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一場宿怨
實話說,以前張舜並沒有特別思念過一個人。
但自從和蘇婉確定關係後,腦子裏就總會浮現出她的影子。
在霍馨詢問他到了涔東有何打算的時候,他才沒能說得出口。
不是因為羞於啟齒,是他並不確定涔東的局勢。
目前看來,百寶商會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涔東地界兒。
在實地確定完情況之前,他並不想暴露更多的個人行程。
當然,究竟要不要立刻和蘇婉匯合,也得視情況而定。
而除了需要確定涔東的局勢外,他還希望先將自己的傷勢複原。
和淝西不同,涔東可是有合體境界的強者坐鎮的。
所以行動起來,必須更加小心謹慎。
修整了一夜之後,他將那隻養魂壺掏了出來。
之前是沒有閑暇,不過現在,他有充足的時間來吞噬裏麵的那條魂魄了。
在那之前,他事先和霍馨打了個招呼。
而後,就直接把自己給鎖在了房中。
一切準備就緒,他盤膝坐定,運轉《噬魂經》。
可就在他動手前,安靜了好久的攝魂幡器靈,突然冒了出來。
“你先等一下!”
“等什麽?我這傷都拖多久了,能修複一點,是一點!”
張舜隻以為器靈要說怨念或者後遺症的事兒。
但沒想到,人家壓根兒就沒提起這茬兒,而是給了他兩個選擇。
要嘛,把這條靈魂讓給攝魂幡;要嘛,自己吞噬。
聽起來極為突兀,張舜擰著眉頭道:“你什麽時候和我搶吃的了?”
“不過一條元嬰初期的靈魂,對你的傷幫助不大。但上次在蘇家吞噬多條靈魂之後,攝魂幡內的怨魂,終於有了進化的苗頭。現在就差那麽一點!”
“進化?”張舜不是第一次聽說這詞兒,卻是第一次聽說怨魂還能進化。
“沒錯!”器靈點頭道。
“你詳細和我聊聊!”張舜來了興趣,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器靈組織了一下語言,倒也沒有猶豫,轉頭就給他解釋起來。
毫無疑問,攝魂幡是一件大殺器。
又因其詭異而又殘忍的殺人方式,死在攝魂幡下的人,怨念極重。
因此,被吞進攝魂幡的靈魂,幾乎都會轉化為怨魂。
沒有自主意識,有的隻有本能,行動也和野獸極為類似。
所以,在攝魂幡內,可以看做一直都有一個小型的生態圈。
當怨魂的數量或怨魂個體能力值達到一定限度,這個生態圈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這個過程,便是器靈所說的進化。
但和自然生態圈不同,怨魂的進化方式更加殘暴,也更加粗野。
他們會彼此吞噬,直到最後合而為一。
最終存活下來的唯一怨魂,集怨念之大成體,又稱鬼王。
而今,攝魂幡的進化,正好來到最後關頭,缺的就是那麽一條元嬰境界的靈魂而已。
張舜默默地聽著,心裏迅速開始權衡。
好一會兒,他才道:“進化成鬼王後,對我有什麽好處?”
“當然有,但是……”
“但是什麽?”張舜追問道。
“不管如何,鬼王依舊是攝魂幡的一部分,雖然能力比散魂更強,但要駕馭它所需的魂力也更為龐大。你隻怕暫時還不行!”
“不能用,那進化有什麽意思?”
“雖然不能直接駕馭鬼王,但怨念集中之後,你可以小幅度借助鬼王的怨氣,用來唬唬人,還是可以的嘛!”器靈顯得底氣不足。
“我能借到什麽程度?”
“還得等完後後再看,不過有我幫忙,應該不會太少!”
器靈趁熱打鐵,繼續勸說著。
張舜還是有些猶豫,但思來想去,攝魂幡始終都是要進化的。
因此,在權衡一陣後,他還是將養魂壺的那條靈魂,讓了出去。
攝魂幡上的鬼影微閃,隻瞬間就將那條靈魂拉入畫中。
鬼影幢幢依舊,畫卷倒是看不出太多變化。
他沒再去管攝魂幡,幹脆盤膝修煉。
也是從那之後,攝魂幡器靈就徹底沒有了聲息。
安靜,寧和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周時間。
放目而望,除了茫茫海源,再也看不到半片陸地。
偶爾有海鷗飛過,發出幾聲清脆啼鳴,和著潮聲,又多了幾分雄闊。
他的日子倒過得清閑,但淝西東部的某片山脈中,有人卻過得不是滋味兒。
巍峨的宮殿,藏在雲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世外仙境。
但就在那錯落的亭台樓閣之間,一座小院兒卻大門深鎖。
黎蔓就住在那所院子裏。
本來還算看得過去的臉,如今隻有無盡憔悴。
撐著下巴坐在窗邊,默默地看著白雲流轉,細數落葉紛飛。
突然,啪嗒幾聲脆響,院門打開。
姚嘯文提著一隻食盒進來。
許是聽到動靜,黎蔓緩緩轉頭,但並沒有開口。
姚嘯文也沒說話,緩步走入,細心地將食盒中的飯菜取出,攤開。
然後,他走到一邊,自顧自地坐了下去。
安靜,一如往常。
等黎蔓把飯吃完,姚嘯文主動收拾起了碗筷。
“你,就不嫌煩嗎?”
在他離開之前,黎蔓終於開了口。
“為什麽要煩?”
“你們既然已經封住了我修為,把我關在這破籠子裏,何不幹脆殺了我?”
“你想死?”姚嘯文微微擰眉。
“這麽活著,又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你不能死!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保住你一條命!”
“所以,你為什麽要救我?”黎蔓並無感激。
“我隻是……”姚嘯文低低一歎,並未把話說完。
“隻是什麽?你總不至於是看上我了吧!”
黎蔓撇嘴冷笑,卻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他。
“你好好休息,晚點我再過來!”
姚嘯文轉過身,提著食盒便打算離開。
“慢著!就算你不殺我,也該告訴我,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麽吧!我也該知道,究竟為什麽,我才會落得如此下場!”黎蔓並未放他離開。
“那不是你該知道的!”
“那就說點我能知道的!”
黎蔓噔噔噔走近,逼視著他的眼睛。
姚嘯文下意識往後讓了讓,卻沒能避開。
迎著黎蔓那灼灼目光,他抿著嘴唇,許久才吐出一句。
“那上麵記錄的,乃是一場埋藏已深的宿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