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美人難囚“38”
祈縈從來不認為自己能大方的和別人分享自己所愛之人,以前她怒於白芍嫁給鳴熙,而今她更憤恨自己不做皇後了還是不能與自己的丈夫雙宿雙棲。當然,耶珈夙也本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丈夫,他能半夜從別人的宮裏呆一會兒再來陪她已經算有心有情了。
猶豫良久,她才悶在被子裏開口,“你累了一天,回麗景宮歇著吧。”
“你真希望我去那邊?”
“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事,是你應不應該的事。”
耶珈夙失笑,“九公主難得善解人意呢。”
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床邊陪著她,強行給她拉下被子來,讓她能舒服地透氣,“你睡吧,我不上你的床,這樣可好?”
祈縈見他如此,也沒法再和他別扭,剛剛才和好,鬧僵了反而更給別人可乘之機。見他隻是巴巴地幹坐著,燭光打在他俊雅的側臉上,眉梢上疲態難掩,她又心軟,“袍子丟去門外,人可以躺進來。”
他得令忙照做,熄了燈,以最快地速度鑽進被子裏擁住她,兩人又忍不住相視笑了。
他卻還是多此一舉地解釋,“我在麗景宮什麽都沒做,隻是陪麗貴妃聊了幾句,平日她身上的脂粉氣也沒這麽重的,卻不知為何,今兒特別濃,這才沾到了身上來。”
“陛下榮寵,她自然是要炫耀的,她猜到了你定會到臨幽宮來,所以才……”祈縈覺得自己說得過多了,“這種事也別太放在心上了,我剛才不過鬧脾氣,傷口疼得作祟。”
他在她額頭輕吻,不禁感激她有顆如此剔透的心,她看得透就好。“明兒還是去承乾宮住吧,這裏不安全,讓紋竹過去伺候。”
“嗯,我聽你的。”
“和談已經成功,大局也已經穩住了,免了一場戰亂。明兒會有一場蹴鞠,阿斯蘭非要和我比一場,你母後還說要你撫琴獻舞,我倒是從沒有見你跳過舞,腳傷成這樣也不能跳了……典菁公主的死一直沒有追查到凶手,那把匕首本是阿斯蘭的貼身之物,可他死活不肯承認。我也了解他,是他做的他定會承認,既然不是,那便是有人嫁禍他挑撥玖瀾與達斡爾族的關係,可你父皇萬不會派人來殺自己的女兒,他答應典菁嫁過來也本是想救她一命的,她在南闋根本沒有活路……”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他忍不住輕喚,“祈縈?傻丫頭,竟這樣睡著了?!”
可她真的睡著了嗎?他感覺到身上異樣,怎麽一隻細軟的手沿著他的小腹往下摸?她的唇也從他的喉結處往下移動,往下,往下,一直往下……她蛇一樣纏住他,霸住他,吸附在他身上,讓他水火交融,欲仙欲死。
“祈縈,你剛才聽到我的話了嗎?”他低喘著粗氣,聲音也不自然地嘶啞。
她聽到了,也可以當做沒有聽到,都是無關緊要的事。她要做的是,再給他一個刻骨銘心的夜,讓他全無心思去其他妃嬪的寢宮。
早朝,耶珈夙已經數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走神了,俯視群臣,他滿腦子卻都是和祈縈昨晚在床上的翻雲覆雨。
他越來越好奇她到底哪來的這麽多招數,每次都讓他覺得新奇,每次都讓他淋漓盡興,每次都能讓他體會到前所未有的驚喜。
耶珈炎霆立在階下卻急得滿頭冷汗,眼下已經火燒眉毛,他卻還在走神?“皇兄――皇兄――”
耶珈夙可不是沒有聽到階下的動靜,臣列中六成的人站了出來,而他們所說的話也大都相仿,無非是進言另立新皇後,而他們推舉的人是他沒有想到的麗貴妃,竇和麗。
真是可笑至極,昨晚他不過是戴著滿身的芍藥香在皇宮裏走了一圈,今兒竟弄出這麽一出好戲來?!他若有所思地擺了下手,示意耶珈炎霆開口。
“皇兄,臣弟……臣弟不想就此多說什麽,眼下境況如履薄冰,隻希望皇兄細加斟酌這件事。”
“哼哼,說得好,十一王是誰也不想得罪呀!”耶珈夙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竇震,“元帥,竇和麗是你的女兒,知女莫若父,你認為她能做我玖瀾王朝的皇後嗎?”
“啟奏陛下,小女自打入宮雖然也曾有小錯,可如今是後宮內唯一可以勝任皇後的妃嬪,她出身自我將帥之門,也絕不會辱沒玖瀾,自打她榮升貴妃之後,賢良淑德……”
沒等他說完,耶珈夙便冷笑打斷,“哼哼,朕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朕倒是沒有看出竇和麗適合做皇後,她恃寵而驕,囂張跋扈,若非九公主藍祈縈當時救她一命,如今恐怕她連自己的出身都忘了!元帥,你是朕最寵愛的臣子,不要在背後做一些朕不希望看到的事!”
竇震聽得此話,忙雙膝跪地,“陛下息怒,臣……臣惶恐,剛才臣隻是如實回答陛下的話,請陛下千萬不要為此降罪。”
“也罷,朕不是不講理的人,也想給竇和麗一個機會,考驗考驗她。今兒朕與外賓們要玩得盡興,就讓麗貴妃伴駕吧,若她給朕出什麽紕漏,剛才舉薦她做皇後的所有人等官降三品!退朝!”
耶珈炎霆鬆了一口氣,忙跟上他的腳步,“皇兄,雖這樣是不是太狠了?”
“狠?他們把朕玩弄於股掌之上不狠麽?”他沒有大開殺戒,已經格外開恩了。
“皇兄為何總是在堂上走神?想什麽呢?那會兒可把臣弟嚇壞了。”
“朕在想祈縈。”
耶珈炎霆的好奇頓時垮了下去,“皇兄是要重立九公主為皇後?”
“她給自己斷了後路,朕想重立,也沒有法子。”
“這還不都是皇兄的一句話?莫非皇兄還在生氣她墮胎一事?可皇兄也別忘了,女人懷胎十月多艱辛,在後宮裏更是如經曆生死抉擇,生靖宸和婉瓊那會兒皇兄不也是提心吊膽?皇兄做的事也的確叫人傷心,她才絕望墮胎,皇兄若理解她當日的絕望,也該理解她愛皇兄之心。她和司徒鳴熙十六年,為皇兄全部放棄,而皇兄卻未曾為她放棄過任何事,就算連一點點的傲氣都未曾放棄過。”
“炎霆,你真的愛慘了她!就算見不到,得不到,竟還能設身處地為她想。”
耶珈炎霆跪在地上,“皇兄……臣弟從不敢有什麽非分之想。”
耶珈夙也頓住腳步,歎了口氣,轉身扶住他的手肘,“起來吧。”蝶戀花,是因花美花香,但是,花何來的過錯呢?祈縈無錯,也沒招惹任何人。自打他上次警告之後,耶珈炎霆也未曾再有過什麽逾矩之事,他愛祈縈,關心祈縈,也實屬情不自禁。“朕恕你無罪,陪朕去給母後請安吧。”
耶珈炎霆又恢複毫無城府的笑,“皇兄不生氣了?”
“生氣。所以,你還當謹言慎行。”
“是。”
竇和麗勝券在握。可有祈縈在,她這個後位就算真能坐上去,也坐得不踏實。祈縈對她有救命之恩,她不敢忘,也忘不了,可心裏又恨得癢癢。
一早,她帶了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前往臨幽宮見祈縈。
祈縈正在和紋竹收拾東西,見她如此勞師動眾錦衣華服的出現,不禁疑惑。她打量著她一身絕豔的豔紅芍藥錦袍,眼睛被刺痛。這是尚宮局最上等的刺繡,是前天耶珈夙才剛剛命人給她繡成的,說是最配得上她這貴妃的身份。後宮裏傳揚的沸沸揚揚,說貴妃穿的不是錦袍,是陛下的寵愛。
“麗貴妃怎麽有空到我這冷宮裏來?請坐。”
“這裏怎麽能是冷宮?陛下往這裏跑得次數,比往其他宮裏跑得都多的多!”竇和麗拉著她一並坐在正對門口的正位上,“瞧我,都不知道該叫你皇後,還是該叫你九公主,更不知道該叫你姐姐,還是該叫你妹妹。”
祈縈受不了她身上的芍藥香,聞到這種氣息,心裏也火燎似地陣陣灼痛。她疏冷地往後坐了坐,示意紋竹上茶。“論年齡,貴妃比祈縈年長五歲,自然是該稱妹妹的,可咱們也沒有什麽姐妹之情,這樣叫反而虛偽了。我已經不是皇後,你還是叫我九公主吧。”
竇和麗仍是拉住她的手,親和笑道,“既然九公主這麽說,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後位是九公主不要的,如今空著,對後宮裏的諸位姐妹也不好,大家掙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也讓陛下煩心。我也不嫌棄撿九公主剩下的,父親正為我打點此事,陛下的心思也都在我這邊,日後我若位主正宮,九公主可不要怪我忘恩負義呀!”
“貴妃既然勝券在握,祈縈也隻能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祈縈從她手中抽出手,“這些厚禮貴妃還是都帶回去吧,陛下已不讓我住冷宮,我也沒地方擱置。”
竇和麗更是笑得明媚如花,“九公主日後要住哪裏?是要隨南闋陛下與皇後返回南闋嗎?”
“讓貴妃失望了,夙讓我去承乾宮去住。”
夙?她是這樣稱呼陛下的?竇和麗的笑僵了僵,旋即笑聲卻更脆響,“嗬嗬嗬,瞧瞧,我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還以為陛下再也不會多看九公主一眼。昨兒陛下在我那也說,公主這身子三番五次的出狀況,他也覺得乏味,看來,陛下是舊情不忘呀。”
祈縈不怒反笑,“夙逢場作戲的本事都是我在枕邊教的,眼下玖瀾境況微妙,貴妃也斟酌著全信了吧,這樣也不至於太傷心,更莫要再多生是非。”說完,她起身,“紋竹,我看這臨幽宮裏也沒什麽可收拾的了,我們去承乾宮吧,夙還等著我用早膳呢!”
“是,公主。”
祈縈帶著紋竹前腳踏出臨幽宮,竇和麗便將帶來的所有的綾羅綢緞全部掀在了地上,“賤人!賤人!她已經失勢,還敢跟我竇和麗叫板?!”
一群宮女太監跪了一地,“貴妃娘娘息怒!”
隨即,初元又來了,竇和麗無法息怒也隻能息怒打起精神,“公公是來找九公主的?她剛去了承乾宮。”
“奴才是來給貴妃娘娘宣旨的。”
宣旨?竇和麗喜出望外,莫非是奪位成功?
初元卻沒有拿什麽聖旨來,隻是開口,“陛下口諭,今兒讓貴妃伴駕,請貴妃娘娘悉心伺候,莫要在兩國貴賓麵前讓陛下失了顏麵,否則,力薦貴妃為後之臣子都將官降三品,欽此。”
竇和麗頓時惱怒,猛然在自己臉上抓了一把,三道血痕觸目驚心。
初元不明白她這到底是做什麽,他在宮裏多年,也早已見怪不怪。“貴妃娘娘怎麽想不開給自己毀容?”
“本宮怎麽會傻傻地給自己毀容?是藍祈縈妒忌本宮伴駕,給本宮打得,本宮不過是擦了蓋在傷口上的脂粉而已。”說著,她從隨行宮女捧著的托盤上抓了一把珠寶給初元塞進手裏,“公公,可要如實稟奏陛下呀,說本宮容顏盡毀,實在不能伴駕了。”
初元不客氣的收下珠寶。後宮裏的財路他向來不會拒絕,這也是陛下的旨意,他多收少收,陛下心裏也都清楚,這些東西最終還是要充入國庫的。他初元看著陛下長大,奉銀已經不少,也不敢做任何大逆不道的事。
也隻有收了珠寶,他才有資格開口教訓人。“奴才說句摸心底的話,貴妃娘娘就算這樣做了,陛下也不會責怪九公主,陛下與九公主的情是非一般人能比的。奴才鬥膽大不敬說的過一點兒,九公主就算一把掐死了貴妃娘娘,陛下恐怕眼睛都不會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