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美人難囚“48”
“銀刃沒死,剛才在你房裏的人,隻是易容的兩個嘍?。這也是我教你的第一招,該殺就殺,你若留情,吃虧的就是自己。”
“真的嗎?”可她真的有點懷疑,銀刃和銀環的聲音真真切切,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而且,銀環貪錢,銀刃貪色,這倆個人若被人易容,性格也能如此完美的保持延續嗎?她見汐承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也探究不出什麽破綻,姑且信了他。
“九公主放心,我不是耶珈夙,永遠不會騙你。”
“哦。”幹嘛這個時候提耶珈夙?
“回去睡覺吧。”
“我……我床上還有個屍體。”
“已經清理幹淨。”
“這麽快就幹淨了?那真的是你派來教我的道具?可他流血了……被褥也髒了,你還要我睡那張床?”銀刃沒死倒是另說,可她剛才真的殺了個會呼吸的人。
汐承口氣中已經有些不耐煩,“赤練門的西門出去不遠就是亂葬崗,你要不要去那邊睡?”
“我還是回房好了。”她轉身走出幾步,又折回來,“我能去你房裏睡嗎?”
“我的房裏還放著幾顆人頭,明天一早要交給買主的,你若不怕,盡管進去。”
祈縈隻得獨自上樓,裏麵的燈竟是亮著的。她推開門,沒有見到一滴血漬,沒有任何血腥味兒,被褥和床帳也被更換了。
“動作真夠快的,難道那兩個人真是易容的?”她躺上床,繼續在噩夢裏掙紮。
汐承見樓上的燈滅了,才返回房內。他關上門,走向端坐在椅子上被封住穴道的銀環,“銀刃死了,在那邊很孤單,你過去陪他吧。”
她瞪大眼睛驚恐地死死盯著他,用眼神告訴他,她還沒有活夠,不想死,剛才的事情也不是她的錯。
汐承見她眼珠子就快掉出來,給她解開啞穴,“你還有話要說?”
“我不要死,我沒有對她做什麽。汐承,師姐知道你喜歡那女人,怎麽會對她不利呢?”
汐承倒了一杯茶,淺嚐一口,“想殺人者,有想法已經是錯的。更何況,你是殺手,等你殺了她,我還有的追究麽?我若放你,終有一日,你還是會對她不利,你知道她殺了銀刃,遲早會尋仇。你和銀刃拿點小糾結,我還是清楚的。”
“你不是汐承!汐承最重兄弟情義,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殘害同門。”而且,汐承也不知道她和銀刃之間的事。同門之間若生出什麽不該有的情誼,會被逐出師門。“你不是汐承!汐承從不喝茶,從不喝帶有顏色的水。”
“被你看出來了?”
銀環做殺手多年,雖然自認為看淡生死,可死到臨頭,心裏卻仍是不甘,她懷著一絲僥幸,若掙紮一下,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玖瀾皇帝耶珈夙在與薩莉郡主的婚禮上因為宣布婚禮取消,而被薩莉刺傷,隨即他就失蹤了,玖瀾太後一直隱瞞皇帝失蹤的消息,並到處尋找他和藍祈縈……”
汐承打斷她,“本來我還想留你一條命,可惜你知道的太多,再活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不――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意思是,你讓我帶藍祈縈去玖瀾找太後談判,能為赤練門得幾箱金銀財寶!”她見他起身迫近,忙說道,“汐承,我知道錯了,師姐知道錯了……”
“你打錯了算盤,因為――你的汐承師弟早死了。”
哢――頸骨被扭斷的聲音響過,銀環的聲音戛然而止,再也沒了動靜,她的眼底的不可置信凝固冷卻。
“來人。”
付中像是隨時待命的陰差,從內間的暗處走出來。
“把屍體處理幹淨。”
“是。”
一早,祈縈臉也沒有來得及洗,頭也沒來得及梳理,從樓上本下來,直衝汐承的房內,她還是晚了一步。
“我已經吃了半飽。”他挑剔打量著她,雖然有點像瘋子――“還不錯,衣服和鞋子倒是穿整齊了。”
“嗬嗬……”祈縈幹巴巴地笑了笑,看著桌子上的飯菜,還算豐盛,不過很特別。“這又是你親手做的嗎?這種是什麽粥?”黃色的,有點粘稠,上麵飄著幾根菜葉子,還有肉丁和蔥末,聞著倒是挺香。
“野菜粥,山上采的,吃吧。”
“你一大早就上山去弄野菜?你幾時起的?”
“辰時。”
“你怎麽會辰時起呢?”耶珈夙才辰時起床,天還黑乎乎的,就趕著去上朝,十多年如一日,不知疲倦似地。
他微皺了下眉頭,左思右想地尋了幾個借口,“我要督促門人練功,還要處理很多事情,帶回來的幾顆人頭也需要下山交易。”
祈縈三兩下把粥喝完,又抓起一個包子開吃,“聽著像是普通人一早去趕集做買賣。”
“人都是這樣的,隻有你睡得像豬。藍祈縈,你的生活裏除了吃喝拉撒,就沒有別的事要做了嗎?”怎麽著她也應該想想兩個孩子,不學司徒琦讓她學的本事倒也罷了,這樣渾渾噩噩也不好。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呀,你給母後寫信,告訴她我一直很用功,不過,還要多學幾年,恐怕要十年八年的吧。”等父皇和母後入土為安,她就可以在皇兄的庇護下做一個悠哉遊哉地普通小老百姓了,混個長公主的頭銜,說不定還能帶著汐承搬入一座叫公主府的宅邸。“汐承,你介意做我孩子的繼父嗎?”
繼父?他失笑,“公主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我喜歡自由自在,還不想娶妻,更不想要別人生好的現成的孩子。”
“那就算了,我還想等皇兄繼位後,讓你做我的駙馬呢。靖宸和婉瓊是不能沒有父親疼愛的,等父皇母後駕鶴西去,也就沒人管得了我了,我還是再去找個合適的,讓皇兄給我賜婚吧。”
“公主倒是打算的很好。”他一副不敢恭維地神情,“公主如今已近二十歲,就不想早有所成?。”
“我若學成了,就會被母後逼著去一統天下了。”
“你怎麽之後皇後要讓你一統天下?說不定,她隻是想讓你保護好自己和你的兩個孩子。父母之心其實並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
“你不了解我母後,也猜不透她的想法。雖然她愛我父皇,可我父皇的天下並非她的,他們夫妻相愛了這些年,也爭鬥了這些年,父皇畢竟還有其他的妃子,母後就算是說愛他,心裏卻還是計較的。她視我如生命的延續使命的繼承,所以,她把她的全部理想都放在了我身上,她想讓我和她一樣天下無敵,人人敬畏,可我做不到。”
“那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吃飽了,想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出去逛街,你能給我點銀子嗎?我要買些好吃的好玩的回來,我的房間也需要裝點一下,我還要買些綾羅綢緞,做幾件漂亮衣服。”這些門人衣裝罩在身上實在別扭,且不說大小不合適,就連顏色也不是黑的就是白的,單調的很。
逛街?看樣子,她這輩子是不想學殺人的本事了。“在這個殺手之地,沒有人在乎你吃的好,還是穿得好,隻看你的武功高還是弱。”
“可我不這麽想,你盡管拿錢來。”
“我這裏沒有錢,錢都在紅信子那邊管著。”
“你是門主,怎麽可能沒錢?你讓我怎麽好意思和紅信子開口要?”祈縈已經快被悶死了,“不如你去那邊拿點錢給我花。”
“這是欺騙!我是門主,怎麽可以做這種事呢?”
“反正赤練門的錢多的花不玩,放在金庫裏也是等著生鏽罷了。”
他從身上摸出十兩銀子放在桌子上,“這個就夠你花的,拿去吧。”
“汐承,你是真的小氣,還是根本就是吝嗇?用十兩銀子,能買到什麽呀?”祈縈負氣起身,“算了,我不要你的錢,大不了我下山記在你的賬上。”
說得出,她就做得到,脫離了皇宮裏的那些規矩,她也沒有必要顧及太多。
僅僅半天時間,她就弄了一大馬車的東西上山來,連帶著十幾個山下跟上來的夥計也給她幫忙。
綾羅綢緞,琴,針線,繡架,瑪瑙珠鏈,瓷瓶擺設,各種藥材,藥罐,藥爐,煉丹爐,衣架,漂亮的梳妝台,香料,鮮花,胭脂水粉……
汐承環胸立在院子裏,木樁似地,看著她忙上忙下的指揮那些夥計,幾個守門的小廝也好奇跟過來看,紅信子,還有一群門人也圍攏過來。
自從赤蛇死後,沒有了熱鬧的壽宴與喜慶,赤練門也就冷寂下來,今兒這是怎麽了?
車上所有的東西都搬完,夥計們都齊齊湧向汐承,“門主,請給錢。”
“為什麽向我要錢?”
“祈縈姑娘說,她要嫁給你,這些都是布置新房用的,你新娘子的花銷,當然應該算在你頭上。”“男人養女人,天經地義。”“東西都搬來了,總沒有搬回去的道理。”“你堂堂門主,該不會這麽小氣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讓汐承的眼神越來越冷。
紅信子見狀,忙笑著過來,“既然門主要大婚,當然不能太小氣了,大家跟我來吧,姑娘買的東西門主定是要付錢的。”
赤練門中其他幾個年長的師兄都眼神異樣地瞅著汐承。
汐承雙眼直視前方,隻當沒有察覺。
老大走過來,“師弟,藍祈縈是公主,她的婚事不是她說了算的。你喜歡她,師兄並不反對,但是,師父臨終前囑托,你雖然是門主,婚姻大事卻還是由我和你二師兄做主,所以,我反對。”
老二也滿是同情,“師弟,娶一個屬於別人的女人有什麽好的?二師兄院子裏養了幾個女人,你要幾個,師兄都給你,藍祈縈這路貨色就別要了。乖!”
老四遠遠地冷嘲一笑,“師弟,記住你的身份,別給赤練門丟臉。”
幾個當家師兄走了,其他人也覺得無趣,便行了禮,做鳥獸散。雖然汐承是門主,可那幾個師兄誰也不服他,反而處處牽製他。
祈縈悠閑地坐在二樓的欄杆上,一手拿著小鏡子,一手在臉上塗塗抹抹,又對著陽光下端詳,漂亮,這才是女人該有的生活,從今往後,她不做豬了,改做人,還是悠哉悠哉的大美人。
“九公主,你滿意了?”汐承在下麵仰著頭揶揄。
“嗯,很滿意!要你借錢你不借,現在身上可打下我的記號了,嗬嗬嗬……”
“以後,你不要再跟著我吃飯了。”
“好怕怕,這個懲罰可真夠重的!我這兒買了一大堆好吃的呢,不稀罕跟你吃糠咽菜。”
這一天除了這點小插曲,還算寧靜的,所有的門人都以為他們倔強的汐承門主定然會為了迎娶九公主和幾個師兄鬧得僵硬,誰知道,“婚事”竟然不了了之,被人淡忘了似地。
不過,偶爾從門主寢樓前經過時,會聽到美妙的琴聲,而二樓的窗台上走廊上還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花香與琴聲一樣飄渺怡人,倒是給赤練門增添了幾分詩意。
美中不足是,那位九公主有點太不知足,三番五次的下山去,弄些好吃的上來,然後再讓一群夥計上山來以“男人養女人”的名義討債,酒家的,肉食店的,糕點鋪子的,綢緞莊的……弄得堂堂門主成了被追債的可憐蟲。
果不其然,不到七日,汐承忍不下去了。
一向不在門人麵前冒火的他,對著穿得花枝招展、背著籮筐的祈縈嗬斥,“藍祈縈,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