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天災無情
聽著那小丫鬟的話，牧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不敢？要不是湘兒來了，隻怕你們主仆幾人都要將這明照堂掀翻了！即便我醫術不及湘兒，倒也是第一次見到，大夫治不了，患者便將醫館都給掀了的！”
頓了頓，牧歌昂首，“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牧歌性格好，很少會與患者動怒，顧湘兒算是看出來了，這次時纖纖是真的把她給惹惱了。
就算是一隻兔子，被惹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牧歌也絕非那種任人欺負的人，她方才之所以一直沒有把事情鬧大，一直壓抑著，不過是因為這裏是明照堂，還有許多患者在，她不想耽擱了明照堂的名聲罷了。
時纖纖麵色僵硬難看，聽著牧歌的話，眼底的火苗團團簇簇的在眼底灼燒著，顧湘兒默默走到牧歌身邊，時纖纖看到顧湘兒，愣是將心底的怒火給壓了下去，忍氣吞聲的道:“是我教導無方，回去之後一定會好好的教導丫鬟們，牧大夫息怒。”
時纖纖再次放低了姿態，牧歌見狀也是見好就收，讓開一條路，“既然時小姐都這樣說了，我也不會再咄咄逼人，時小姐請便！”
牧歌語氣平淡，一如顧湘兒那般，時纖纖咬咬牙，帶著丫鬟小廝呼啦啦一群人離開，走到門口處時，正好碰到了得知牧歌有事匆匆趕來的顧庭，顧庭一門心思全都放在了牧歌的身上，哪裏還能夠看得到時纖纖。
與時纖纖擦身而過時，竟是連看都未曾看時纖纖一眼，而是徑直走到了牧歌身邊，眉頭緊鎖，緊張的將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詢問她有沒有受傷。
見牧歌安然，顧庭才鬆了一口氣。
將他眼中的擔憂在乎關切看在眼裏，時纖纖咬了咬下唇，顧庭一門心思都放在了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醫女身上，卻看不見她這榮國公府的嫡女！
一瞬間，一股屈辱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屈尊降貴的討好顧庭，幾次三番的放低姿態接近顧庭，卻未曾想，竟然會輸給一個粗鄙的鄉野丫頭！時纖纖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並不是她多麽喜歡顧庭，而是因為……自小到大，她時纖纖做事還從未失敗過。
顧湘兒看著門口望著顧庭的時纖纖，將她眼底的不甘看了個清楚。
再看看自家哥哥對待牧歌的緊張，顧湘兒勾了勾唇角，這一次，時纖纖應該會知難而退了吧！明知顧庭一門心思都在牧歌身上，時纖纖想來就不會再苦苦糾纏了！
如此一來，書中所寫，時纖纖勾引顧庭，引誘他付出真心後，又借著他對自己的真心挑撥他與顧家的關係，最後導致顧家反目，更是加劇了顧家的敗落，如今時纖纖的陰謀不會得逞了，那顧家的反目，便也能夠阻止了！
一想到自己一箭雙雕，一方麵讓牧歌看清楚自家哥哥對她的情深義重，一方麵，也讓時纖纖看清楚了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近顧庭，當真是好計策！
瞧著時纖纖帶著丫鬟婆子小廝離開，顧湘兒也帶著銀走了出去，走在路上，她歪著腦袋看著銀，“阿銀是不是有話要說？”
銀握緊了手中的佩劍，佩劍通體黝黑，像極了他平日裏穿的衣裳的顏色，與他極為相配，默默地跟在顧湘兒的身邊，銀沉默著，直到顧湘兒快走兩步攔在他麵前，他才抬眸對上了顧湘兒的眼眸。
“小姐？”
“你有話說，為什麽不說？為何要藏在心裏？”顧湘兒不給他任何機會，直接詢問出聲。
銀低了低頭，躲開她的注視，聲音悶悶的，“請小姐賜藥。”
聽到這話，顧湘兒的第一反應就是銀是不是受傷了，所以她極為緊張的詢問他，見他搖搖頭，她不免又滿是疑惑，“到底誰要用藥？什麽病症？”
銀這才吞吞吐吐的說，是一隻狗，兩日前下雨時遇到的，腿上有傷，如今有些潰爛。
聽著他小心翼翼的說出這麽一番話，顧湘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忍俊不禁的看著銀，“阿銀救了小狗？還養在自己房間裏？”
實在是沒有辦法想象，那樣冷然的一個人，究竟要如何照顧一條小狗？
“我當多大的事！帶我去瞧瞧吧！”顧湘兒負手往前走去，腳步極為輕鬆愜意，身後，銀看著夕陽下那暖融融映襯著夕陽餘暉的背影，眼角眉梢都忍不住染上幾分溫柔。
淮州連綿的雨不停的下著，斷斷續續，足足有一個半月之久，這一個半月裏，淮州的天空中沒有出過一次太陽，陰沉沉的天空時而暴雨傾盆，時而細雨綿綿，像是總也下不完一樣。
淮州的許多房屋已經被雨水泡壞，幾處河堤已經漫了上來，連帶著周遭幾十個村子的百姓一起遭了殃，大水淹沒了村莊房屋，許多百姓一時間成了無家可歸之人，流離失所，無處可去。
一路往淮州走去，沿途官道上能夠看到許多逃難的百姓，或是拖家帶口，或是孤零零一人，不管是什麽情況，都有一個特征，那便是，都瘦骨嶙峋，都饑腸轆轆，麵頰凹陷。
上官清玦坐在馬車上，掀開馬車的車簾，看著沿路的百姓，那些還能動的，咬著牙往外跑，隻想著遠離淮州，去其他地方，哪怕是沿街乞討，做奴做婢也好，隻要能夠混口飯吃不至於餓死，便足夠了。
可有一些，早已經在傾盆大雨的衝刷下沒了力氣，跌坐在路邊，或是坐著或是無力的躺著，任由雨水兜頭落下，一點點的奪走他們身上僅剩的一點溫度。
那些百姓的眼中，沒有光，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口口枯井一般，枯槁的沒有任何生機。
見著有馬車來，有些災民連滾帶爬的跑過來，攔在馬車前麵，隻為討一口吃的，有的甚至將懷中的孩子往前推了推，說拿孩子換點口糧。
未來之時，上官清玦聽到過淮州的災情，心中對於淮州的情況也有了些大概的了解和心理準備，可如今真正到了淮州，才發現，旁人口中的災情，和你親眼所見，到底是不同的。
這一刻，他才明白顧湘兒的堅持，才明白，那丫頭啊！與尋常女子不同，她從不會拘泥於小情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