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卷四:心之魔胎)柳白門前發生的一幕
負責盯著柳白的是一個年輕警察,去年從警校畢業的,叫李誌軍。
他開的是一輛普通的桑塔納,此刻他正坐在車上聽著收音機,雙手抱著頭,一副悠哉遊哉的樣子。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給自己安排一個這樣的活兒,在他看來柳白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音樂老師,又或者就是一個儒商,懂音樂,以音樂為產業的商人。
後來聽黃猛說了他才知道,原來這個柳白竟然還是個殺人嫌疑犯,但他覺得自己怎麽看柳白都不像黃猛說的那種人,或許是人不可貌相的緣故吧。
反正他的任務就是盯著,黃猛之所以還派人盯著柳白其實更多是怕柳白會逃跑。
柳白畏罪潛逃並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兒。
他已經盯了好幾天了,柳白幾乎就沒有出過門,甚至連吃飯都是叫的外賣。倒是去和他的老師汪沌一見過一次,具體說什麽他並不關心,師生間總會有些話要說的。
他覺得柳白是應該不會跑的,陶敏已經自殺了,也就是說把殺人的罪名都給扛下了,隻要警方找不到新的證據,那麽就無法給柳白定罪,柳白自己呢,不再作死,那自然也不會死,自己這麽盯著他似乎也沒有什麽意義。
哼著小曲,他掏出一包煙來,煙是今天臨從局裏出來的時候黃猛給他的,黃猛說這種蹲坑雖然不算是什麽技術活,但肯定會很無聊的,讓他揣包煙,無聊的時候就點上一支。至於說柳白會不會發現他這不重要,柳白自己的心裏很清楚,警方就一直都沒有解除過對他的懷疑。
李誌軍其實並不會吸煙,在警校的時候他學試著學過,他也聽說過,這是他們這一行的提神神器,但他之前吸的時候嗆得不行,差點把眼淚都給咳出來了。要說提神,他更喜歡檳榔,但最近這段時間他可是看過很多新聞,說這玩意似乎致癌,那吸煙呢,不也一樣可能致癌嗎?
他把煙扔到了一邊,又摸出身上的檳榔來了一顆,含在嘴裏。
其實很多時候習慣害死人,不管是抽煙的人還是嚼檳榔的人,哪一個不知道這些玩意對身體有害的,就算不是很清楚,但大抵也聽過這樣那樣的傳言,心裏害怕歸害怕,擔心歸擔心,可就是管不住嘴,就像糖尿病人比正常人更喜歡吃糖一樣,其實他們都知道,吃糖很可能真就會要了他們的命,可是他們還是躲著偷著也要吃。
這就是一種心理上的病態成癮性。
嚼著檳榔,哼著小曲,李誌軍的目光從柳白家的門口掃向了公路的兩旁。
他看到前麵不遠處停著一輛白色的麵包車,那輛車子好像在那兒已經停了很長時間了,差不多得有一個小時了吧?而且好像從那輛車子開過來停在那兒到現在都沒見有人下過車,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想到這兒,李誌軍拉開了車門,然後向著前麵走去。
他穿的便裝,而且樣子很年輕,似乎還是個學生模樣。
來到了麵包車旁,他敲了下車窗玻璃,原本關閉著的車窗搖了下來,他伸頭看到,駕駛位上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年輕人,副駕駛則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中間那排還坐了兩個彪形大漢,幾個人見到他的時候神情有些古怪。
“有什麽事嗎?”年輕人皺眉問道。
李誌軍說道:“看你的車子一直停著,還以為是壞掉了,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李誌軍也機智,這幾個人一看就不像是什麽好人。
那年輕人眉頭才舒展了一些:“哦,沒事,我們等個朋友,說好的十一點在這兒接他,可是都過了一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麽名堂。”年輕人回答道。
李誌軍一副恍然的樣子:“這樣啊,那行,你們繼續等吧。”
車窗又關上了,李誌軍的心裏卻是有些狐疑,雖然年輕人的解釋聽著沒什麽毛病,可是他卻是感覺哪兒不對勁。
回到了自己的車裏,李誌軍腦子裏想著這事兒,隻是他並沒有把他們和柳白聯係到一起。
麵包車裏,年輕人看向了身邊那男子:“六哥,那小子好像是警察!”
男子愣了一下:“警察?不會吧,看上去挺嫩的。”
年輕人卻道:“我的感覺應該不會有錯,還有,他就在後麵的那部車裏,估計他的目標和我們的一樣。”
被他稱為六哥的男子眉頭緊皺:“要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這個該死的柳白,成天窩在家裏做什麽,孵蛋嗎?”
年輕人說道:“要不叫個兄弟過來上車,我們先離開這兒吧。”
年輕人的腦子很活,剛才他既然已經和李誌軍那麽說了,要是沒有人上車他們便這麽開走的話,很可能會引起李誌軍的懷疑。
六哥想了想,打了個電話。
大約十分鍾後,便見一個混混模樣的年輕人慢搖搖地走到了麵包車旁。
李誌軍在後麵看到那年輕人下了車,對那小混混似乎訓斥了兩句,便扯著他上了車,接著麵包車開走了,李誌軍輕笑了一下,他在想,這幫人不知道又要去哪兒禍禍去了,他可不認為這幫子人攏在一起會去做什麽好事。
又守了一會,車門被拉開了,上來的人是黃猛。
“有什麽動靜嗎?”
李誌軍搖搖頭:“沒有,柳白一直都貓在家裏麵沒有出來,也沒見有什麽人去找他。”
黃猛笑道:“是不是一個人在這兒呆著很無聊?”
李誌軍一臉的委屈:“猛哥,要不你還是換個人來吧,隊裏不是還有幾個實習生嗎?讓我跟著你跑跑案子不行嗎?”
黃猛說道:“這種事情怎麽能夠交給實習生去做呢?你在這兒我才能放心。我可警告你,柳白千萬不能丟了,不然的話我拿你是問。”
李誌軍聳了聳肩膀:“我在這兒屁股都快要坐起老繭來了。”
黃猛拿起李誌軍扔在一旁的香煙:“你沒抽?”
“沒呢,我還是不習慣吸煙,感覺還是檳榔好一些。”
黃猛擺了擺手:“由你吧。”他把煙給揣進了口袋裏,既然李誌軍不抽,他自然也不會浪費。
“猛哥,你怎麽來了?”
“還不是不放心你這邊嗎?正好路過,就來陪陪你。”
李誌軍也笑了:“我這有什麽不放心的,你給我安排的可是輕活兒,就是難得坐罷了。”
黃猛歎了口氣,他心裏也清楚,盯著柳白不一定能夠有結果,可是沈沉說了,柳白這邊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沈沉還說,必須得保證柳白的安全,黃猛也不知道柳白會有什麽危險,像柳白這樣的人不去害人就已經很不錯了。
在黃猛的心裏也認定了柳白就是殺害葉青竹和謝常青的凶手,自然也就不會被柳白身上的那些光環所欺騙,甚至黃猛還覺得像柳白這樣的人作起惡來可能比很多普通人的破壞性更大!
“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事兒?”黃猛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李誌軍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剛才的那一幕說了一下,當聽到有人上車離開之後黃猛才鬆了口氣,不過他還是說道:“你可千萬別大意,剛才那輛車到底是不是真在等人不好說的。”
“為什麽?我明明看到有人上了車他們才開車離開的。”
黃猛白了李誌軍一眼:“你以為你親眼看到的就是真相?我問你,從你去敲他們的車窗到那個混混上車大概過了多長時間?”
“十幾分鍾吧,應該不到二十分鍾!”李誌軍覺得他能夠肯定不到二十分鍾。
黃猛說道:“你去敲他們車窗就已經驚動了他們,如果他們臨時打電話搖一個人過來演這場戲,時間上是足夠的,甚至他們可能除了車上,在車下也有人,隻是躲在暗處,為了讓你相信,他們也可以隨便讓個人上車。說不定他們已經猜到了你的身份,你想想,你都能夠發現他們的車停在這兒一個多小時了,他們也同樣能夠察覺你的車子一直都停在這兒的,不是嗎?”
經黃猛這麽一說李誌軍覺得還真是這個理兒。
他長出了口氣:“也就是說我剛才不應該放他們走的?”
“你憑什麽不放人家走,人家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黃猛笑了,他發現李誌軍在這方麵還是很欠缺的,雖然剛才李誌軍和對方接觸時那麽說也說得過去,但這年頭哪有那麽多的好人,人家停車旁就主動貼上去問人家是不是需要幫助的。
李誌軍被黃猛說得臉不由地一紅,他低下了頭。
黃猛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這樣,畢竟你經曆的太少,多跟幾個案子就成熟了。不過現在看來讓你一個人在這兒還真有些冒險了,我這就調一個實習生過來,記住,你們的目的是保證柳白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黃猛很重視這件事情,這是長期以來他養成的警惕性,當然,這也是沈沉之前和他說過的,很可能會有人對柳白不利,上一次柳白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失蹤就很能夠說明問題。
黃猛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附近的情況,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他才下車離開。
他把這事兒和肖秋水說了一下,肖秋水聽了馬上讓他再安排一個人去配合李誌軍,肖秋水相信沈沉的判斷,沈沉說柳白可能會出事,他就一直讓黃猛密切注意李誌軍那邊是不是有什麽動靜,也是因為這樣,黃猛才會專門跑這一趟。
黃猛走了之後李誌軍長出了口氣,他也覺得有一些後怕,剛才黃猛還說了,自己就這麽直接跑去敲開人家的車窗是很危險的事情,如果那車裏坐的民悍匪,正受通緝且又攜帶了凶器,自己這麽貿然上去說不定對方會對自己出手。
對於自己的身手他多少還是有些自信的,但人家可是四個人,假如人家抄了家夥,自己赤手空拳要對付起來的話根本就沒有一點的勝算。
正想著,又一輛車子駛了過來,在前麵不遠處停下了,這次是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別克的。
從車上下來了兩個年輕人,看上去就像是學生模樣的,他們走向了柳白家的方向。
李誌軍也下了車。
他跟在兩個年輕人的身後也來到了柳白家的門口。
原本正準備敲門的兩個年輕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他們都望向了李誌軍。
李誌軍卻開口問道:“你們找誰?”
其中一個年輕人回答道:“我們找柳老師,我們是他的學生。”
李誌軍這才鬆了口氣,那年輕人又問道:“你呢,你也是來找柳老師的?”
李誌軍忙點頭道:“嗯,我也是來找他的。”
聽他這麽說,兩個年輕人也沒再說什麽,和李誌軍說話的那個年輕人摁了下門鈴。
屋裏柳白正坐在小院裏,手裏拿著一本陶敏喜歡看卻還沒有看完的小說發呆,聽到門鈴聲,他皺了皺眉,然後從躺椅上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把門打開,看到門口站的三個人時他愣了一下。
“你們是?”
李誌軍沒有先說話,而是看向那兩個年輕人,既然他們說是柳白的學生柳白又怎麽會不認識?他不由得警惕了起來,他生怕這兩個年輕人對柳白怎麽樣。
不過一個年輕人笑著說道:“柳老師,是汪教授讓我們來接你的,他說今天天氣不錯,想請你陪著他去外麵走走。”
“是嗎?”柳白有些疑惑,因為他並沒有接到汪沌一的電話。
柳白並不傻,他不知道到底這兩人是汪沌一讓來的還是上次綁架自己的那個女人。
雖說那個女人後來來找過他,說是讓他做什麽事兒就不追究害死葉青竹的事情了,可是那個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麽他並不清楚,要說他沒有一點戒備是不可能的。
年輕人還沒說話,柳白的手機就響了,電話裏傳來了汪沌一的聲音:“小柳啊,我讓人過來接你,難得這麽一個好天氣,你陪我出去走走,晚上我們再一起吃個飯,喝兩杯。”
聽到了汪沌一的聲音柳白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他衝年輕人說道:“那好,我去換身衣服,你們稍等,進來坐吧。”
之前和李誌軍說話的那個年輕人卻看向了李誌軍,他對柳白說道:“對了柳老師,他也說是來找你的。”他這意思很明顯,李誌軍跟他們不是一路的。
柳白看向了李誌軍,李誌軍一臉的尷尬,這個時候他也隻能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其實我是警察,我……”
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