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冷冷清清
這天晚上完顏蓉帶著兩個兒子就住在季康白家的小院中，夜裏的山清冷而寂靜，瑾陽已經睡著了，瑾瑜纏著完顏蓉一個勁的問：“娘，為什麽康白跟我和瑾陽長的那麽像？”
完顏蓉被她纏的很是煩，各種各樣的借口都用了，比如說：“有誰規定這個世界上不能有一模一樣的人呢？”
再比如說：“小孩子小時候長的都差不多，等大了臉部長開了自然就不同了啊。”
再比如說：“小孩子家問那麽多問題幹什麽，早早的趕緊睡覺去吧，免得操心過多長白頭發額。”
可是瑾瑜已經有他自己的思想了，他歪著小腦袋，一本正經的說：“娘親你不是一直教育我和瑾陽要誠實，不可以撒謊嘛，可是你為什麽一直在撒謊騙我？”
完顏蓉在心中歎息，她總不能告訴他實話吧，說季康白其實時他和瑾陽的爹轉世投胎而來，這樣的話連她自己都沒辦法說服自己說出口吧。
她心中這樣想著，瑾瑜已經脫口而出：“娘，康白其實是妖怪，隻是看著像個小孩子，其實已經活了好幾百年了吧。難不成謠言是真的？”
“謠言，什麽謠言？”完顏蓉心下奇怪，這孩子的思維怎麽跳躍這麽快，不過這樣也好，趁機轉了話題，省的瑾瑜再胡思亂想。
“娘你忘了，在景鎮，後山，我和瑾陽的爹爹是妖怪的謠言啊。”瑾瑜一臉的興奮和驚奇，還有很多期待。
果真是個小孩子，什麽都相信。
完顏蓉心裏哀歎一聲，抓起被子果斷的蒙起了臉，嘴裏嘟囔道：“娘親瞌睡了，要睡覺了。”
白日裏趕路疲乏，完顏蓉很快就睡著了，甚至發出輕微的鼾聲。
瑾瑜微微一笑，轉身去踢睡得香甜的瑾陽：“喂，瑾陽，快起來了，娘親睡著了。”
本來睡得死死的瑾陽一個咕嚕就起來了，臉上睡意全無：“那我們快起，別讓康白等急了。”
原來方才瑾陽竟然是裝睡。兩個小孩子很快跑出去。
深密的林子裏，黑暗潮濕，瑾瑜和瑾陽不停的奔跑，一直跑到白日裏跟康白玩耍的地方才停下來。
康白並不在這裏！
瑾瑜和瑾陽都算是膽子大的孩子，但膽子再大也還是個孩子，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中，再加上時不時的傳來幾聲古怪時遠時近的叫聲，很像是某個吃人的怪獸。
瑾陽先忍不住了，問道：“瑾瑜，你說康白會不會不來了，要不然我們也回去吧，這地方挺嚇人的。”
瑾瑜心中也有些害怕，但聽瑾陽這麽一說，倒是挺直了脊梁骨，大聲道：“怕什麽，我相信康白一定會來的，也許是季夫人和季老爺哪裏出了些問題，所以康白來晚了。”
瑾陽心中自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勁頭，哼了一聲：“我也不怕，隻是，隻是覺得冷。”他嘴裏仍舊逞強。
瑾瑜也不拆穿他，因為他心裏也有些害怕，於是他伸出手抱住瑾陽：“咱們兩個抱在一起就暖和了。”
瑾陽的身體抖得厲害，被瑾瑜這麽一抱，他心中一暖，頓時身體也不抖了。
“謝謝你，瑾瑜，以後我不跟你爭老大了，以後你就是老大了。”
這倒是瑾瑜沒有想到的，他笑道：“好啊，以後我保護你。”
“嗯，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們。”一道聲音響起，一個人影突然從樹上蹦下來。
是季康白。
瑾瑜和瑾陽見了他，都喜出望外：“康白，你來了。”
季康白點點頭，白日裏三個人一塊玩的時候，季康白暗暗的約他們兄弟兩晚上的時候到這裏來，而且不能被完顏蓉察覺，所以瑾瑜才用這麽刁鑽古怪的問題為難完顏蓉，他就知道娘親一遇到這問題就像個烏龜一樣，一定會縮回棉被中睡大覺的，果然。
瑾陽笑道：“康白，你早來了，看來娘親製的迷魂散挺好使的。”
康白點點頭：“那是當然，迷魂散不能用在你娘親身上，她是神醫，一定會察覺的，到時候就麻煩了，可是我爹娘就不同了，他們才分辨不出來呢。瑾瑜，其實方才你也害怕的，對不對？”
他突然轉了話題，瑾瑜一愣，他知道早在他和瑾陽到來之前，季康白就已經到了，方才他很瑾陽的言行全都落在季康白眼中，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笑道：“是有那麽點，但是瑾陽害怕我就不能再怕了，要是兩個人都亂了陣腳，那可不好。”
季康白讚賞的點點頭。
瑾陽大叫起來：“好啊你個瑾瑜，原來你也怕，虧我還就那麽認你當了哥哥。”
關於誰大誰小的問題兩個人從出生一直爭執到現在，如今終於有了結論，瑾瑜有豈肯輕易放棄，便道：“是你先害怕的哦。”
這倒是，心中害怕但還能鎮定的假裝不害怕，這也是本事，誰讓他瑾陽沒有瑾瑜能忍呢，他就自認倒黴吧。
季康白又道：“瑾陽，後來瑾瑜說你害怕的時候你怎麽又逞強說自己不害怕呢？”
瑾陽不好意思的笑道：“哥哥都不害怕，做弟弟的當然也不能差了啊。”果真都是要強的忍。
季康白滿意的點點頭：“我想跟你們結拜成兄弟，不知道你們兩個願意不願意？”
瑾瑜和瑾陽當然求之不得，連連答應，當下三人並排跪下，開始結盟。
“我季康白。”
“我康瑾瑜。”
“我康瑾陽。”
“我們三人自願結拜成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入墳墓，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絕不背棄！”
拜了三拜，三個人站起來，瑾陽忽然道：“好像我們三個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不用求了。”
另外兩個人也醒悟，都是一笑。
瑾瑜和瑾陽都佩服季康白，當下季康白是老大，康瑾瑜是老二，康瑾陽是老三。
季康白忽然道：“你們姓康？”他眉頭一皺：“你們跟康家什麽關係？”
瑾瑜和瑾陽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麽康家？你誰的是哪一家啊，光是景鎮就有十幾家姓康的。”
季康白笑了笑，暗笑自己太緊張了：“也是，姓康的那麽多，誰知道是哪一家。好了，二位兄弟，我有一件事相求，我爹娘一直把我看的很嚴，不讓我出去，唯恐我惹了禍事，但男兒誌在四方，如今天下這麽亂，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不出去闖蕩一番就等於白來了這個世上，我們既然結拜成兄弟，那麽就應該一起去闖天下。”
瑾瑜和瑾陽被他說的熱血沸騰，雙雙答應。
當下三人說定，三日後在張家會麵。
完顏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瑾瑜和瑾陽還在睡。完顏蓉躡手躡腳的起來，推開門就見季伯年在院子裏打拳，她看了一會，喝了聲好。
季伯年這才發現她，連忙道：“今兒個一早我就去了山上，藥引子找到了，我這就拿給容先生。”
完顏蓉道了謝，將藥引子收好，這才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今天就離開，去的晚了隻怕張家小公子真的會殘廢。”
季伯年連連說慚愧，慚愧。
這時候季夫人從廚房出來，笑道：“飯菜都弄好了，吃早飯吧。”
完顏蓉回屋去叫醒了瑾瑜和瑾陽，兩個孩子睡眼朦朧，坐在飯桌上的時候依舊昏昏欲睡。
倒是不見康白的影子。
“令公子呢？”完顏蓉不由的問道。
季夫人無奈道：“這孩子一向晚起，每天都要睡到大中午的才會起床。”
完顏蓉也是笑笑，她現在什麽也不方便說，也不方便做。
吃了早飯，完顏蓉帶著兩個孩子告辭，看季家夫婦的模樣，似乎是要一直住在這裏，既然知道了季康白的行蹤，日後再尋來便是！
行到半路，瑾陽終是忍不住，偷偷的拉住瑾瑜，小聲道：“哎，你說你以前偷娘親的那顆藥丸子管不管用啊，都有一年了吧，別失效了啊，到時候出了人命就麻煩了。”
瑾瑜倒是鎮定：“康白說了他相信娘親，而且算命的說過，如果他這輩子能死而複生，日後就能活一百歲的，所以你不用擔心的。”
這天，季康白很是能睡，到大中午的時候還沒有醒來，季伯年出去砍柴了，季夫人按耐不住，進屋去打算將季康白喚醒。
哪知無論她怎麽喚，季康白就是不醒，而且臉色鐵青。季夫人大駭之餘，嚇的手都顫了，直抖的身上發冷才試到季康白的呼吸，可是哪裏還有呼吸，分明是已經斷了氣的！
“啊！”季夫人隻覺得如五雷轟頂，全身如贅冰窟，身子再也支撐不住，軟軟的倒在地上。
好半響，她才醒悟康白可能是死了，她一個激靈爬起來就去抱季康白的身子，去摸他的手腳，麵頰冰冷，手腳冰涼，她的季康白再也不會叫她娘親了。
“夫人，夫人。”季伯年砍柴回來不見她，昔日熱鬧的小院此時冷冷清清的，也不由的四處尋找，等他進屋就發現季夫人死死的抱著季康白一動不動，一張臉慘白如紙。
季伯年心中一沉，走上前去，輕聲問道：“夫人，你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