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忤逆子訓父
【叮,克扣盤剝,昏庸度+10】
想不到有意外驚喜。
本來朱厚照隻想著借王鏊的名頭搞獎學金,避免被係統克扣昏庸度,沒想到係統還大方地又給了一丟丟。
也就隻有碰上王鏊這種家裏有礦且胸懷天下的士大夫才合這等際遇,換別人,沒準肉包子打狗。
所以朱厚照向王鏊行禮時很誠懇,王師傅的大度容忍讓朱厚照很感動。
十分感動就應該拒絕啊,胡繼他爹回來了,也拒絕了朱厚照的好意。
是朱厚照忘了胡世寧這個記名弟子嗎?並不是。
而是胡世寧炸刺了,讓朱厚照都有將其開革出門牆的打算,太忤逆了。
他說胡繼忤逆,自己卻也幹著忤逆的事,絕對不能忍。
於是朱厚照終於動用了家法,罰站,就在文淵閣外頭,頂著烈日。
本來是想給胡世寧一個緩衝,順坡下驢也就算了。
可胡世寧硬氣,楞是在太陽底下站了一個時辰,站得滿頭大汗,官服全都濕了,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滴滴嗒嗒不停。
胡純和胡繼這兩個矛盾引發者看不下去了,心腸一軟來替老爹求情。
“師公,父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要不讓我替罰吧。”
這是胡純,真純厚。
胡繼也跟著瞎咧咧:“父親也是,冥頑不靈,不就是科試嘛,我跟著師父也能學到東西,壓根就沒必要。”
胡繼倒是精靈,摸透了朱厚照的脾性,懂得順毛捋,可他卻觸碰了朱厚照的腦洞。
“就是為了你的學業師公才受的氣,去,陪你爹罰站,不聽話你們父子總要暈一個才算。”
胡繼救不成,反而被拖下了坑,隻得悻悻然就位,文淵閣外又多了一個。
胡純著急,正想招呢,朱厚照附耳機宜:“去刑部,找你那三位世叔,快。”
胡純心下一喜,“哎”了一聲就跑,拉來救兵也得小半個時辰,八月的太陽毒著呢,他怕出意外。
事情不複雜,朱厚照讓胡繼拜在王守仁名下,胡純則跟著王文素學財會。
安排挺好,可胡世寧從南昌回來不幹了,哥倆說不考科試了,這對於胡世寧這個士大夫而言無異於天打雷劈。
胡世寧當即入宮求見請命,希望朱厚照不要壞了胡家的讀書種子。
可他也沒選對場合,當時朱厚照正在文淵閣裏與一群人討論出版以及《明學錄》的事,胡世寧這麽直梗梗地一說,就把朱厚照架了上去,下不來了。
胡世寧是想趁著人多好逼著“師尊”開金口,殊不知這樣更壞事。
想想,楊慎和他的小夥伴都放棄了科舉,而文藝社裏的一大群也放棄了官場,胡世寧這麽幹,等於當眾去剝朱厚照剛塑成的聖德金衣,連遮掩都來不及。
就隻能下辣手了,不將胡世寧這個刺頭壓下去,師道尊嚴無從談起。
朱厚照打亂了順序,頭鐵的胡世寧未經寧王的打壓,反而在南昌把寧王踩得灰頭灰臉,誌氣正滿,不會像後來那樣對胡繼聽之任之。
可朱原照也沒法退讓,涉及日月堂的大計,退讓了,道義的基礎就沒了。
他也隻能讓李承勳等人來一出清官橫斷家務事,希望胡世寧的幾個老鐵有那個智慧吧。
且說胡繼與老爹站到了一塊,也不是呆呆受罰,他打算趁機把拗老爹訓服,心理學可是王守仁的看家絕活,作為衣缽大弟子,胡繼要學以致用。
他抬頭望天,眯起了眼睛,日頭確實毒辣,難忍。
似乎是自言自語:“何為孝悌?所謂為尊者諱,長者賜,不敢辭,天地君親師,都占了三個咧。”
“你……逆子!”胡世寧嗓子冒火,說不上話。
胡繼對得快:“逆子說誰,阿爺阿奶不在了,師公最大,誰是逆子?”
胡世寧眼都黑了,半是暈半是氣,但胡世寧也說不上來。
對待頭鐵的人,必須比他更有心理優勢才能勸,胡繼的策略倒沒錯。
接下來胡繼可以用兵法了:“父親可是擔心兒子不從正道出身被人鄙為攀附小人?”
打了一個悶棍又送上一杯解暑茶,胡世寧抵不過,喝了:“唉!為父倒不是看不起師尊的學問,但人言可畏。”
“不肖弟子說的就是咱們爺倆呀!”
有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嘴炮風範了,胡繼的招式純熟。
“師公是父親的君父,他用心良苦地教導父親,比之父親的受業思師如何,比之阿爺如何,師公犯得著嗎,能從父親這裏得到什麽?”
依然對空自語,不知所謂:“孩兒的師父亦是兩榜進士,學問不比父親差到哪裏,他是想從師公那討好處拜的師還是因為師公為他傳真解惑?”
自問自答:“所以啊,真小人是誰得深思量,不思後報,卻整天計較出身名位,以父親看來,這樣的不肖子弟該如何?”
胡世寧:“……”
爹被兒子教訓也就罷了,還不占理,鬱悶,想哭。
胡繼則肅然朝文淵閣遙拜:“我輩學子,當成仁取義,其餘皆應鄙之。”
“對,這才是為學的樣!”
王鏊從二人身後踱出,先嘉許地朝胡繼點頭,後才沒好氣地瞪了胡世寧一眼。
“當初餘至白鹿洞,亦曾與敬齋公坐而論道,相談甚歡,尤其對‘忠信為先,操存勿失,莫大乎敬’之念不敢克忘,想不到公之子弟競棄道矣,敬齋公一輩子不事舉業,以這一點來說,你還真是不肖弟子。”
事鬧得太大,就在王鏊的閣所旁,想不驚動都難。
本來王鏊還想幫胡世寧說句公道話,聽了胡繼一通吡吡,王閣老改主意了,決定向著胡繼一些。
胡世寧的作態等於在給王閣老上眼藥,腹誹朱厚照可不就等於暗地裏戳王師傅的脊梁骨嘛。
皇帝再荒唐,可也是王鏊教出來的,親親相隱都不懂,還稱什麽儒士。
胡世寧覺得自己臉腫了,裏外不是人。
可他還得麵對三個鐵哥們的審判,不僅是道德審判,還有法律斷決。
在被王閣老一通口水漱臉後,姍姍來遲的兩個刑部捕快拿著墨跡未幹的牌票氣喘籲籲地跑到胡世寧眼前。
“誰是……胡世寧?跟咱們……走一趟吧。”
胡純投書刑部,把自個兒的親爹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