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小沙彌還俗
忙碌很煩人,朱厚照有了當和尚的錯覺。
初初不察,慢慢不習慣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朱厚照一個冷顫,原來是沒帶五美,沒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待遇。
昔日疲憊厭紅粉,今日唯恐脂馨淺,不香啊。
怪不得不鬧,原來是等著看笑話。
不行,得召喚金沙老禪師。
那就得去宜興,那裏有和尚廟,是金沙僧的老巢。
尚幸楊慎回得快,隔了三天就到了。
徐經一聽高興,自告奮勇帶路,去宜興,不就是去找金沙老禪師麽,老鐵,熟門熟路。
可到了地方卻不素淨,金沙僧正跟小沙彌徒弟鬧別扭。
某種意義上來說,小沙彌也算是徐經的救命恩人之一,所以他就上心當了和事佬。
然後一勸解就勸出來一個勁爆的新聞,小沙彌要叛變。
原來這段時間金沙僧忙於慈濟會的事,已經沒有太多精力燒製東西了,便開始教小沙彌燒窯的技巧。
小沙彌學得也快,已經能放手單幹,醫宗搞的那些實驗玻璃器材就出於小沙彌之手,有前途哦,才十三歲不到。
朱厚照心中一喜,來了,原來小沙彌就是推廣紫砂壺技術的源頭。
可自從在北京對朱厚照五體投地之後,小沙彌心心念念著投到皇帝那邊去。
倒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是朱厚照太神奇了,小沙彌正當少年,好奇心盛,醉心於神奇,想學。
這時矛盾出現了,小沙彌提出要還俗,金沙僧是怎麽都不允,於是師徒倆別扭上了。
金沙僧倒也沒有打罵,而是像隻蒼蠅一樣整天不停地給小沙彌念經,念得小沙彌耳朵嗡嗡響。
見到朱厚照小沙彌總算是見著了親人,眼淚都掉了,還賴上了,揪住了朱厚照的袍服不放:“陛下,您也評評理,小僧也隻是想還俗,並沒有說不跟師傅學本事,更沒有說不幫慈濟會做活,怎麽就不行呢?”
對於問題少年朱厚照有招,先擼擼光頭,然後耐著心詢問:“小師傅,為什麽要還俗呢?”
小沙彌眼一亮又一黯:“我想學氣宗的學問,但和尚不能去。”
原來是這麽回事,朱厚照順嘴了:“不怕,朕特旨收和尚。”
然後他回過頭麵對金沙僧還有些不好意思,挖了老禪師的牆腳。
可金沙僧卻依然反對:“不行,一旦還了俗,就沒有辦法燒好窯了。”
朱厚照聽著意外:“這是為哪般?”
金沙僧歎了口氣:“阿彌陀佛,對著陛下也不怕講,想燒好窯,除了材料,最大的難點在控火,火候把不好,一窯子就白搭了,需要控火之人特別靈性,火大火小要感應得到,這一方麵是天份,別一方麵也是和尚的優點。”
說到這裏,金沙僧摸了摸自己的光光頭,又摸了摸小沙彌的光光頭:“這個光頭係著不知多少饑民寒孺,一旦蓄了發,咱們就沒用了。”
小沙彌委屈地“哦”了一聲,很懊惱:“師傅怎麽不早說,要早說徒兒就不還俗了,慈悲為懷徒兒懂。”
還是很懂事很開通的,看著都令人揪心,多可愛的小和尚啊。
朱厚照也一拍腦袋,還當是什麽天大的事呢,原來是體感溫度計呀。
再看看一大一小倆光頭,確實有優勢啊。
好辦,回頭招呼王廷相:“子衡,溫度計做出來了嗎?”
王廷相還摟了摟小沙彌:“做出來了,雖然不能放到火裏測,但拉到一定的距離,比人要靈敏。”
以水的冰點和沸點為區間,利用酒精膨脹係數高的特點,溫度計並不難。
朱厚照給哭花了的小沙彌順順背:“有了溫度計,就比靠感覺準了,以後咱們想燒多少窯就燒多少窯,不會廢。”
“真噠?”小沙彌破泣為笑,喜出望外的樣子暖得很。
“那以後我就將燒窯的技術教給更多的人,那樣大家就不挨病不挨餓了。”
周高起說供春仿金沙僧製紫砂壺,吳頤山的侄孫吳梅鼎說其祖到金沙寺苦讀,看到寺人製供春壺,這是關於紫砂壺最早的記載。
頤山是字,原名吳仁,源自唐代名臣陸希聲,陸希聲寓居福源寺,命大潮山為頤山,吳仁也以勤學砥礪自己。
金沙寺就是福源寺,因為金沙僧的存在而被誤傳為金沙寺。
福源寺是吳仁的弟媳老爹工部待郎沈暉在舊址上重建,算是家廟。
吳仁是唐伯虎的好友,好得同榻那種,能跟金沙僧產生交集很正常。
估計是金沙僧到福源寺落腳,教了小沙彌,被吳仁看到,將紫砂壺的工藝加以推廣,傳揚了出去。
至於供春,出自吳仁老師沈周的詩,這一幫文人雅士號召力大,廣為接受。
正德前茶葉還是以煮成飲,朱元璋提倡廢團茶煮點法,改為散茶泡製,與紫砂壺成了絕配,這裏頭吳仁出力最多。
小沙彌成了傳承人,教出了時鵬等弟子,發揚了紫砂壺工藝。
不過小沙彌怕是沒空傳承紫砂壺了,心被朱厚照帶野了,估計會成為一代工匠大師吧。
光大紫砂壺的重任,就等過幾年吳仁來讀書時再說,合他口味。
也不能白給,拿茶葉來換吧。
吳仁的老爹吳綸是製茶大師,家裏也是產茶大戶,紫砂壺能推廣開與此息息相關。
朱厚照已經在福建林家找到了茶葉供應源,但貨源誰怕多呢,絲茶瓷鐵,海貿的四大之一,多多益善。
更何況江南海商裏可是有一家姓吳的,挖對手的牆腳,別提多快樂了。
今天是個挖腳的好日子啊,朱厚照看著小沙彌,心中意動:“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氣宗子弟了,朕親傳,朕為你賜名,姓工,名春。”
拿走了供春壺的名頭,得給回些補償。
王廷相比他師父還高興,已經收不住嘴了:“工春,工業之春,師弟,好名字。”
“字也一並賜了,就叫係明,好好學好好幹,心係大明,則與國同休。”
朱厚照摸摸工春的頭,唇紅齒白還萌著的小沙彌有道不盡的幸福感,終於爬上了台好車。
見識過,南下時搭乘氣宗的馬車,跟以往那一比,那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所以工春想方設法都要進氣宗。
朱厚照無任歡迎,收了個大師級的工匠,幸福感是嗒嗒響和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