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且不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單說朝中波雲詭譎,就保不齊會生出什麽變數來。
最大的保險就是,他牢牢把裴三郎攥在手中,持續不斷地從裴三郎這裏多多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如此一來,他與五皇子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蕭若雲暗暗這般想著,神情也就越發凝重認真了。
“今日在那府衙,我可真是太慘了!”
裴儀可憐巴巴地望著蕭若雲,頗為淒慘地訴苦道,“我府上的侍衛狀告李縣令欺辱貴族,結果那馮太守竟然當著一眾人的麵威脅我,叫我不要信口雌黃。”
“我哪裏信口雌黃了?難道那李縣令訛詐我不是事實嗎?”
“當然是事實。”蕭若雲打定了主意,態度變得更為柔軟與巴結了。
他原本是想握住裴儀的手,誰曾想這人的手擋在被子裏,自己不至於專門去把人家的手給抓出來。
可此等溫情脈脈的氛圍裏,若是他不能和裴三郎有點肌膚接觸又總覺得欠了點味兒。
於是乎,蕭若雲退而求其次,將手輕輕放到了裴三郎裹著被子的背脊上。
他溫柔地安撫道:“三郎莫要生氣,那李縣令與馮太守都是腦子不清醒的蠢人——為了這等人生氣不值得。”
“可我就是生氣啊!”
裴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她半撐起身子來,一臉悲憤地道,“李縣令憑什麽這般橫啊?”
“我朝律法規定,欺辱貴族那是犯罪!”
“明明李縣令訛詐欺辱我是事實,憑什麽他能那麽囂張不承認啊?”
“難不成……真如李縣令說的那樣,這臨河縣是他的天下——就算是龍子龍孫來了,也照樣得匍匐在他腳下?”
蕭若雲原本臉色還繃得住,可一聽到這裏也大為變了樣兒。
他神情一肅,目光變得冷然,低聲冷冷地問道:“李縣令當真說了這等話?”
裴儀一臉要哭不哭地點點頭,半真半假地道:“那李縣令目無法紀,無法無天。我本想拿丞相三子的身份壓著他,可他壓根兒就不在意。”
“李縣令給我說,我招惹上京都白家了。”
“他說,就連白家六郎在這臨河縣都得巴結著他,我又算老幾?”
“他還說,在這臨河縣裏,他才是話事人。”
“他還說……”
裴儀說到這兒戛然而止,一副又氣但又不好說口的模樣。
蕭若雲臉色已經非常不好了,咬牙切齒地冷冷問道:“他還說了什麽?”
裴儀吸了下鼻子,一副馬上快要哭出來的模樣,萬般屈辱地道:“李縣令還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就算是……皇子來了,也照樣要依仗著他辦事兒。”
“放肆!”蕭若雲勃然大怒。
一個小小的臨河縣令竟然連天家皇嗣都不放在眼裏!
他看這李縣令是活得不耐煩了。
裴儀見對方的憤怒小火苗已經燒了起來,趕緊趁熱打鐵,再添一把火。
“雲郎,我當時看到馮太守與李縣令聯手欺負我,我就在想,到底誰給了他們這麽大的依仗,竟是讓他們這麽無法無天——連京都貴族都不放在眼裏,甚至連天家皇嗣都敢欺辱。”
“我看這臨河縣真是根子裏都爛了,那清河郡也是爛透了。”
“就李縣令與馮太守這樣的人哪裏配坐在這等位置上啊?”
“當今五皇子殿下仁德寬厚,難道能放任這等小人屍位素餐嗎?”
蕭若雲怒不可遏,但原本就有點想整治李縣令一行人的心思了,聽了裴儀的這一番話,他突然心思就愈發活絡了。
五皇子殿下隻是在京都有勢力,可在地方上就大為薄弱。
此番,若是能接著裴儀之手把李縣令與馮太守拉下台,他們再趁勢把自己的人安插在這等位置上,五皇子殿下不就如虎添翼嗎?
蕭若雲想到此處,看裴家三郎就越發順眼了。
他的語氣更為溫和了,態度也愈發和善了,言語之間全都是滿滿的安撫之意。
“三爺莫要動氣。”
“氣大傷身。”
“那李縣令與馮太守多行不義必自斃。”
裴儀聽到這話就心頭冷笑,她不動聲色地繼續添油加醋地說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雲郎,我不妨實話與你說了吧。”
“我這次若是不把馮太守和李縣令搞下台,我就出不了這口惡氣!”
“我在走出縣衙的那一刻就已經發誓,若是不讓這兩個小人付出應有的代價,我裴儀就名字倒過來寫!”
“在我有生之年,我不搞得他們認錯下台,我就與他們不死不休!”
這番話可真真是幼稚得不行。
活脫脫一個受氣小年輕要和人拚命幹架的架勢。
蕭若雲一麵在心底裏嘲笑裴三郎真是幼稚好利用,一麵又暗暗感慨裴家三郎真是可愛好欺負。
他溫聲細語地安撫道:“三郎莫要動怒。”
“你這次受到這等欺辱,我又豈會坐視不理?”
“你放心,你想做什麽隻管放手去做。”
“我會支持你的。”
裴儀哪裏會讓這人隻是做點口頭承諾,她不動聲色地引誘道:“雲郎打算怎麽幫我啊?”
“老實說,我打算將李縣令這群人告到京城去!”
蕭若雲聽到此處心頭不由得猛地跳了兩跳。
一個大膽的想法驀然從他心底冒了出來。
蕭若雲聽見自己心跳都快了起來。
他難掩激動地問道:“你打算如何告李縣令與馮太守?這兩人都是朝廷命官,不是一句欺辱貴族就可以動搖根基的。”
裴儀暗道這姓蕭的還真是有意思,明明心裏都已經有答案了,卻還要引著他來說那些得罪人的話。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路都已經鋪好了,隻要五皇子一幫子人肯走就好。
裴儀心裏門清兒,麵上卻一副負氣的模樣道:“我狀告李縣令和馮太守貪汙!”
蕭若雲臉色微動。
他心裏雖是很有些讚同,但麵上卻有些擔憂地問道:“貪汙這罪名可不小——三郎,你有足夠的證據嗎?”
裴儀一臉懊喪地搖搖頭,很是委屈地道:“我還在讓人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