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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卷三:天音挽歌)試探,剖析與交心

  柳白確實喝醉了,代駕幫著陶敏把他扶進了屋裏,陶敏讓他靠坐在沙發上,才把代駕給打發走。


  看著坐在沙發上滿是醉態的柳白,陶敏的內心很不平靜。


  她知道柳白不是裝的,柳白的酒量很小,白酒也就隻能喝個二、三兩,之前他也常去和汪淳一、謝常青一起喝酒,往往他都是醉得最快的那個。


  汪淳一能喝,至少可以喝柳白這樣小酒量的人三、五個。


  陶敏坐到了柳白的身旁,拿了一條熱毛巾輕輕給他擦拭著額頭和臉,然後又給他泡了一杯濃茶。


  每次柳白喝醉酒的時候她都會給柳白泡一杯濃茶,這對於柳白來說很管用,能夠讓他很快清醒過來。


  柳白喝了幾口茶,長長地出了口氣:“不相信我,你們都不相信我!”他說著醉話,卻是讓陶敏的心裏一驚,她以為自己的心思讓柳白知道了,她剛才還在懷疑自己的手機被柳白動了手腳,那兩個“死人”的來電說是柳白搞的鬼。


  她伸手想要握住柳白的手,可是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沒有去握。


  她突然覺得那兩個電話將她與柳白之間生成了一道隔閡,她甚至感覺自己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了,這個男人真如自己最初認為的那樣單純嗎?

  柳白睜開了眼睛,看到陶敏,他一把將陶敏摟住:“小敏,別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陶敏原本設防的心一下子就融化掉了,她終於握住了柳白的手:“我不會離開你的。”


  柳白歎了口氣:“老師懷疑是我殺了謝常青和梁嵐。”


  陶敏說道:“不能喝就別喝那麽多,你自己也說過,酒不是什麽好東西。”


  柳白搖頭:“我必須喝,我若是不喝老師一定會認為我是心裏有鬼,他讓我去喝酒其實就是想要試探我,想看看謝常青和梁嵐的死和我到底有沒有關係。”


  “那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陶敏順著問了一句,柳白鬆開了陶敏,用一種很失望的眼神看著她:“怎麽?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陶敏抿了抿嘴:“我並沒有不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會那麽做,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的死和你沒有關係。”


  柳白的酒似乎一下子就醒了,他喝了口茶:“你為什麽這麽說?”


  陶敏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把話題給岔開了:“今天晚上我接了兩個有趣的電話,你猜猜是誰打來的?”


  柳白雖然跟不上陶敏的節奏,但他也不是一個矯情的人,既然陶敏要把話題岔開,他也沒再追問剛才的那個問題,他沉得住氣,現在不問不等於一會也不再問。


  “誰打來的?”他自然不可能猜得到。


  “是謝常青和梁嵐打來的。”陶敏回答得一本正經,柳白瞪大了眼睛,這回他是真的徹底地清醒了:“誰?”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陶敏的回答讓他感到十分的震驚,謝常青和梁嵐都已經死了,怎麽可能再給陶敏打電話?

  陶敏說道:“謝常青和陶敏打來的,而且他們說他們的死和我有關係,你說,該不會是他們的冤魂來找我索命來了吧?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他們為什麽要找我呢?這不是弄錯人了嗎?”


  柳白坐直了身子:“怎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都已經死了,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再給你打電話的!小敏,這其中應該有人在搗鬼。”


  陶敏笑了:“不隻是在我的手機上顯示的是他們兩個人的電話號碼,而且電話裏也是他們的聲音。而且我清楚地記得,他們倆的電話號碼我早就已經在得知他們死了之後刪除掉了,怎麽又出現在我的手機裏呢?老柳,你幫我想一想,最近誰動過我的手機?”


  柳白聽她這麽一說臉微微發白,最近陶敏幾乎很少外出,而且他是知道陶敏的習慣的,陶敏的手機輕易不會離開自己的身上,更不可能借給別人,那麽能夠在陶敏手機上手腳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


  “你該不會認為是我幹的吧?”柳白問出了口。


  陶敏不置可否,她隻是看著自己的手機發呆。


  柳白說道:“你懷疑我?你把手機拿過來,我看看那兩個電話!”


  柳白接過了陶敏遞給他的手機,看著那兩個電話號碼:“這兩個手機號根本就不是他們的,應該是有人拿你的手機錄入了這兩個號碼,並標注了名字。但小敏,這事情真不是我做的,我也不可能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那電話裏他們的聲音又怎麽解釋?”陶敏有些不滿,她覺得柳白是在辯解。


  柳白眯著眼睛:“那有什麽不好解釋的,現在的科技這麽先進,擬音合成的技術也並不複雜,隻要那個人手裏有他們兩個人說話的錄音就能夠把它放到聲音模擬器裏,模仿他們的聲音和你通話。”


  柳白是搞音樂的,對於這種擬音手段還真有一些了解。


  陶敏自己也算是個音樂人,自然也明白柳白說的這種可能,其實在柳白回到家之前她就想明白了為什麽那兩個人的聲音和真人那麽像,其實就是通過擬音手段完成的。


  “小敏,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柳白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我這個人就是太直,沒有什麽花花腸子,不然這些年我也不可能對謝常青那麽容忍。對於很多事情我都很無所謂,什麽名啊,利的,爭它們做什麽,都是虛的。”


  陶敏點點頭,這一點柳白還真沒說謊,這確實是個淡泊名利的家夥。


  柳白又說道:“謝常青和梁嵐到底是怎麽死的,誰殺了他們,警方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反正不是我做的。”


  “你的老師對於這件事情似乎很是耿耿於懷,我感覺相比之下他更在乎的是謝常青。每一次謝常青有什麽需要他會都去給謝常青站台,相反的,你掰手指頭數數,這些年他來過你的創作基地幾次?有給過你什麽樣的幫助?”


  陶敏這話說得有些紮心,柳白自己又何嚐不知道自己的老師偏心,如果這個工作室不是他與謝常青合作的,柳白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師會不會對工作室那麽重視。


  柳白不知道為什麽老師要這麽做,包括現在謝常青都已經死了,老師似乎都還站在他的那邊。


  “他比我的情商高,他懂得怎麽討人喜歡,我不行。”柳白有些頹然地說。


  陶敏輕輕抱住了他:“你不是不行,你是不屑,你靠著的是你自己的能力,你的才情,你對藝術的那種純粹的追求,我覺得在這一點上你甩了謝常青好幾條街。我告訴你吧,我覺得謝常青之所以能夠得到你老師的喜愛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能夠給你老師帶去利益。就拿葉青竹入股你們音樂工作室的那件事情來說吧,你真以為你老師一點都不知情嗎?”


  柳白愣住了,這一點他還真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他從老師的表現來看還真相信了老師一點都不知情,一切都是葉青竹自己搞的。


  陶敏輕輕點了一下柳白的額頭:“你啊,總是覺得這個世界都是美好的,覺得人人都像你一樣,殊不知,誰都在為自己的欲望活著,你老師也不是聖人,他對於名利的追求甚至比謝常青更甚。你想想,他能夠走到今天這樣的地位,你覺得真的隻是憑著他在音樂界的影響力嗎?那我問你,你想過沒有,你老師根本就沒有幾首拿得出手的作品,他憑什麽穩坐著黔州省音樂界大拿的交椅?”


  柳白沒有說話,他在消化著陶敏的這一番話,細細一想還真像是陶敏說的這樣,自己的老師是有作品,但老師的作品似乎還真沒有幾個殿堂級的,當然,後期作為著名的音樂評論家,他確實寫了不少的音樂方麵的評論,但出彩的好像也不怎麽多。


  陶敏說道:“說白了,我們所謂的文化就是圈子文化,這個圈子裏你如何取得自己的名望和地位,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憑著實力,就像你一樣,你創作出了很多有影響力的作品,甚至可能是史詩級的音樂巨獻,通過作品,通過你的實力來奠定你在圈子裏的地位,夯實你在這一行頂尖層次的基礎。但還有一種,那就是善於鑽營的人,謝常青就是這樣的人,別看他好像掙了不少,但花得也多,為什麽呢?因為他必須打點方方麵麵的關係,就拿評獎來說吧,你真以為作品好就一定能夠拿獎嗎?遠的不說,就你的那個《沐雲聽濤》而言吧,能夠獲大獎我相信並不是你作品好的緣故。”


  柳白有一種挫敗感,他很清楚陶敏的潛台詞,雖然打內心他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但他知道這在當下確實是一種實情。


  陶敏接著說道:“謝常青善於鑽營,他懂得為自己造勢,同樣的,你老師也一樣。你老師還有一層身份你知道嗎?他還是黔大實業的神秘持股人。其實說神秘根本一點都不神秘,你想想,他是黔大董事長汪滬生的親哥哥,黔大實業的那個神秘持股人除了他還能夠有誰?他之所以能夠走到現在的高度,能夠有如今的影響力與地位,你覺得真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嗎?不是,同樣是金錢鋪路的。”


  柳白長長地歎息,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悲。


  陶敏也歎了口氣:“你呀,就是太單純了,把一切都想得簡單。我告訴你吧,謝常青拿這個獎花了至少這個數。”


  她豎起了兩根手指,意思是這個獎謝常青估計花掉了二十萬,而這個獎的獎金也就才十萬元,這完全是一次賠本的買賣,但賬卻不能這麽算,雖然評獎損失了十萬,但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作品版權的售賣,謝常青真正看重的是這個。


  陶敏告訴柳白,已經有幾家音樂公司來找過她,希望通過她說服柳白售賣《沐雲聽濤》這首曲子的版權,隻是這段時間柳白的麻煩不斷,陶敏才沒有用這些事情來煩他。


  柳白苦笑,他沒想到藝術作為商品居然裏麵還有這許多的道道兒。


  “謝常青會順勢而行,而你呢,智商堪稱一流,情商卻讓人不敢恭維。這也是為什麽你老師不怎麽待見你的原因。拿謝常青和梁嵐那件事情來說吧,你和謝常青都是他的學生,他就應該站在一個公正公平的角度上處理事情,不應該有所偏袒,可是他呢,對待謝常青那板子是高高舉起,而最後卻輕輕落下。他更多是在勸你,讓你一定要注意師兄弟之間的團結,也就是讓你忍!我知道,那段時間你一定忍得很辛苦,但你沒有辦法,對於你老師的話,你很在乎,你是打心底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長輩。”


  柳白的眼圈有些紅了,就像陶敏說的那樣,他確實一直在忍耐,試想,哪個男人遇到這樣的事情能像他那麽忍的?雖然他也去暴揍了謝常青一頓,可那一頓打真能夠讓他泄憤出氣嗎?遠遠不夠。


  古代人就說過,人生兩大仇恨之事無外乎殺父之仇與奪妻之恨。


  這換著其他人那可能是要玩命的。


  但他柳白卻忍了。


  他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詭異起來。


  大約過了幾分鍾陶敏才說道:“對不起,在我電話上動手腳的人不是你,剛才我也是有些著急了。”


  “可不是我能是誰呢?這些天你幾乎就沒出過門,而且你手機從來不會離手的。”柳白說。


  陶敏搖搖頭:“不,這些天我不是沒出去過,而且手機不離手也不是絕對的,我仔細想想,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不過你想一下,對方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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