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不想他死的

  眼前這關該怎麽辦呢，衣服是斷斷不能給的，事關一個人的尊嚴。


  “要衣服沒有，要命一條。”完顏蓉索性高昂了頭，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


  “姐姐，命都沒有了，衣服自然也會沒的。”孟曉曉拉著她的衣服，小聲道。


  完顏蓉聽了，氣的想吐血，怎麽能這麽沒骨氣。


  強盜總有二十多個，完顏蓉一瞪眼：“康凱，你斷後，曉曉我們先走。”


  說完，不管不顧的往前跑。


  喬婉婉的小夥計在她身後喊道：“容先生，快回來，方向錯了，是這邊。”


  完顏蓉紅了臉，連忙折身往回跑。


  等他們跑出有二裏地遠，康凱還沒有追上來。


  完顏蓉左右看看，忽然躺在地上就地打了個滾，然後將自己的衣服撕撕扯扯，愣是弄成了乞丐服。孟曉曉也被她扔進你坑中涮了一遍，頭發也被完顏蓉扯散了，這麽看上去簡直落魄極了。就連小胡柳都了小乞丐，原本白白的小臉愣是被完顏蓉抹成了土色。


  這樣一打扮，路上果真安穩了許多。


  快到景鎮的時候，康凱才趕上來。


  入了鎮，完顏蓉一行人直奔胡家洗了澡，換了衣服，渾身清清爽爽的。


  喬婉婉的貼身丫鬟小慧跟她們很熟悉，一見她，就哭道：“容先生可來了，您快救救我家夫人吧。”


  這也是完顏蓉此行的目的：“你先別急，先把你家夫人現在的情況說一說。”


  小慧連忙止了哭泣，道：“夫人已經認了罪，說是自己殺了老爺，官府已經判了，說是秋後處決。”


  “啊！”完顏蓉沒料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她正思索著，孟曉曉抱著小胡柳進來：“姐姐，小胡柳餓了，一直哭。我們忘了把羊媽媽帶來了。”


  小胡柳一直喝羊奶，他們都洗成為羊媽媽。


  小胡柳如今四個月了，長的白白胖胖的，很是喜歡人。尤其是笑的時候，咯吱咯吱的，讓人聽著看著都舒心極了。


  小慧是知道完顏蓉身份的，一時不明所以：“容先生，您，您都成親了？這孩子多大了啊？”言下之意已經認定這孩子是完顏蓉的。


  完顏蓉點點頭，又搖搖頭，她跟康墨白算是成親了麽？算是吧，但這孩子卻不是她的。她想解釋，想想又算了。


  “小慧，你們這兒有什麽適合嬰兒喝的麽？”


  小慧點點頭：“一頭母牛剛生了小牛，牛奶能喝嗎？”


  完顏蓉也不知道，便道：“先試試吧。”


  完顏蓉決定先去牢裏一趟，畢竟要是喬婉婉起了死意，就算是她們想救也救不回來的。


  去探監，自然是需要銀子的。


  完顏蓉拿了十兩銀子給牢頭，牢頭不屑一顧，自個走自個的。


  漲價了難不成，她又加了十兩，翻倍還不行，她無法，隻好將身上的銀錠子都拿了出來，堆在那裏，白花花的一片，總又兩三百兩之多。


  牢頭看看桌上，再看看完顏蓉，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


  完顏蓉暗自猜測這是什麽意思，不是十兩，不是一百兩，難不成是一千兩？完顏蓉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想想自己懷中還真有小慧給的一千兩銀票。


  “夫人走的時候把這個家交給了小慧，如今容先生要去看夫人，沒有銀子是斷斷不行的，這點銀子容先生拿著。”


  她當時不以為然，探個監而已，用得著這麽多，如今看來竟是她想的太少了。


  收了一千兩銀票，牢頭把話說的很明白：“你要見的是死囚犯，就等著朱批秋後處決的，所以貴了點，不過你放心，沒有時間限製，你們想說多久就多久，隻要在天黑前離開就行了。”


  聽到死囚犯三個字，完顏蓉心中一痛，再沒心思去計較那一千兩銀子。


  多日的牢獄生涯和心裏折磨已經讓喬婉婉瘦的不成樣子，完顏蓉一眼竟是沒認出來。喬婉婉的臉原先是有些嬰兒肥的，但此刻臉頰凹陷，一張臉灰白灰白的。


  “喬姐姐。”完顏蓉喚了一聲。


  喬婉婉毫無焦點的臉看過來，現出一點喜色來：“妹妹，你還是來了。”


  完顏蓉急道：“姐姐這樣子，我一得到消息就趕來了。姐姐，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喬婉婉回憶起當時的事情，仍舊泣不成聲：“在妹妹的聖手下，我的容貌恢複如初，甚至更勝之前。他說要悔改，要我原諒他，給他機會。我答應了，我心中仍舊是喜歡他的。我們也過了幾個月的好日子，可是時間一長，他又膩了，老毛病又犯了，如今我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就是這樣朝三暮四的人。因為生意忙，我中午一般是不回去的。但那一日是他的生日，我將店裏的生意安置好，製備了一座酒席準備給他慶祝。他那段時間總喜歡睡懶覺，往往我下午回家的時候他還在睡，所以那日我將酒席準備好，就端了洗臉水進房間。我心裏太高興了，在門外竟是沒有聽到異樣的聲音，等我推門進去的時候，一下子驚呆了，他竟然，他竟然抱著一個女子，兩個人都沒有穿衣服，死死的纏在一起。我想都沒想就把盆中的水潑到他們身上。誰知道那女子不知從哪兒拿了一把剪刀來刺我，我豈會讓她得逞。就奪了她的剪刀，我沒想到，沒想到這一剪刀就刺死了他，我不想他死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完顏蓉抱住她，覺得她瘦極了，身上一點肉沒有。


  “不，你不知道。”喬婉婉啜泣了一會，“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他就在那裏，我知道隻要我的手肘一拐，那剪刀一定能傷到他的。我當時氣的真的想殺了他的，我也那麽做了，可是當我看著他在我麵前倒下來，一雙眼睛瞪的老大了，那麽多血湧出來。妹妹，你知道嗎？我忽然不恨他，也不怨他了，我不想他死。隻要他活著，我就讓他給我一紙休書，從此兩不相幹，他想做什麽都行。”


  “喬姐姐，你。”完顏蓉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我愛他。”喬婉婉抱住她痛哭流涕，“我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人。”


  完顏蓉不解：“他那麽博愛，喬姐姐，你怎麽還這麽舍不得他呢？”


  “我也不知道，隻要他對我笑一笑，我就能高興上好多天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上輩子欠他的，注定這輩子來還吧。”


  完顏蓉歎了口氣，感情的事情沒有能說得明白，這裏麵的曲曲折折隻有當事人才能明白。就像她跟康墨白，她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喬姐姐，我救你出去。”完顏蓉拍著她的背，道。


  喬婉婉搖搖頭：“不，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哎，喬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完顏蓉歎了口氣，將兩個人分開，拭幹喬婉婉臉上的淚珠，然後抓住她的手，“喬姐姐，你聽我說，咦。”她正想來一個長篇大論去說服喬婉婉，突然發覺不對。


  完顏蓉將手搭在喬婉婉的脈上。


  喬婉婉見她一臉的慎重，不由的問道：“妹妹，怎麽了？”


  完顏蓉臉上顯出喜色來：“姐姐，你有了。”


  “有了，有什麽？”喬婉婉不解。


  “孩子啊，還能有什麽，當然是有孩子了啊，大概兩個多月吧，你自己難道都沒有什麽感覺麽？”完顏蓉高興道。


  喬婉婉一愣，想起自己的月事確實很長時間沒有來了，再加上她為胡惠生傷心，又入了大牢，總以為是太過勞累所以月事才不來的，萬萬沒有往這邊想，她跟胡惠生結婚十年都沒有孩子，沒想到如今這種情況下，他與她陰陽兩隔，卻有了他的孩子，這是上天垂憐麽？

  “妹妹，你確定麽？”喬婉婉不敢置信，這事兒總是來的太過蹊蹺，該不會是完顏蓉為了讓她心存生意而故意騙她的吧。


  “這還有假，我是大夫，自然是知道的。”完顏蓉喜不自禁，這下子總不需要長篇大論了吧，想來就算是為了這個孩子，喬婉婉也一定會活下去的。哎呀，她真笨呢，想什麽長篇大論，當初直接編這麽一個謊話先把喬婉婉騙出來再說好了。可是現在連騙都不需要了，這是事實，無可改變的事實。


  “真的，這是真的。我們有孩子了，阿生，我們有孩子了的。”喬婉婉喜不自禁，又流下淚來，“可是你怎麽就不在了呢，我真是糊塗，幹嘛送那一剪子啊。”


  造化真是弄人，誰也不知道這一刻會發生什麽事情，誰也無法預料下一秒我們會不會形同陌路。


  “好了，姐姐，你不能過度傷心的，這樣子對孩子不好的。”完顏蓉勸慰道，“為了這個孩子你也要振作起來，千萬要保重身體，而且這裏環境不好，吃的也不行，我這就趕緊回去買通獄卒，讓小慧給你送些可口的飯菜來。如今你更應該養好身體的。”


  喬婉婉作為死囚犯想要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事在人為，總會有辦法的，當務之急是先給喬婉婉改善環境和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