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冷戰
裴儀原本是想忍著的,畢竟看她的人是大佬。
可忍來忍去實在是忍不住了。
裴儀放下書卷,難掩鬱悶地問道:“七殺,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七殺像是被老師突然點名的小學生一樣,先是緊張兮兮地愣了一瞬,然後才慢慢吞吞地小聲道:“也不是。”
裴儀更覺鬱悶。
老實說,一群大佬裏麵,她最看不懂的就是七殺了。
這人一會兒厚著臉皮向她自薦枕席,一會兒又浪又騷地找她學習顏色書籍,一會兒……又害羞純情得不行。
就比如現在,這含羞帶辱的樣子,活脫脫一個閨閣小少女似的。
她是真不明白,哪個才算是七殺真正的樣子了。
裴儀微微蹙著眉頭,很不客氣地道:“沒話說就別看我,你這樣很影響我看書的。”
七殺抿了抿唇,磨磨蹭蹭地走到書桌前。
兩人之間就這樣隔了一桌子。
七殺穿的是侍衛勁裝,袖口處紮得很緊,不像貴族男子穿著廣袖衣衫,沒法在袖子裏裝東西。
他從腰封裏磨磨蹭蹭地掏出一個小錦盒,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家三爺麵前,委屈巴巴地瞅著人家,一句話也不說。
裴儀瞟了眼那個小錦盒,心情古怪地道:“給我的?”
嗯。
七殺乖乖點頭。
裴儀打開一看,不由得有些驚奇。
修長蔥白的手指從小錦盒裏挑出一個香囊來。
那香囊做工不算太精細,但也還算好看。
裴儀拿到鼻尖聞了一下,裏麵應該是放了決明子等中草藥香料,味道還算不錯。
贈人香囊啊……
按大周風俗,香囊這種貼身之物可是表情意的東西啊。
裴儀的手指轉了轉,那香囊就繞著她玉白的手指打圈兒。
她另一隻手輕輕敲擊在桌麵上,似笑非笑地盯著麵前的少年看了一會兒,突然勾勾手指道:“七殺,你過來。”
七殺不解其意,彎腰朝她靠近。
裴儀目光冷了下去,嘴邊的笑意陡然一手,抬手就將少年一把摁倒在了書桌上。
筆墨紙硯一下子被掃到了地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屋外的小廝丫鬟們聽到動靜,連忙把頭埋得更低,可那臉色卻紅紅的,一個個都八卦兮兮地豎著耳朵想聽聽屋裏的情形。
七殺整個人都是懵的。
下一瞬,就感到有人在扯他的腰帶。
衣襟一下子敞開了,身上有點涼。
七殺陡然醒過神來,猛然按住拉扯自己衣裳的玉手,驚詫又慍怒地道:“三爺你這是做什麽?”
“做你想做的事情啊。”裴儀皮笑肉不笑地道,“你這樣日日勾引我,我實在是心癢難耐。不如索性我們就快活一回,也省得你這般牽腸掛肚了。”
她是真的很生氣了。
她受夠這群大佬整天虛情假意地來勾搭她。
若是想利用她,那大大方方利用就好了。
大家開誠布公談條件,這有什麽不好的?
可偏偏這群男人就選了最沒品的方式,一個個都自以為是地對她用美人計。
實在是可惡!
真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翻了天了!裴儀恨恨地想。
七殺錯愕地看著麵前的裴家三爺,心裏莫名就被刺了一下。
他其實也搞不清楚自己最近究竟在幹什麽。
他就是突然想起以前在書院的時候,有的書生抱怨說科考的時候考場很臭。
他家三爺向來愛幹淨,哪裏能受得住這種臭臭的環境?
他合計了一下,眼下科考將近,不如買個香囊給三爺,興許能壓壓味兒。
他也知道自己好像有些過於關心三爺了。
但自己的解藥還要靠三爺來研製呢,自己緊盯著三爺好像也沒什麽問題吧?
七殺心裏亂糟糟的。
他望進麵前這個少年的眼睛裏,發現對方眼裏似乎沒有絲毫情欲,隻有濃濃的戲謔與厭惡。
七殺心裏突然說不出的難受。
他裹好衣裳,下了書桌垂首行禮道:“是七殺自取其辱了。”
裴儀不由得多看了這個男人幾眼,暗道:語氣還挺委屈的。就許他整日曖昧不清地勾搭她,還不許她扒他一件衣裳震懾他了?
“七殺告退。”七殺悶悶不樂地行了一禮,也不管裴儀是什麽反應,扭頭就走了。
裴儀心裏莫名其妙就煩得很。
真是見了鬼了!
這群男人一個個明裏暗裏撩撥她,被她反整一把後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搞得好像是她有錯在先了!
有沒有道理啊?
這日之後,七殺再也沒纏著裴儀教他《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也沒主動往她跟前湊,甚至不也上桌吃飯了,似乎本本分分的當起了貼身侍衛。
裴儀心裏莫名煩躁。
但她也懶得理這個男人。
難不成對方跟她冷戰耍小脾氣,她還去哄人嗎?
開什麽玩笑?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科考的日子不知不覺中就到了。
“筆墨紙硯、蠟燭、吃食這些全都備齊了。”裴玄挺把包袱遞給自家妹妹,不厭其煩地叮囑道,“鄉試要考三天呢,進去之後就出不來。你要是實在受不了了,直接棄考也行……”
裴儀啼笑皆非:“二哥,哪有人勸人家棄考的?”
前方的考官在催人趕緊排隊搜身。
裴儀沒時間和自家哥哥插科打諢了,揮揮手道:“我進去啦!二哥你回去吧!”
裴玄挺目送著自家妹妹一路進了考場,很是不舍地歎了口氣。
七殺默默站在一旁看著自家三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考場大門口,目光莫名有幾分落寞。
裴玄挺回頭瞟了他一眼,哂笑道:“你最近和我三弟怎麽了?他厭棄你了?”
七殺心裏堵得慌,垂眸沒有答話。
裴玄挺瞅了瞅他是,戲謔地笑道:“我先前看我三弟和你學那《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很開心的嘛。你怎麽就惹她不高興了呢?”
七殺答不上來。
可他心裏又難受得很。
兩人默默走了一路,七殺突然開口道:“數日前,我送了三爺一個香囊。三爺收了香囊後就扒了我衣裳,說是要與我相好。可我看三爺挺生氣的,我也挺生氣的。我就走了。”
他知道這種話他不該對著主人家說。
可這件事他憋了好久了。
他真的好難受。
他不知道那天三爺為什麽突然會生氣,也不知道他和三爺怎麽就成了現在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