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沒有血肉

  她嘴裏下意識地，就叫出了一個名字，突然間，畫麵再次翻轉。


  “這麽久不見，沒想到沈小姐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一模一樣的賤。”


  “交易，是你之前跟那些男人在床上的那一種交易嗎？對不起，我從來不上別人上過的女人，更何況還是別人上過的賤女人。”


  “難道這就是你在外麵學到的賤本事嗎？你連求人最基本的誠意都不懂，沈淺，你以前到底是怎麽樣讓人家心甘情願拿錢給你的，你的活就這麽好？”


  “人家喂過的狗我都不要，沈淺，你以為你是什麽？如果你隻是來讓我幫你辦事的，那你現在就可以滾了。”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覺得惡心。”


  ……


  一直到後麵。


  “沈淺，你想多了，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你以為你在這裏，你這輩子就能逃過我的手掌心了？”


  “那要怎麽樣才能逃過你的手掌心？”


  “一輩子都不可能。”


  “如果死呢？”


  “那我也不會放過你。你欠我的都還沒有還請，死，是不是太容易太便宜你了？你別妄想！”


  一道很年輕地男人的嗓音，如果不是句句話都帶刺帶血的話，他的聲音真的是好聽到了極致。


  抬眸， 上空突然出現一道人影，很模糊的輪廓，她看不清楚，但她幾乎覺得，那就是她能夠逃出這片無底黑暗的全部力量，她慢慢伸手，小心翼翼地，害怕一碰就破，想要牢牢地抓住。


  可就在快要觸碰到那一團影子的時候，那影子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球，徑直往她身上砸來。


  ……


  沈淺被推進手術室之後，蘇瑾整個身子都軟了，腿腳更甚，他感覺自己站立都有點困難，隻有借助著手術室門外的牆壁，才沒有倒下去。


  埋頭，見自己手心裏，衣袖上，衣服上，褲子上，全部都沾滿了鮮血。


  這些鮮血，全部都是沈淺身上的，是他抱住她的時候，染上的，大片大片的，很是觸目驚心，令他有點不能直視。


  血暈染在他的身上，卻像是從他身體裏麵流出來的一般，當她眼睜睜地看見她毫不猶豫將那一把手插進她的心髒的時候，仿佛也是插進她的心髒的。


  他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從他身體裏麵被抽離出去，仿佛心裏被鑿出了一個大洞，他嚇死這樣的感覺了，於是雙手緊捏成拳頭，想要借助這樣的方式來挽留住什麽。


  蘇瑾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不知道她今天為什麽會那樣做，那樣決絕，甚至還那樣生無可戀地對著他說：“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了。”


  去他媽的不想活，想到這裏，蘇瑾一拳頭狠狠砸在身後的牆上，慢慢地移開步子，滑坐到醫院的長椅上去。


  沈淺父親去世辦喪事的這幾天，他都在外麵出差，本來想要陪著她的，但是實在是抽不開身。


  還記得那天，他接到A市那一塊地皮的招標信息的時候，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想了又想，遊移不定。


  跟了他好幾年的助理小陳說：“蘇總，這塊地皮幾乎是近一年來，你最關心也是投入精力最多的一件事情，你要是不去，恐怕是有些……不太值當，如果你真的……放不下沈小姐這邊，我可以留下來，我幫你注意著沈小姐的情況。”


  小陳跟他這幾年，不論是在國外還是國內，他幾乎都是貼身照顧他的，跟她剛分開的那一會兒，他時常都將自己灌了個爛醉，迷迷糊糊地，逮著小陳就叫沈淺的名字，一來一去，他跟沈淺之間的那一點事情，小陳基本上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聽了小陳的話之後，他先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隨後，竟然輕聲笑了出來。


  小陳說：“沈總，你……真的沒事嗎？”


  蘇瑾依然望著窗外，高樓大廈林立，燈火通明，卻沒有一盞能夠照亮他的心。


  他道：“小陳，你說我的腦袋是不是不夠運轉了，那個女人，她明明……”後麵的“曾經那麽狠狠地傷害過我”這幾個字，他怎麽樣都說不出來，靜了靜，他補充道：“可我他媽的，竟然還是處處都在為她著想，深怕她一不小心又受了委屈。”


  “蘇總，話不能這麽說，我雖然沒有戀愛過，但是我知道，有些感情是根本受不得控製的，尤其是愛情，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動物，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這一點，大家都逃不過，既然心裏想要這麽做，又為什麽要因為別的原因逆著心裏的想法做呢？”


  一句話雖然說得不太好，卻真的說得很對。


  “可她他媽的，哪裏有血有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