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卷三:天音挽歌)柳白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從酒吧離開的時候柳白整個人都感覺到輕鬆許多,許是喝了不少酒的緣故,他原本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些,不過走路的時候步伐有些飄了。
把汪沌一送上出租車,他還在揮手和把頭探出窗外的汪沌一道別。
不遠處蘭姐歎了口氣,搖搖頭,她自然是早就已經知道陶敏去投案自首的事情了,在她看來陶敏出了這樣的事情柳白居然還能夠有心思出來泡酒吧,這男人讓她打心底有些瞧不上。文化人,音樂家,那又怎麽樣?
她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人撞了她一下,她扭過頭看向碰她的那人,那人也正瞪著她:“你怎麽走路的?”蘭姐氣極,她竟然被氣得笑了,她哪裏是在走路,分明就是站在這兒,是這人喝醉了撞上自己,怎麽就怪到自己的頭上了呢?
“你笑個屁啊!”那醉漢衝他叫道。
蘭姐當然不會慣著他,冷聲道:“你想幹嘛?”那人還想說什麽的時候他的同伴上前來一把拉住了他:“你怎麽跑出來了,酒都還沒有喝完呢!”說著便對蘭姐歉意的一笑,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拉著那醉漢返回酒吧了。
蘭姐輕聲嘀咕:“神經病!”
不過等她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發現柳白不見了!
柳白不見了!
蘭姐的目光四下裏找了一遍卻沒有看到柳白的影子,她心裏一驚,她是一個人跟著柳白來的,那個小女警還停在柳白家門口,她原本是擔心會有人趁著柳白家裏沒有人會進去搞什麽名堂,可她沒想到隻是一個醉漢的小插曲她就把柳白給弄丟了。
她不由得扭頭看向了酒吧那邊,隔著玻璃窗她看到那個醉漢和朋友還在喝酒,她一點都不能確定這個醉漢是不是故意的,不過自己就算真去找那醉漢的麻煩隻要人家咬死不承認她也沒有辦法,她掏出手機把那醉漢的模樣拍了下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她覺得應該要查一查。
拍了一張照片之後,她便攔了一輛出租車回柳白家。
下了車,她便徑直走到了她們的車子旁,輕輕拍了下車頂,小女警搖下車窗。
“柳白回來了嗎?”她著急地問道。
小女警搖搖頭:“沒有啊,你不是一直跟著他的嗎?”
從酒吧到柳白家這兒也就是一公裏不到,可蘭姐還是打車回來的,她之所以沒有打電話給小女警就是因為她心裏急,想親自來看看。
這下她有些沉不住氣了。
她沒有猶豫,直接就打電話給了傅洪。
傅洪聽了之後有些惱火,他差點就罵出聲來了。
“小蘭,你也是老人了,怎麽就會犯這樣的錯誤呢?你呀,要是柳白有什麽閃失看我怎麽處分你!”傅洪直接掛斷了電話,接著他便叫來了黃猛,讓他馬上帶著人去協助蘭姐,一定要把柳白給找到。
柳白此刻的酒醒的差不多了,他剛才送走汪沌一之後站在路邊想要緩一緩,一輛白色的商務車就停在了他的麵前,接著車上下來了兩個男人,一下子就把他給拖進了車裏。
他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他被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地夾在中間,坐在中間那排背對著駕駛位的座位上,而在他的對麵坐著一個女人,女人陰沉著臉,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他。
“你是誰?為什麽要抓我?”柳白的心裏很害怕,卻也很好奇,他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女人。
女人冷冷地說道:“你不用管我是誰,我隻問你一個問題,葉青竹真是陶敏殺的嗎?”
柳白皺眉:“你問這個做什麽?”
“你隻管老實回答就行了。”
“不知道。”柳白覺得這是最好的回答。
女人冷笑:“人不是你殺的嗎?為什麽要讓一個女人去頂罪?”
柳白心裏暗暗吃驚,他不知道女人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他肯定不會和女人說出實情:“你說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女人又說了一句:“你會知道的。”
說完她的目光望向了車窗之外,再也不搭理柳白。
柳白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什麽要問葉青竹的事兒。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失火的錄音棚,還有那枚胸針,當時警方懷疑是有人想要替葉青竹報仇,現在看來很可能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和葉青竹到底是什麽關係?她為什麽要替葉青竹報仇,還有這個女人看來應該是很有手段的。
就在這個時候女人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她對著手機說了一句:“你確定?”
最後她掛斷了電話,然後輕聲說道:“一會靠邊把他扔下去。”
車子靠了邊,柳白真就被他們給扔了下去。
看著白色商務車離開,柳白有些懵,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人不是要為葉青竹報仇嗎?怎麽就這麽輕易把自己給放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傅洪打來的。
“柳先生,你在哪?”傅洪的聲音有些著急。
“我在街上,怎麽了?”柳白知道警方應該是發現自己不見了,他剛才心裏還在疑惑,他知道一直有警察在盯著自己的,為什麽自己被那女人拖上車的時候警察沒有出現。
不過既然警察不知道這事兒他也不想告訴警察,他自然有他的小心思。
聽柳白這麽說,傅洪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柳白沒出事自然是好事。
傅洪忙問清了柳白的位置,然後便告訴了黃猛。
柳白此刻在廣場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點上了一支煙,他發現香煙真的是好東西,吞吐之間,他覺得自己的情緒得到了很好的平複。
沒多久,黃猛就走了過來,坐在了他的身旁:“從酒吧出來你跑哪去了?”
“喝了點酒,覺得心裏不舒服就自個會散會步,怎麽了警官,難道我連散步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黃猛也點上了一支煙:“可我們看到的不是這樣,我們看到你被人架上了車。”
在柳白失蹤的第一時間黃猛就讓“天眼”那邊查看了那個酒吧門口的監控,還真是讓他們看到了柳白被人架上了車。
柳白皺眉:“是朋友開的小玩笑,不過他們看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玩笑,於是就走了。”
黃猛笑了:“是嗎?”
柳白反問道:“不然你以為呢?”
黃猛知道想要從柳白這兒問出什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很納悶,那些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抓了柳白之後不一會就把他又給放了呢?
他也讓人去查那商務車,可是那是一輛套牌車。
“柳先生,要不我送你回去?”
“那就有勞黃警官了。”
柳白也沒有客氣,把煙頭扔到了地上,用腳碾了一下滅掉,然後跟著黃猛上了停在路邊的車。
上車之後黃猛發動了車子:“其實柳先生,你剛才說散步什麽的,就這點時間你再能走也不可能從酒吧走到這兒,對吧?”
柳白尷尬的笑笑,他確實是忽略了這事兒,這兒離酒吧還真有些遠,如果是走路是根本不可能在這段時間內走到這兒的。
黃猛也隻是想要調和一下氣氛,接著他又說道:“汪教授和你都說了些什麽?”
柳白說道:“我能不能說回答這個問題?”
“當然可以。”
“那我選擇拒絕回答。”
“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他妻子的死和你們有關係,他竟然還能夠跟你坐在一起喝酒。而你呢,自己的老婆還被關在局子裏,你居然也有心情去泡酒吧,我該說你們倆是心大呢,還是根本就沒把自己的女人放在心上。”
柳白的心裏沒來由的一疼,黃猛的話讓他不由得又想到了陶敏,他歎了口氣:“她在你們那兒還好吧?”
“想什麽呢?她在我們那兒當然好了,你該不會認為我們會刑訊逼供吧?我們可是文明辦案的。”
柳白這才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說她的精神狀況還好吧?”
“還行吧,反正她的精神頭似乎比你好。”
柳白不說話了。
黃猛扭頭看了他一眼:“我一直在想,她為了你做了這樣的傻事,你的心裏會是什麽感受?一定很難過吧?”
柳白沒有回答,他的神情很是黯淡,他的手下意識就想去掏煙,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才一天的時間他便已經習慣了香煙的味道,而且開始有了依賴。
“來一支?”他遞給黃猛一支,黃猛搖頭:“開車呢!”
柳白自己點上,黃猛自然不會介意,他們都是在車上抽煙的,當然,開車的時候除外。
“我記得你以前是不抽煙的。”
“人是會變的,不是嗎?”
“是啊,人是會變的,柳先生,你覺得現在的你還是從前的那個你嗎?”
柳白眯起了眼睛。
他也在問自己,現在的自己還是那個從前的自己嗎?他覺得是的,他始終都沒有改變自己對藝術的執著,他一直都在堅持著自己的理想與信念。
可是他又覺得自己不再是從前的自己,至少在從前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去殺人,而且殺的還是自己的師兄弟。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如果說謝常青功利,那麽自己呢?自己是不是太理想化了,或者可以說自己也太自私了。
他其實也知道,現在的工作室已經亂得一塌糊塗,如果不是有陶敏在替自己看著,那麽他真不知道這個工作室還能不能繼續。現在陶敏進去了,工作室的事情又得落到他自己的頭上,他才發現原來他根本一點都不知道工作室應該是怎樣的一個運作。
工作室那麽一幫子人總得要吃飯,要生活的,如果掙不到錢,這些人又該怎麽辦?
現在他似乎有些理解謝常青為什麽要那麽做了,錢確實很重要,至少比自己想的要重要得多,之前自己不在乎錢,那是因為謝常青能夠掙錢,而自己卻做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覺得謝常青是在盤剝自己,現在看來,謝常青那麽做也有他的道理。
“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柳白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其實這是他在內心的一個自我批判,他覺得自己過於理想化了,他想要純粹的音樂這並沒有錯,隻是他不能脫離生活的現實,如果沒有錢,那麽他的夢想也永遠隻是夢想,正是有了這個工作室,他才能夠安下心來搞創作,現在想想也正是有了謝常青這種生意人,自己才能夠不去為衣食擔憂。
可是現在的一切都讓他自己給搞砸了。
是的,他是氣憤謝常青不尊重他的創作,每每自己的作品還沒有真正成型謝常青就把它拿去當成獲取利益的工具,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但陶敏有一句話說得沒錯,音樂並不隻有純粹與高雅的那一類,同樣也有通俗的,能夠為更多的大眾所接受的,陶敏也說過他,不隻要有陽春白雪,也得有下裏巴人。
隻是他自己一直以來太過於執著,而沒有去考慮這些現實的問題。
歸根結底,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害了陶敏。
而這件事情似乎並沒有完,有人要替葉青竹報仇,估計還會對自己下手。
對於謝常青的死他或多或少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錯了,可是葉青竹他覺得她該死,葉青竹入股音樂工作室其實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想法,在他看來是一件很無所謂的事情,可是葉青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想要去碰自己潛心創作的那部自己認為最得意的巨作,葉青竹好幾次想要把這作品弄出來,也不知道這是葉青竹自己的意思還是她與謝常青商量好的,總之,柳白不可能讓她得逞。
車子停了下來,黃猛看著還處於發呆狀態的柳白說道:“柳先生,到了。”
柳白愣了愣,然後才回過神來,拉開車門下了車:“要不要到家裏去坐坐?”
黃猛笑著拒絕了,他說局子裏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
柳白回去後,黃猛便來到了蘭姐她們的車旁,蘭姐的臉上帶著內疚:“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黃猛笑了:“蘭姐,你用不著自責的,其實這段時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種情況就算是我也會犯同樣的錯,不過還得辛苦你們幾天,我想要不了幾天這個案子就會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