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該長大了
完顏蓉伸出雙手輕輕的拭去孟曉曉腮邊的淚水。孟曉曉兀自沉浸在其中，完顏蓉替她擦去淚水她都毫無察覺。
過了好一會，完顏蓉見她仍舊醒不過來，沉浸在那樣一段不知是悲傷還是歡喜的過往中。她忍不住低聲喚道：“曉曉，曉曉，好了，都過去了。”
孟曉曉終於醒過神來，她歪在完顏蓉的懷中，輕聲道：“姐姐，我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你知道嗎？我心中是歡喜的，因為我終於見到了她，並且與她有了師徒情緣，如果將來有一天我見到了哥哥，那麽我可以對哥哥說她活的很快樂，並不會因為那場火就影響了她的生活。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終於有了一技之長，可以保護姐姐。”
她後麵這句話讓完顏蓉的身子抖動了一下，孟曉曉才不過一個八歲的孩子，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可見真的是長大了，那麽她呢？她的年紀是孟曉曉的兩倍，她可有長大呢？她可有一技之長呢？她可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
這一想之下她渾身都冒出了冷汗，是啊，窮人家的孩子早長成，她也該有一個誌向，有一技之長，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
孟曉曉的眼睛一亮，不等完顏蓉說什麽，已經撩起了門簾，問道：“怎麽停下來了？”
車夫指著前麵的人並沒有說話，孟曉曉已經看明白了，不知從什麽地方來了一群難民，衣衫破爛，麵黃肌瘦，可能是終於見到了一輛馬車，於是便跪在地上攔了下來：“行行好，賞口飯吃吧。”
完顏蓉看著孟曉曉的動作，她覺得完顏蓉比以前還機警了許多，而且遇到事情也非常冷靜，難道又是康墨白，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怎麽能在如此短的一段時間讓一個小女孩脫胎換骨？孟曉曉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他怎麽能讓一個本該每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孩子一下子變得這麽成熟穩重，孩子都成這樣了，那要大人做什麽呢？他不覺得他太殘忍了嗎？
她正想著，孟曉曉已經退了回來，低聲道：“姐姐，好多難民，怎麽辦？”
雖然稱她為姐姐，可是話語間儼然便尊她為主子了。
完顏蓉歎了一聲道：“這車上帶了幹糧了吧，都散下去吧。”
孟曉曉點點頭道：“好的。”
幹糧很快都分了下去，雖然杯水車薪，但難民們都忙著往自己口中塞幹糧，趁著這機會，車夫已經一揚馬鞭，馬車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完顏蓉突然又想起一事兒，連忙道：“曉曉，讓馬車停下來，你去告訴那些難民千萬不要進京城，否則隻怕會沒命的。”
孟曉曉啊了一聲：“姐姐，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完顏蓉長歎一聲：“你想想看，那麽多難民湧入京城會引起多大的轟動，朝廷中奸臣不少，但忠臣也是有的，那麽到時候這些忠臣一定會為民討個說法，我也隻是想，如今也算是奸臣當道吧，那麽一定會有人搶在那些忠臣說話之前把這些難民處理的一幹二淨，不讓這些忠臣有說話的機會，有說話的理由。”
孟曉曉顯然不懂：“會這樣嗎？”
完顏蓉點點頭：“在京城中你可曾聽到哪裏遭了災荒或是發了大水什麽之類的？”
孟曉曉搖搖頭。
完顏蓉道：“這就對了，一定是有人將消息掩蓋了下來，隻是不知這批難民是怎麽到的這裏。好了，不說這些了，快去吧。”
孟曉曉點點頭，連忙去了。
“哎，對了。”完顏蓉又叫住她，“曉曉，你問問他們是從何處來的？”
“哎，姐姐。”孟曉曉快去去了，不一會就回來了，笑道：“果然是被姐姐猜對了，這些人正是要進京告禦狀的。隻是讓他們來告禦狀的人說了，在到京城之前千萬不要露出自己的真是身份，而且那人還送了這些難民一些錦衣讓他們穿，說是讓他們在快到京城的時候再脫下來。哎，是了，他們都是從江淮一帶來的。”
完顏蓉點點頭，道：“曉曉，我們去江淮。我想你應該有辦法跟康墨白聯係吧，你現在傳信給他，讓他無論如何都要護住這些難民，保證他們的安全。”
孟曉曉有些為難道：“這，這是不是太為難門主了？”
完顏蓉冷笑一聲：“他手眼通天，還有什麽是他辦不到的。”
孟曉曉突然笑了一聲：“姐姐，您這是在跟門主置氣呢？”
完顏蓉冷笑道：“他是誰，我為什麽要跟他置氣？”
孟曉曉看她一臉怒氣的模樣，嘴裏竟然還說不置氣，她抿嘴笑了笑，連忙轉移了話題：“姐姐，我們去江淮幹什麽呀？”
完顏蓉沉吟了一會才道：“國家社稷，匹夫有責。老百姓總是無辜的，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不能因為朝廷昏庸，就讓百姓受苦，有一點能力權且盡一點力量吧。”
孟曉曉用滿是崇拜的眼神看著她：“姐姐，我發現你好厲害啊。”
完顏蓉又道：“這一路上咱們要做三件事兒，第一件是要購置糧食，第二件事是購置醫書，第三件是要買藥材。”
孟曉曉奇怪道：“購置糧食這我能理解，可是要醫書做什麽呀？難不成姐姐要學醫。”
完顏蓉點點頭道：“人是鐵飯是鋼，長期的營養不良肯定對身體健康不利，江淮既然有這麽多的災民，相信生病的人也不少。不過這三樣都需要銀子呀，到哪裏去弄這麽多銀子呢？”
孟曉曉突然笑了，伸出手在懷中掏了一陣，一疊厚厚的銀票攤在手心：“姐姐，你看！”
完顏蓉無奈的笑了笑：“又是康墨白的？”
孟曉曉拿過她的手，一股腦的將銀票全都塞過去：“姐姐也真是的，此刻緊急，姐姐還管那麽多幹什麽呢，先拿去用吧，反正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
完顏蓉想了想也是，便接了過來道：“罷了，大丈夫不拘小節。暫且用了吧，以後再還給他。”
那銀票景有十萬兩之多。
離京城最近的錦城是富庶之地，完顏蓉到了此地，便租了一處小院，畢竟收購的糧食總要有地方儲存才行。完顏蓉手中有了銀子，便貼出了告示大量收購糧食，但奇怪的是，告示都貼出去兩日有餘了，卻沒有任何人來賣糧食。
孟曉曉見她愁眉不展，勸道：“好了，姐姐，我覺得咱們出去走走吧，這老是悶在這裏會悶出病來的。”
完顏蓉也想弄明白為什麽這麽一個富庶之地竟然沒有人肯賣糧食。便點點頭，鎖了小院的門，笑道：“這幾日都是將就著吃，我也不會做飯，倒是委屈了你。”
孟曉曉也笑道：“算了，吃姐姐做的飯啊，還不如不吃呢。對了，要不然我也買些食譜，學著做飯吧。”
完顏蓉點點頭：“嗯，這倒是好事兒，畢竟民以食為天，吃美食也是一樁享受啊。”
兩個人說說笑笑已經走在了青石板路上，這條路是錦城的大道，人來人往，兩旁的小攤小販不斷的吆喝叫賣，完顏蓉心中想著心事兒，無心去看兩旁的街景，所以走的很快。
孟曉曉有些跟不上，嗔道：“哎呀，姐姐，你走那麽快幹什麽呀，我都要跟不上了。”
完顏蓉這才發覺自己確定走的快了些，連忙回頭笑道：“曉曉。”她的話還沒說完，已經哎呀一聲，身子不知被哪個莽撞鬼撞了一下，一下子往地上跌去。
孟曉曉慌忙去接，卻被重重的壓了下去。
完顏蓉也被壓的喘不過氣來，這莽撞鬼不但撞了她一下，竟然自己也倒了下來，正好倒在她身上，這可苦了在最下麵的孟曉曉，她年紀小，身子板輕，最是苦不堪言。
完顏蓉隻覺得後腦脖子上一涼，似乎是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完顏蓉伸出手摸了一下，黏黏膩膩的，她連忙縮回手，手上血紅一片，那落在她脖頸上的竟然是血。
這人是受了傷了。
“快，快，人犯就在前麵，大家快些。”遙遙的傳來呐喊之聲。
這人是凶犯？
“救我！”那人聲音低沉，似乎受傷頗為沉重。
怎麽辦？救還是不救？此人是真正的凶犯還是有什麽冤情？
“姐姐，你快些起來吧，快壓死我了呀。”孟曉曉聲嘶力竭道。
完顏蓉連忙一翻身，一使勁，身上那人一個咕嚕，滾了下去，好巧不巧的滾入了路旁小攤垂下來的布幔當中，正好將他遮了個嚴嚴實實。
這人倒是命大，完顏蓉本還猶豫要不要救他，此刻倒是拿定了主意，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地上有些血跡，完顏蓉使了個眼色給孟曉曉，兩個人站在一起，裙裾著地，正好把血跡蓋了起來。好在她今兒個穿的是大紅的衣服，那落上的血跡倒是看不出來。
後麵的差衙來的很快，很快便繞過他們往前追去。
這人是誰？做了什麽事情惹到了官府？又是為何受的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