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石頭巷
顧湘兒也不是什麽狠心之人，她看著昏迷中的孩子和無助的婦人，終是動了惻隱之心。
“把人帶進來吧。”顧湘兒輕聲道。
李掌櫃見狀，連忙找人把婦人扶到屋內。
小姑娘躺在病床上，雙眸緊閉，神情痛苦。她無意識的呻吟著，整個人像煮熟的蝦米一樣蜷縮著。
顧湘兒搭脈看了看，脈象偏弱，倒也沒什麽不對勁。
之後又檢查了其他的地方，顧湘兒始終查不出問題所在。
這就怪了，小姑娘看著分明是吃壞了肚子，可開出去的方子吃了也不見好，聽婦人說小姑娘已經幾日不吃東西，既然是這樣，再怎麽腹瀉的症狀也該止住了，究竟是什麽讓她病情加重。
“不知你們住在何處？”顧湘兒問。
“我們就住在城西的石頭巷裏。”婦人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石頭巷算得上是京城裏的貧民窟，住在那邊大多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顧湘兒點了點頭，她轉頭問李掌櫃：“外麵那些病人，你們有沒有問過他們的住處？”
李掌櫃麵露愧色：“這個倒是沒問過。”
“去問問。”
李掌櫃心中隱隱有個想法：“東家，您是懷疑這是區域性的問題？”
顧湘兒微微頷首：“我瞧這幾日來的病人大多衣衫樸素，未曾見過有達官顯貴之人。可人數如此之多想必是有共性了，我們必須要找到共性才好解決問題。”
李掌櫃點頭稱是，連忙出去問。
婦人還守在小姑娘的身邊，她見顧湘兒是在認真看病，連忙跪在地上就要給顧湘兒磕頭。
“夫人大恩，小的無以為報，隻要夫人能救治好小女，小的願意給您當牛做馬，永生供奉。”
“快起來吧。”顧湘兒伸手去拉人。
那婦人搖搖晃晃的起身，差一點摔到顧湘兒的身上。
顧湘兒見她神色不好，下意識的伸手去探她的脈。
這不查不打緊，一查嚇一跳。
“你最近身體也有不適？”
婦人聞言，神色惶惶，她連忙說：“我沒事的，我可以堅持，您隻要能治好小女就好，我……我沒事。”
這模樣分明就是害怕顧湘兒不給小姑娘看病，可顧湘兒覺得心驚的卻是，這個婦人的脈象居然和小姑娘一模一樣。
或許隻是因為婦人是成年人，尚且沒有表現出症狀罷了。
這可不好，若真是因為同一種問題而引起的疾病，或許城中還有更多的病人。任何疾病一旦呈現蔓延之勢，就會動蕩人心。
顧湘兒深知此事危害，連忙起身去前廳。
恰逢這時上官清玦居然過來了，他見顧湘兒急急忙忙，微微皺起眉：“出了什麽事？”
“我懷疑城中有什麽東西有問題，已經引起許多人出現同樣的症狀，這樣下去隻怕是要出麻煩，我必須要出去查一查。”
既然開了明照閣，選擇懸壺濟世，顧湘兒自然不全然是為了賺錢，身為一個醫者，治病救人才是本職。
若真是城中出現了什麽嚴重的疫病，顧湘兒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上官清玦伸手按住顧湘兒，輕聲道：“你別慌，我陪你去看看。”
“東家，我都問清楚了，他們大多住在石頭巷拘附近，即便是不在石頭巷內，也都在周邊。”
顧湘兒遞給上官清玦一個了然的眼神，事情的起因果然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多，她沉聲道：“清玦，我想去一趟。”
“走，我們一起。”
二人說著便坐著馬車到了石頭巷。
等他們從馬車上下來，才看到什麽叫做淒苦蕭瑟。
石頭巷裏幾乎沒有完好的房屋，這裏的大部分人都是搭的草棚子，分明還是冬日，這裏的人卻衣衫襤褸，有的人隻能不停的搓弄自己的雙手，想要借此機會獲取一絲絲的暖意。
誰能想到繁華富裕的京城之地，也有這樣滿目瘡痍的街道。
果然是朱門狗肉臭，路有凍死骨。
顧湘兒和上官清玦的穿著顯然不符合這裏人的氣質，他們的到來惹來許多人的悄悄打量。
上官清玦將顧湘兒往自己的身邊攏了攏，沉聲道：“小心些。”
顧湘兒低低的嗯了一聲，悄然跟在上官清玦的身邊，兩個人一路朝著石頭巷裏麵走去。
沿途偶爾也會跑出一兩個膽大的，跪在顧湘兒的腳邊求賞口吃的。
顧湘兒本是想伸手的，可上官清玦及時製止了她。
“你是一時好心，可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咱們的目的不在此，還是不要節外生枝。”
這話聽得顧湘兒心神一動，這的確是她想漏了，若是她真給了銀子，隻怕是四麵八方的人都要湧過來，到時候會出現什麽情況，誰也拿捏不準。
他們二人將石頭巷走完，出去便是護城河。
站在河邊，顧湘兒還能看見有人在河中打水。
“這河與城內水渠可是相通？”顧湘兒歪頭問。
上官清玦點點頭：“護城河圍繞京城修建，不單單隻是軍事防禦之用，也包括百姓日常飲用。不過為了防止有人心懷不軌，水渠之間設立了一定的隔離帶，以防不測。”
正說著話，顧湘兒便看見一個小個子的男孩打了一桶水，那水桶有半個他那麽高，滿滿一桶水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座小山。
男孩兒吃力的拽著水桶的麻繩，拚了命的往回拖。
大抵是沒注意到腳下的石子，男孩兒被絆了一跤，直接摔了個嘴啃泥。
顧湘兒看著都疼，忍不住上前去扶他。
上官清玦也跟過來，甚至快顧湘兒一步，將小男孩兒從地上拉起來。
小男孩看著眼前兩個陌生人神情還有些警惕，可見他們錦衣華服，不像是壞人，繃著的小臉又些微的放鬆，看人的眼神有些怯生生的。
“小朋友，你父母呢？”顧湘兒輕聲問。
小男孩兒低著頭，半晌才小聲說：“生病了。”
“生病了？”這句話正中顧湘兒下懷，“是不是上吐下瀉，吃不下東西也沒什麽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