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四物湯

  裴儀既然敢當著這些人的麵說這種話,自然就沒什麽怕的。


  她故意擺出一副欲蓋彌彰的模樣道:“補氣血是很正常的,諸位難道就不需要補身子嗎?”


  溫如雲麵色一動,一下子便懂了。


  像裴三郎這種好色之流最容易拖垮身子,如今這模樣怕是小小年紀就身體虧空,所以不得不以湯藥溫養呀。


  杜衡也是想到這一點了。


  他瞧了瞧三爺這瘦弱的身板,突然膽大包天地想:三爺如今身子骨弱,看樣子也經不起什麽折騰了。


  難不成日後兩人相好,三爺……是下峰那位?


  想到這兒,杜衡不由得心口一跳。


  罪過,罪過呀。


  他一個侍君可不敢越到三爺頭上去。


  可若是三爺盛情相邀,那他……就卻之不恭了。


  杜衡不由得抿嘴偷笑。


  裴儀乜了他一眼,哂笑道:“笑什麽呢?”


  杜衡掩飾性地幹咳兩聲,輕笑道:“沒什麽。”


  溫如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是來勾搭裴儀不假。


  可叫他同一幫麵首坐在這兒和裴儀談天說地,他實在是覺得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更不要提方才在馬車上與那個叫“七殺”的麵首同行,他都覺得夠自降身價的了。


  想到這兒,溫如雲實在是坐不下去了,起身道:“三郎,我還有要事處理,便不陪你了。”


  裴儀隱晦地打量了對方一番,頷首輕笑道:“今日勞煩溫夫子了。我身體不太爽利,不便起身相送。阿衡,你送夫子出門。”


  她知道杜衡是一個喜歡冒頭的性子,讓杜衡去送溫茹芸,指不定還能激得溫如雲露出點馬腳來。


  杜衡愈發有種正宮夫君的架勢,很是矜持地點頭應下,接著起身道:“溫夫子請。”


  被一個麵首相送,溫如雲臉上有點掛不住。


  他真不知道裴儀是故意這般,還是真不知道其中的禮儀關係。


  但想著自己還要和裴儀搞好關係,溫如雲就盡量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


  “溫夫子若是覺得心頭不舒暢,盡管說出來就是,這樣憋著多難受呀。”杜衡含沙射影地譏笑道。


  溫如雲自命清高,今日一行本來就覺得頗為屈辱,此時再聽杜衡這麽一說心裏就越發窩火。


  “身為男子不事生產,整日窩在後宅,可還有點羞恥之心?”溫如雲黑著臉譏諷道。


  杜衡一聽這話心裏就鬼火冒。


  他家三爺怎麽盡喜歡這種貨色?


  前腳才送走一個偽君子謝子豪。


  這後腳竟然又來了一個升級版的偽君子溫如雲。


  你說這一個個男人若是真的鄙視侍君,那又為何一天天的往三爺跟前湊?

  “幹著下賤的勾當說下賤,這到底是心理變態,還是心智不全呀?”杜衡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道。


  敢說他下賤?!


  溫如雲身為皇子謀士,雖說算不上一呼百應,但那也是體體麵麵的活兒。


  不少人還來偷偷找他走門路,吹捧著他。


  “下賤”這兩個字那壓根就和他不沾邊。


  溫如雲一下子怒從心起,鐵青著臉懟道:“我為社稷效力,哪兒像閣下為郎君效力?”


  杜衡冷笑出聲,毫不留情麵地譏諷道:“閣下既然是為社稷效力,那又為何腆著張臉來巴結我家三爺呀?”


  “難不成你家的江山社稷是和我家這位郎君相關聯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溫如雲臉色一下子變了。


  他暗道自己方才失言,竟是為一個麵首激得失了分寸。


  溫柔雲雙唇抿成一條直線,打算堅決不再回應任何一個字。


  可杜衡哪會這麽輕易放過他?

  “哎呀,這些年的君子呀,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前麵才有個謝郎君打著讀書人的幌子,把我家三爺的錢拿去養女人,結果現在把自己養到牢裏去了。”


  “這後腳又來了一個自命清高,一心想著家國社稷的人。”


  “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也會把自己送牢裏去啊?”


  杜衡一麵說,一麵露出極為鄙夷的神情來。


  溫如雲本來打算什麽都不要說了,可一瞧這杜衡那滿是譏諷的表情,他那怒火就一下子被激了出來。


  “堂堂七尺男兒卻如婦人一般愛嚼舌根!”


  “若是有什麽牢獄之災,那也是先落到你這種人頭上!”


  溫如雲憤恨地指著杜衡道。


  抄手回廊上,霍淵正從不遠處杵著兩根拐棍,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他聽到前方有爭執聲。


  定睛一看,他的表情漸漸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前麵那個和杜衡爭執的人有些眼熟呀。


  霍淵麵露譏諷,稍稍往旁挪了一步,隱藏在了粗壯的柱子之後。


  隻聽得那兩人又爭吵了幾句。


  溫如雲氣得臉紅脖子粗,一甩袖子,憤然快步走了。


  杜衡則是站在長廊上沒往外走,揚起下巴露出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來:“溫夫子快走不送,江山社稷還等著您去拯救呢。”


  溫如雲聽到這番話更是怒火攻心,腳下走得更快了。


  他今天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走進這裴府!

  下次,他一定要在自己府上宴請裴儀。


  不然,有這麽一群麵首在旁邊爭風吃醋,他壓根就沒有發揮的餘地。


  霍淵看著溫如雲徹底走遠了,才悠哉悠哉地從柱子後繞了出來,不慌不忙地進了屋。


  “唉,你怎麽來了?”杜衡才剛送走一個狐狸精呢,誰曾想想這個濟安又來了。


  他頓時皺起了眉頭,滿臉嫌棄。


  霍淵抿唇輕笑,壓低聲音道:“杜郎君莫要誤會。我與三郎……乃是君子之交。”


  杜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戲謔地道:“真是偽君子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昨兒也不知道是誰和咱們三爺親到一起了,今天還好意思來跟我說君子之交。”


  杜衡直接堵在門口,一張好看的臉跟個煞神似的,打定主意不放這個狐狸精進去騷擾他家三爺。


  霍淵心頭一梗,一張俊臉霎時通紅,緊接著又漸漸轉為煞白,接著又轉成了鐵青,最後完全黑成了一塊巨無霸煤炭。


  氣死他了!


  裴儀那不要臉的死斷袖難道還把強吻他的事四處張揚了嗎?

  如今竟然連這個侍君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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