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卷三:天音挽歌)說情,激情與隱情
中午休息的時候沈沉接到了汪璐的電話,她說想和沈沉見一麵,有些事情要和沈沉談談,約的地方是距離市局不太遠的一家咖啡廳。
原本沈沉是想在辦公室裏眯一會的,這兩天他確實覺得有一些疲倦,這腦子像是一直都沒有休息過一樣。
他拿起外套出了門,他在想汪璐找自己會是什麽事情,或許與自己讓黃猛去盯著陶敏有關係吧。汪璐與柳白的關係也很不錯,可能陶敏發現了黃猛他們在盯梢,然後告訴了柳白,柳白以找上了汪璐。
來到咖啡廳,汪璐已經點好了咖啡,她給沈沉點的是黑咖啡,不加奶也不加糖。
她還記得這是沈沉喜歡的味道。
“最近你的氣色看起來很不錯,還是廳裏比較養人。”沈沉坐下之後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
汪璐笑了:“還好吧,沒了像在局子裏時的忙碌,更多是做一些指導性質的工作。警校目前正準備試著開側寫方麵的課程,這不,前兩天孔校長還專程來找過我,問我能不能去給他們客串一下老師。”
沈沉點點頭:“如果真能夠多培養幾個這方麵的人才充實到我們警察的隊伍裏來也是一件好事。”
汪璐歎了口氣:“隻是很多人對於心理側寫還是持著懷疑的態度,特別是一些老刑警,他們更相信自己的經驗,想要一下子扭轉他們的思想並不容易。”
沈沉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心理側寫屬於一種新事物,對於很多老警察而言是一件很玄乎的事情,接受度有限。
“這就需要你們多做工作,讓更多人對它有認知從而改變固有的看法。”
汪璐聞言也點了下頭,然後說道:“不說我了,說說你吧,聽說你最近的狀態不怎麽好?才幾天沒見,你比之前憔悴多了。不管怎麽樣,身體是第一位的,別太拚了。”
汪璐說這話是很真誠的,因為在看到沈沉的那一刹那,她的內心就有一種沒來由的心痛,她知道沈沉一直都在努力想要查清他父親的案子,在他父親的案子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估計這樣的憔悴會是沈沉的常態。
沈沉不以為然:“習慣了,放心吧,我有分寸。說吧,今天找我來應該不隻是敘舊那麽簡單吧!”
被沈沉這麽一問,汪璐還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今天來找沈沉自然不是單純想看看沈沉,她輕咳了一聲:“黃猛他們為什麽要去盯陶敏的梢?”
沈沉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汪璐低下了頭:“對不起,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應該問,可是這事情我覺得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沈沉歎了口氣:“汪璐,我知道你和柳白的關係不錯,他是你大伯的得意門生,也是最有前途的弟子,但是你也知道,謝常青的案子他的嫌疑也是最大,而且……”
說到這兒沈沉停了下來,再往下他不知道還該不該說。
汪璐說道:“我了解柳白的為人,我相信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沈沉沒有想到汪璐會這樣的感情用事,他說道:“汪璐,你是個心理側寫師,是個警察,你不能憑著主觀去判斷一個人,一件事情。”
被沈沉這麽一說,汪璐咬著自己的嘴唇,她的心裏也有些苦澀,其實她並不想來找沈沉說這事兒的,沈沉說得沒錯,她是個警察,而且還是一個心理側寫師,她的心裏很清楚,自己這樣貿然來和沈沉說這些確實不妥,說輕一點會影響到警方辦案時的判斷,說重一點,那就是妨礙司法公正。
可是她受人之托,而且她根本就磨不開麵子。
沈沉自然不會和她認真,而是問道:“是柳白讓你來的嗎?”
汪璐搖搖頭,然後說道:“是我大伯,他說謝常青已經不在了,他不希望柳白再出什麽事,沈沉,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你也知道,我大伯一直都對我很好,我不知道應該怎麽拒絕他。”
沈沉點了點頭,他能夠理解汪璐,換作是自己,或許也會這樣,法理不外乎人情,這句話很多人都常常掛在嘴邊。畢竟我們一直都根深蒂固地認為在我們這個國度分公司大於一切,很多人都以自己能夠有一個很厲害的關係網為榮。但他們卻忘記了一點,法就是法,法不容情。
沈沉從小就生長於警察世家,父親就是一個很正直的警察,記得小時候一個親戚家的孩子犯了事,他的父母來找自己的父親,希望父親能夠幫著通融一下,因為他犯的並不是什麽大事,可是父親卻嚴詞相拒,父親說既然做錯了那就得為自己的錯誤行為買單,隻有真正因為自己的錯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之後才會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這自然是讓那親戚很是氣惱,多少年都沒有再和老沈家來往過。
當時母親就覺得父親做得有些過了,在很多人看來當時父親如果願意幫那孩子根本就是舉手之勞,沒必要非要弄得親戚之間反目相向。父親並沒有後悔自己這麽做,他說假如每個人在犯了錯,做了違法甚至犯法的事情之後認為隻要找了熟人就能夠沒事,那麽還要法律來做什麽?法就是尺度,就是規矩,沒有了規矩,這個社會就會亂,很多正常人的生活就會受到影響,更有甚者,他們的人身與財產的安全就會受到極大的威脅,沒有了保障。
父親的這種精神深深影響著沈沉,所以沈沉在這方麵也是很嚴厲的,讓人感覺沒有什麽人情味。
但沈沉並不這麽想,他知道父親也是很有人情味的。
就拿父親對那個趙顯仁來說吧,當年他可是親手把做假鈔的趙顯仁給送進了監獄,但他卻出錢給趙顯仁的父親醫病,這是父親對法理不外乎人情的另一種詮釋。對就不對,錯就是錯,這一點上不能摻任何的砂子,但對於趙顯仁的同情,父親則是展現在其他的方麵。
“我大伯還讓我約你去家裏坐坐。”汪璐說。
沈沉心裏很清楚,這個時候汪淳一約自己去的目的大致也和讓汪璐來找自己的目的是一樣的,他想了想說道:“好,什麽時候?”
這下輪到汪璐驚訝了:“你明明知道他請你去是為了什麽,為什麽還要去?”
沈沉回答道:“有些話聊開了比較好,至少以後他不會再這樣為難你。”
汪璐聽了沈沉的話,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安慰的,沈沉能夠替她著想,說明沈沉的心裏還是有她的。隻是她又隱隱有些不滿,自己回廳裏這些天沈沉幾乎沒有給自己打過一個電話。
當然,汪璐也沒有主動打電話,如果不是因為大伯找自己,讓自己替柳白說情的話,或許自己也還不會給沈沉打這個電話。總之,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很尷尬,這種尷尬目前汪璐還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式將它打破。
“就今天晚上,行嗎?”汪璐問道。
沈沉說可以,接下來兩人又是一陣沉默,就這麽坐了十來分鍾,兩人便起身告辭各自離開了。
汪璐開著車直接去了汪沌一的家。
“和他談得怎麽樣?”汪沌一正在泡著工夫茶,見汪璐來,他笑著給汪璐倒了一杯。
汪璐坐下,並沒有去端杯子,而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汪淳一:“大伯,你就那麽相信柳白嗎?”
葉青竹沒有在家,她今天下午有牌局。
汪淳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柳白是我的學生,我對他當然了解了,我相信他不會做出犯法的事情。”
汪璐卻是搖頭:“大伯,我知道你是愛護你的學生,但是你這樣做很容易讓別人誤會的,而且人是會變的,當年謝常青在你麵前不也是老實巴腳的嗎?可是後來呢,他做的那些事情你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吧?遠的不說,就他和那些女人之間的關係,你覺得正常嗎?”
汪淳一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他還是笑著說道:“年輕人嘛,有這樣的問題很正常,特別是藝術家在感情方麵都是充滿了激情的,因為愛情能夠讓他們在創作上保持著一種旺盛的精力。音樂人是這樣,詩人也是這樣的。林城那兩個很出名的詩人,哪一個不是有著很豐富的情感經曆啊!”
“你也是嗎?”汪璐有些聽不下去了,反問了一句。
汪淳一的老臉有些掛不住了:“小璐,有你這麽和大伯說話的嗎?”
汪璐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有些過了,不管汪淳一做了什麽,他是自己大伯這一點是不會變的,作為晚輩,她確實不應該這麽說話。
汪淳一也知道自己的語氣有些嚴厲了,他歎了口氣:“大伯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包括我是怎麽和葉青竹在一起的你也是看在眼裏的,難道在你的心裏大伯真是那麽不堪嗎?”
汪璐不說話了,平心而論,自己的大伯在這方麵算是能夠潔身自好的,他之所以和葉青竹在一起也是因為自己的大伯媽走了的緣故。
“對不起。”汪璐低下了頭。
汪淳一又是一聲歎息:“行了,你也別再多想,大伯知道,這次的事情有些難為你了,你是警察,你有自己的立場,再加上你對那小子的感情,大伯本不該讓你去和他說這些的,可是大伯就是不想柳白再出什麽事,你如果是一個老師,好容易培養出兩個優秀的學生,一個沒了,另一個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也會覺得心裏難受的。”
汪璐抬起頭:“大伯,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懷疑柳白?”
汪淳一抿了抿嘴,卻沒有開口。
汪璐說道:“如果你不懷疑柳白根本就不會讓我去和沈沉說這些,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如果柳白沒有做過什麽犯法的事情,警方不管怎麽懷疑,怎麽調查,最終的結果隻能是清者自清,你其實是在擔心,擔心柳白真與謝常青和梁嵐的案子有關係。”
汪淳一原本正拿著茶壺準備倒茶,聽汪璐這到這兒,他的手停在了半空,杯裏的茶漫出來了他都沒有留意。
汪璐知道自己說的沒有錯,自己的大伯果然也懷疑柳白會牽扯到謝常青的案子中去。
汪淳一回過神來,放下了茶壺:“我問過柳白,他告訴我,他和謝常青的死並沒有關係,我選擇相信他,可是我這心裏卻有些不太踏實。他是個好孩子,可是他後麵找的這個女人卻不是盞省油的燈。”
汪淳一說的是陶敏。
汪璐沒有說話,對於那個陶敏給她的印象還蠻好的,至少比葉青竹要強得多。
汪淳一說道:“別人不知道,但我的心裏卻很清楚,柳白和梁嵐最終走到離婚這一步,這個女人沒少在裏麵使壞。她從認識柳白的時候開始就對柳白有意思,不過她很有心機,她知道柳白的脾性,所以她並沒有像一些女人那樣,一上來就對柳白展開攻勢,而是一點一點地讓柳白對她建立好感。那手段就像是溫水煮青蛙,柳白自己感覺不到。時間一長,她就在柳白的心裏留下了揮不去的影子。因為她的善解人意以及她所展現出來的氣質與學識,柳白漸漸地對梁嵐就產生了不滿,這樣那樣的看不順眼。然後在她的設計下,梁嵐和常青之間發生了不應該有的關係,柳白在知道之後自然就更加堅定了要與梁嵐離婚的決心。”
汪璐瞪大了眼睛,汪淳一說的這些真是她不知道的。
“常青和梁嵐的事情被我知道了,我把常青給叫了來,狠狠地罵了他一頓,他才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原來他們是讓人給算計了。我就說嘛,常青就算是再不濟也不可能和梁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一點底限他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