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放人的條件
一場行刑,顧湘兒聽著那些汙言穢語,聽著那些惡毒詛咒,隻覺渾身冷的厲害,這些人從未想過,顧家為這個朝廷付出了什麽,哥哥身上的那些傷,又是如何來的。
碗口粗的軍棍一下一下的打下來,台下的百姓卻尤覺得不夠,甚至有的人直接叫嚷著要殺了顧庭,顧湘兒四下望去,隻見眾人義憤填膺,那模樣,好像不將顧庭殺了便是對不起那些死去的百姓一般。
誰還在乎真相如何?誰還在意,那些罪名不過是莫須有,誰管那批煙火原本應該是放置入宮中的,準備給皇帝壽辰之日燃放?
看著她通紅的雙眼,上官清玦輕輕握住她的手,從背後伸出手來捂住了顧湘兒的眼睛,“別看了……”抱著她,他才能夠感覺看似平靜的人,渾身亦在細微的顫抖著,隻是她隱藏的很好,若非靠的近了,便是連他隻怕也未曾察覺到。
那手很暖,擋在了自己的麵前,遮住了眼前行刑台上的血腥之色。
可是……顧湘兒倔強的伸手拉下了上官清玦的手,回眸看向他,“若不記得,若不看清,怎麽讓自己知曉,往後的路更要步步為營,不可行差踏錯一步呢!”
今日的一切,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臉上,亦將顧湘兒打醒了!她不止要護著上官清玦,幫他改變宿命,還要護著顧家,護著自己所在意之人,再不讓今日之事發生。
她站在人群之中,目光緊緊地盯著行刑台上,上官清玦便陪著她,握著她的手,暖著她的心,時間一分一秒,一點一滴的過著,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過刀山入油鍋一般的煎熬著。
行刑過後,顧湘兒渾渾噩噩的被上官清玦拉著離開了現場,她隻記得哥哥起身時踉蹌的背影,還有那染了血的衣衫,直到坐在馬車上,將外界的一切都隔離開了,心中的痛才像是被釋放一般,撲進上官清玦的懷中哭得泣不成聲。
“庫房爆炸分明與哥哥無關,那些錯也不是哥哥的,為什麽那些人要說出那樣的話,清玦,我實在是不懂,權力,便能這樣輕易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黑白嗎?那這世間,還有公道可言嗎?”她知曉這是古代,知曉此時王權至上,卻從未想過,原來王權竟然可以如此顛倒黑白。
那些煙火分明是內務府存放在庫房之中,煙火的采購也是內務府直接辦理,為的便是皇帝壽辰之時用來燃放,煙火的生產不達標,才會引起這一場爆炸,隻是皇帝如何會承認這一切與他有關呢?
所以,顧庭便成為了平息百姓怨氣的人,被輕而易舉的推了出來,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被判了刑。
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上官清玦能夠感覺到顧湘兒的顫抖,聽著她泣不成聲的話語,他眼神沉了沉,抱著她越發緊了些,“湘兒,我知道你現在難過,隻是……兄長還未被放出來,父親又病著,即便再難過,你也不能表露出來。”
顧湘兒悶悶的點了點頭,她知道的,知道自己現在便是整個將軍府的希望,她不能垮,她不能表現出無助,這樣,隻會讓將軍府中越發人心惶惶,她要替哥哥爹爹守著將軍府的。
回到府中,顧湘兒一切如舊,在顧炎麵前沒有表現出半分的難過,顧炎詢問她顧庭的事情,她便笑著將藥遞到了顧炎麵前,輕聲哄著,“爹爹將藥喝了,我便告訴你哥哥的事情,如何?”
顧炎因為病著,所以這幾日都未曾上早朝,他身邊的人又刻意隱瞞著他,所以他想知道顧庭的事情,也唯有從顧湘兒這裏得知了。
看著麵前的藥碗,顧炎歎了一口氣,從前都是自己哄湘兒喝藥,未曾想有一日,自己竟然與這小丫頭換了一下!
“不苦的,我特意讓人在裏麵加了甘草!”將藥碗往前送了送,顧湘兒說的極為真摯,生怕顧炎不信。
接過藥碗,顧炎抿著唇猶豫了片刻才喝了藥,一張臉皺著,“又騙我!”顧湘兒瞧著他這老小孩一般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這才將顧庭馬上就要被放出來的消息告訴了顧炎。
顧炎聽聞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頓時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顧湘兒見狀卻隻是微微垂眸,她說的不錯,皇帝確實已經鬆了口,答應放顧庭回家,隻是……皇帝卻也將城北的爛攤子扔給了顧家,災民的安置和治療,都成了顧家的責任。
而朝廷,隻派出幾個官員來監督顧家,好名聲朝廷擔著,安置災民治療災民的,卻是顧家。
隻是即便如此,顧湘兒也不得不答應,不管如何,先將顧庭救出來才是最要緊的,其餘的,藥材也好,銀錢也罷,都是身外之物,對於這些,她雖然看重,卻並不會分不清楚輕重,沒有什麽能夠比她哥哥的性命還重要了。
自然,這些話顧湘兒是不會告訴顧庭的。
顧庭自那陰暗潮濕的牢房被放出來的時候,顧湘兒與上官清玦早早的就侯在了牢房門口,看著他走的艱難,她隻覺眼中一陣酸澀,忙側了側臉,輕輕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顧庭走的很慢,還是上官清玦上前將人攙扶著,這才走的快了一些,上了馬車,顧湘兒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像是決了堤一般顆顆滾落,看的顧庭心疼不已。
“都沒事了,過去了,怎麽又哭鼻子了?”他家的小丫頭即便是如今已經長成了大姑娘還成了親,還是這般愛哭鼻子,像極了小時候,每次受了委屈便紅了眼眶,抽抽噎噎的總是讓人心疼不已。
哪裏還敢再惹她,隻想著好好的將人哄著,寵著,這麽多年,他與爹爹也是這樣做的,雖然將她的性子寵的有些嬌慣,可女兒家嬌慣一些也不要緊的,隻要娘家厲害,這靠山總不會讓她吃虧。
想至此,顧庭伸手擦了擦顧湘兒的淚水,感受到那微涼的指尖拂過臉頰,顧湘兒心頭酸楚,強忍著淚水點了點頭,“哥哥說的是,都過去了,我不哭。”
她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破涕為笑,“這幾日哥哥在那監獄裏受苦了,臉都瘦了一大圈,哥哥可有什麽想吃的?要好好補一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