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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美人難囚“3”

  他破窗而入一見到她,把她碎屍萬段的怒火便都莫名其妙地煙消雲散了。


  在她和藍望潮說話之際,他便忍不住悄悄打量她,查看她身上有沒有傷,擔心她的身體是否承受得住如此長途跋涉,更擔心孩子們會被一路顛簸弄出什麽病來……孩子落在藍祈昊手中沒有被摔死已是萬幸,見他們母子都健健康康的,他頹然鬆了一口氣,幾天幾夜沒有闔眼,他也沒有什麽力氣再和她爭吵。


  祈縈聽出他並非苛責,挑高眉頭,低聲咕噥道,“我又不是你的誰,我要怎樣與你什麽關係?不在宮裏哄妃子,跟到這兒來瞎攪合。”話雖這樣說,她卻覺得心裏有點怪怪的,其實剛才乍一看到他救走了靖宸,她是感激的,而且,竟還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耶珈夙冷瞥著她笑了笑,這是開口了?聲如蚊蚋,他聽都聽不到,“你嘀咕什麽?要罵就大聲罵出來。”


  “我又不是潑婦,罵你作甚?”她白他一眼,頭轉向別處,卻仍是覺得別扭,他那雙眼睛像是要把她看穿似地,讓她渾身汗毛直立。“你不是被正碩皇兄攬在宮外了嗎?你……你到底怎麽進來的?”


  “藍正碩的功夫還及不上你,能攔得住我?!虧得朕沒那麽大野心,要不然早就把南闋踏平了,這裏除了卑鄙小人,便是庸人,也隻有你父皇還把你當人看,其他沒一個能善待你,你還回來做什麽?朕說過遲早會幫你複仇,你如此與華妃、芸妃和祈昊交惡,對你和孩子沒有半分好處!”


  “你現在倒是對我說教,哼哼,口蜜腹劍,誰知道你是什麽鬼心思?!這一個月你早忘了我姓甚名誰了吧!”


  “好好好,是我的錯,你別動氣。”他再次讓步,“你回來就真的隻是為了給母後複仇嗎?”


  “還為了躲開你,你滿意了?”


  謝天謝地,她回答的不是去見司徒鳴熙。“哼哼,躲我?怕我陰魂不散地纏著你?”


  “是,你就是陰魂!瞧你穿得這一身像閻羅王,黑漆漆地,剛才我還以為你是來索命的!”


  “原來你也怕我索命?做賊的果然都心虛哈!怕就好,我還真想一把掐死你!”他起身,抱著靖宸放在早已備好的搖籃中。在祈縈隱隱不安地瞪視下,走到床邊來,開始脫衣服。


  “耶珈夙,你……你做什麽呀?”他不是要掐死她嗎?怎麽寬衣解帶?她慌忙躲開,懷中的婉瓊就像是個絕妙的擋箭牌,她緊緊抱著不放手。“你脫衣服做什麽呀?快住手!”


  “你不是說我像閻羅王嗎?免得嚇到你,我好心脫掉,你不樂見?”他雖然一身內襯的白衣,卻比剛才還冷煞邪惡,也更像閻羅王。


  見她躲得遠遠的,他強壓著撲過去的衝動,優雅坐在床邊,脫掉靴子。“你可以在那邊抱著孩子站一晚上,反正……朕要睡覺了!”他大剌剌地躺下,整個人占了大半,“幾天沒有闔眼了,這張床還真是暖和又柔軟,果然,南闋的床和玖瀾的床就是差別大哈,難怪你要往回跑!”


  祈縈見他還果真躺著不起身,不禁氣惱,“喂,你……你,我不準你睡在這邊!”


  他背轉過去,蓋好被子,不再搭理她。


  “耶珈夙,那張床是我母後的,我不準你這種髒兮兮的人睡在上麵,聽到沒有?!”


  他仍是不理會她。


  祈縈隻得放下懷中的婉瓊,到床邊來拖著他的手臂往下拉他,“你給我下來,下來!”可惜他的身體像有千斤重似地,她怎麽拖,怎麽拽,怎麽拉他仍是閉著眼睛大睡,位置都沒有挪一下。“跟我玩兒千斤墜是不是?”


  她正要點他的穴,他卻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精準舉到她麵前。


  祈縈乍然愣住,這東西好熟悉,金黃的穗子上一顆紅色瑪瑙珠,香囊上是雙龍戲珠,而且這香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龍涎香。


  她接過來仔細翻看,這才想起,這是一個月前她親手做的香囊。可是這個她明明送了人,她不記得是送給了如意夫人還是青蘿和綠芝。


  “這東西怎麽會在你手上?”


  他坐起身,拉著她的手臂讓她坐下來,“我在鳳安宮無意中撿到的,也不知是誰繡的,這針腳如此細膩,恐怕不是皇後這種粗枝大葉的人能繡得出來的吧?”


  祈縈不服氣地冷哼,“小瞧我?這就是我繡的。”


  他不著痕跡地一笑,“既然繡了,怎麽不給我?”


  “你不來我怎麽給?”


  “你就不知道去承乾宮找我?”


  “我憑什麽?你得逞了就走人,誰知道你是鬧得什麽別扭?再說,事後就忘了,你去找你的妃嬪,我忙我的正事,這等八竿子打不著的閑事誰還記在心上?那些什麽妃什麽嬪送你的寶貝多了去,一個破香囊而已,你這等高高在上的人會接受?”祈縈越想那些天的事就越是怒,一口氣說完,將香囊丟在地上踩了兩腳,“這種破爛玩意兒簡直就是諷刺,踩爛了最好。”


  見她眼眶通紅,他也沒阻止,下床從身後將她環住,“別氣了,好不容易繡好的,踩爛了可惜。”


  “我懶得和你這種邪惡胚子生氣。”


  耶珈夙還是撿起香囊,好在夠結實沒被踩壞。他含笑把香囊放在桌子上,又返回來抱住她,“累了這些天,快睡覺吧,你要怎麽打罵怎麽生氣都好,睡好了有了力氣,把我亂刀砍死都成。”


  祈縈滿身的刺都豎起來,“不管你說什麽,我絕不再和你躺在一張床上!”


  “我發誓不碰你,咱們隔著一條被子睡,楚河漢界劃分清楚,如何?”他下巴抵在她肩上,就這麽擁著她轉身,半帶寵溺地說,“難不成你要去別的宮殿和你那幾個好姐姐擠在一張床上?這皇宮裏沒你的容身之處,再說,你放心讓我和兩個孩子單獨在一起?你不怕我半夜把他們抱回玖瀾?”


  說話間,他氣息都噴著在她敏感的頸側,讓她渾身別扭,讓她忍不住擰身掙紮,“……你先放開我。”


  他戀戀不舍地鬆開她。


  她弄好被子,隔在中央,讓他躺去裏麵,“我睡在外麵。”


  “為什麽是我在裏麵?”


  “孩子餓了醒來,我更方便照顧呀。”今晚她相通了很多事情,明早天不亮她還有要事去辦。


  “……哼哼。”是方便逃走吧!他隻能躺去裏麵,兀自蓋好被子。


  祈縈和衣躺下來,卻還沒有躺好,就聽他又開口。


  “祈縈,你這樣穿著衣服睡覺不累嗎?裏裏外外好幾層,就算不累,也怪熱的。皇後,朕可是為你著想。再說,這也不是你的衣服,大小不合身,胸部緊,呼吸不暢……”說話間,他視線悄悄往下瞄,“瞧瞧,束胸都勒得皮膚上出了紅印。”


  “你煩不煩呀?!”祈縈拍開他伸到腰間的手,“你再鬧我就不睡了!”


  他隻能收回手,卻全無睡意。和她躺在一起,他總是管不住自己的腦子,也總想做點什麽,可現如今又不能做。“祈縈,你那兩匹汗血寶馬是從哪來的?”


  “……”她閉著眼睛不回應。


  “你是從何處逃出皇宮的?我查問過皇宮守衛,那些天晝夜都無可以之人出宮,還有……青蘿和綠芝她們在哪?”


  祈縈不解,青蘿和綠芝不見了?難道是付中把她們帶走了?這樣也好,免得她們在鳳安宮裏受罪。既然這樣,她也可以安枕無憂了。


  “祈縈,睡著了?”


  他撐起身體,要湊過來吻她,她猛地睜開眼睛,戒備瞅著他,“耶珈夙,你又要做什麽?可是你說的楚河漢界!”


  他悻悻一笑,隻能躺下,“朕……朕隻是換一個姿勢睡覺而已,皇後恐怕是在胡思亂想才誤解了朕。”


  “哼哼,恐怕陛下是每晚都無色不歡才如此不安分吧!”


  “朕可沒你想得那麽不堪。”他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完全可以無視她的存在。


  “既然沒那麽不堪,你就七日不近女色試試!”


  “哼哼,你真是太低估朕的本事了!”


  “敢說這話,你可是接下戰書了?”


  “朕若是做到,皇後又該如何?”


  “我就和你回南闋!”


  “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


  一早,祈縈用過早膳,耶珈夙還在睡。他到也不是真的睡,隻是在南闋沒有什麽事可做,除了應付藍望潮的客套,就是被那些虛與委蛇的南闋臣子糾纏,還不如睡覺的好。


  侍女們將一堆賞賜一盤一盤的送進來。


  祈縈看向領首麵熟的宮女,她在司徒府時,這宮女隨母後來過,雖然沒怎麽講過話,可她仍是記得這宮女的容貌,尤其她唇角下麵隱隱的一顆褐色小痣,揚起唇角時極有特點,她不是很美,卻氣度穩重大方,端端正正的立著,不卑不亢。


  “你,去告訴父皇,不必給我這些東西,我遲早還是會離開的。”


  “陛下知道公主不稀罕這些,公主身為玖瀾皇後,也見過更好的,這些隻是平時必須之物,都是循例給公主的。公主從玖瀾沒有帶什麽衣物過來,還是先留著吧。再說,公主也不能總借承淑公主的衣服穿。”宮女口氣持重的說完,單膝跪下,“奴婢名叫紋竹,原是伺候皇後娘娘的,後來,陛下讓奴婢去了尚宮局,剛才陛下下旨讓奴婢來伺候公主。”


  “難怪如此麵熟,果然是跟過母後的人,連氣質也不一般。起來說話吧,本公主有話問你!”


  “是。”


  祈縈屏退左右,關上殿門,帶著紋竹去了書房,讓她坐下。


  紋竹見她神色凝重,便沒有拒絕,“公主想知道什麽盡可以問奴婢,奴婢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在這宮裏有多少年了?”


  “奴婢十三歲入宮,得皇後娘娘賞識提拔,便一直在瑤禧宮做事,如今已經在宮內十五年。”


  “母後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


  紋竹皺了下眉頭,“奴婢當時就在這書房內伺候,皇後娘娘正在看書,然後突然按住心口,奴婢忙找宮女們太監們扶娘娘去躺下,奔出去找禦醫了。”


  祈縈又繼續問,“之前,你可見母後有什麽不妥?例如,作嘔,頭痛,暈厥,腹痛……”


  “這些倒是沒有,奴婢記得皇後一直鳳體康健,而且每日都堅持練功,娘娘內功深厚,也時常與陛下切磋。”


  祈縈又問出一個問題,“這麽說母後就不是暴病,你覺得母後是不是可能中毒?”


  “娘娘是司徒世家的嫡係傳人,精通醫術,若說有人下毒也不太可能,因為娘娘每日的飯菜都用銀針試毒,就算不用銀針,也是奴婢親口嚐過才給娘娘吃。另外,娘娘的所有的衣物,首飾,佩戴的一切,包括被褥,地毯等等都是由奴婢帶禦醫們親自檢查。”紋竹另想到一件事,“皇後娘娘也曾教過奴婢一點醫術,凡是中毒死後的人,身體或多或少總會出現異常,可是皇後娘娘那天走時突然,就如睡著了一樣,麵容還是紅潤的。”


  祈縈不禁感慨紋竹的忠心,如此心細如發的宮女實在罕見,除了母後,其他人也培養不出這樣的人。“母後身體不適的那晚,父皇有沒有來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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