇上千萬別信。”
季康白有些不悅:“他是得道高僧,不是什麽妖道。”
瑾瑜還想再說,已被瑾陽插嘴道:“好了,你們兩個一見麵總是吵吵的,有什麽好。二哥,難道你不想早些見到娘親嗎?”
瑾瑜愣了一下,他想的,他怎麽會不想呢,隻是這樣的事情不是他想就可以的啊,再說了人的輪回轉世隻怕連閻王爺都沒辦法掌握,何況他們隻是凡人。
就在他愣神間,瑾陽已經跟季康白走遠了,他苦笑了一下,然後掏出銀袋子遞給那些個太監:“厚葬了吧,剩下的銀子能找到家屬的就給他們的家屬吧。”
過了幾日,估摸著那些押送珠寶的馬車就要到了的時候,瑾陽和瑾瑜一大早便在城門前候著了。隻是他們等來的不是珠寶,而是一個受了傷奄奄一息的士兵,一匹跑的快要累死的黑馬,還有一封用書信。
信是白紙黑字,隻看了一眼,瑾陽便要噴出血來:“這是誰幹的?也不看看是誰的馬車就敢劫,當真是膽子大了去了。”
這人的膽子確實不小,而且大放厥詞,說什麽暫時缺錢,拿來救救急,等回頭手頭寬裕了就還回來,笑話,他們留下來押送珠寶的全是根他們南征北戰的好手,雖然人不多,但足以,卻還是沒想到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瑾瑜呆呆的盯著信尾的署名,那三個字像是一輪太陽,早晨的溫暖的,又像是中午的刺得他眼睛生疼。
“哥,你怎麽了?”瑾陽發覺了他的異樣。
瑾瑜回過神來,手指顫抖,險些捏不住那薄薄的一張紙,千斤重的鐵錘他拿在手中跟玩兒似的,可是這樣輕的一張紙他卻覺得比那鐵錘還要重上千倍萬倍。
瑾陽也看到了那個署名,榮先生,榮先生,不是容先生,可是他怎麽就覺得那三個字,那三個字讓他一下子就慌了呢。
“哥,會是誰呢?他會是誰呢?”瑾陽如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著瑾瑜拚命的搖晃。
瑾瑜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知道瑾陽的意思,就算是錯了一個字,可是容先生曾經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是一個曾經贏得無數尊重的名字,絕沒有人敢冒充的,哪怕是錯了那麽一個字。
會是娘親嗎?會是嗎?
這封信卻是劫匪送來的。他慌了一陣,漸漸鎮定下來,問道:“是什麽人劫的,可看清對方的長相。”
“回將軍的話,對方是一個小公子,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
瑾瑜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就這兩個人?”一老一小兩個人,打敗了他的精銳!
“是的,將軍,他們好像會妖法,我們的人都跟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動都動不了了
。”
瑾陽聽到他們隻有兩個人時就氣得不行,簡直要跳腳:“哼,就算是妖怪如何,那也一定是人扮的,我就不相信這世間是有妖怪的。”
他說這又慫恿瑾瑜:“哥,我們就去會會他們吧。”
瑾瑜冷哼一聲:“怎麽會?沒聽見人家會妖法嘛。你是不是還想慫恿皇上跟你一塊去會一會呢。”
瑾陽見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當下索性道:“有何不可,隻怕大哥見到榮先生這三個字比我還要激動呢。”
瑾瑜看著自己這個弟弟很是無語,他怎麽就不長進呢。誰不知道皇上為著榮先生到底殺了多少人了,如今要是被他知道果真有這麽一個榮先生的話,那豈不是又要掀起腥風血雨,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呢。
“哎呀,兩位將軍怎麽在這麽呢,讓奴才一頓好找呢。”是皇上的貼身太監,氣喘籲籲的像要隨時都能暈過去。
瑾瑜唯一挑眉,肯定是宮中發生了什麽大事情,要不然他不會這樣找過來的,竟是連個轎子都不坐了。
“哎呀,不得了了,宰相大人的千金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了啊,竟是畫了個桃花妝,這要是偷偷的也就算了,可是偏偏咱們皇上去了宰相府,偏偏就看到了。”
瑾瑜心裏一個咯噔,壞了,隻怕這位千金的性命不保啊,誰不知道皇上最忌憚的就是桃花二字,他記得皇上登基那一年,將宮中的桃樹盡數除去,並且下令將天下間所有桃樹全部拔出,任何人不得私自載桃樹。
但是瑾瑜和瑾陽卻知道在宮中有好大的一處桃林,裏麵密密麻麻的全是桃樹,季康白每天就會在裏麵呆上很長時間,甚至很多個夜晚他也都是在桃林中度過的,在桃林中有個精致的木屋,每一根木頭都是桃木,也都是季康白親手裝上去的。
瑾瑜有時候不能理解,皇上到底是喜歡娘親呢還是喜歡娘親呢。隻是這種喜歡的方式他不喜歡。
他不禁深深的為宰相府那位千金著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