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卷三:天音挽歌)階層,誤會和棚戶區的書
與汪濤接觸已經不是第一回了,算上這次,差不多得有三、四次了吧。
不過沈沉一直覺得汪濤這個人的身上肯定有秘密,而且有兩次他出現得也挺詭異的,用神出鬼沒來形容都不為過。這也是為什麽沈沉對於汪濤有著很強的戒備的原因,也因此,對於老乞丐說的小心汪濤他是真當了一回事。
他有些後悔把對汪濤的懷疑告訴了汪璐,他覺得在這方麵他還是不算成熟,多少有些感情用事。
如果汪濤真有什麽問題,如果老乞丐真知道些什麽的話,那麽現在老乞丐的處境就會十分的危險。
“放心吧,我不會對他怎麽樣的,其實我更加好奇的是他為什麽會那麽說。”汪濤倒上了一杯酒,酒是好酒,五年份的茅台。
“這酒應該不便宜吧?”沈沉拿起酒很隨意地說了一句。
汪濤說道:“其實這些煙啊,酒啊,茶的,要論起它的真實價值的話,哪一樣都值不了那價錢,它所有的附加值都是人們給定義上去的。就拿這酒吧,成本多少錢?左右也就是幾十塊已經算多的了,可是現在一瓶得賣多少,小幾千是跑不掉的。為什麽?不外乎就是這酒的名聲在外,品牌才是它真正的賣點。”
汪璐白了汪濤一眼,她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的大哥為什麽突然就說起酒來了,而且這話聽著還怪怪的。
果然汪濤的話鋒一轉:“人也是一樣,都說人人平等,但真的可能嗎?就算我們不願意承認,但這個社會的階層劃分早就已經擺在那兒了。古今中外無論哪一個國家,哪一個時代,誰敢說是沒有階級區分的?我們現在看到不少的富二代、官二代,現在還有文二代,這些人真的就都是二世主嗎?不見得吧,有些甚至還青出於藍勝於藍。現在很多富二代經商不比老一輩差,而官二代在仕途上也可能比父輩走得更遠,包括文二代,那些作家、藝術家的孩子大多不也是接過了父輩的班。而其他的人想要躋身到他們的階層裏邊去那是真不容易。”
沈沉說道:“所以呢?”
“我就是想說,社會的階層早就有之,而且相對固化,就像我,我接手父親的生意,而我的目標呢就是能夠做得比我父親更好,把這個家庭企業做大做強。當然,前提條件是合法經營。所以我不可能去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一句說一句,單純隻說錢的話,我們家的錢根本就用不完,至少以現在我們的消費水平來說,全家人花一輩子是完完全全沒有任何問題的。”
這一點沈沉倒是承認。
汪濤舉杯和沈沉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沈沉下意識地端起了杯子,汪濤又和汪璐抬了抬杯:“我爸曾告誡我們,一個商人,其實我覺得說是資本家更貼切,一個資本家,在創業初期,想著如何掙更多的錢,如何才能夠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條件那是無可厚非的,可是到了一定的規模,那錢就隻是一個數字,這個時候,我們就應該想得更多,更遠。就拿我們企業來說吧,目前大大小小的職位加上基層的員工大概有一千多號人,那麽這一千多號人就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不光是要自己過得好,還應該讓所有的員工都能夠過上他們想要的生活。”
汪濤說的是一個企業主的社會責任感與使命感。
汪璐說道:“哥,你總是這麽嘮叨也不怕別人煩。”
汪濤笑笑:“好了,我就少說幾句吧,你看,小璐都有意見了。”
汪璐自然不會是真的有意思,她隻是怕沈沉尷尬。
沈沉說道:“我能有什麽意見。”
汪濤說道:“來,我們先幹一杯。”
在汪濤的提議下,三人幹了一杯。
沈沉並沒有扭捏,反正來都來了,這酒自然是不能不喝的,隻是他很有分寸,他知道自己的酒量。
一杯酒下肚,汪濤對沈沉說:“我知道你一直對那個老乞丐很感興趣,那我就告訴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兒。老乞丐姓何,他自己說的,至於叫何什麽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應該是當年你父親那件事情的知情者。”
這一點就算是汪濤不說沈沉也知道。
見沈沉不說話他接著說道:“他就住在東山的棚戶區,對了,那個棚戶區曾經是某個藥廠的所在。隻是後來這家藥廠莫名其妙地發生了火災,一場大火把整個廠子都燒沒了。後來那兒就建成了棚戶區,這麽多年了一直就這樣。你說,他住在那個地方是不是因為他對那場大火還是知情的?”
沈沉也開始有些好奇起來。
“他總是早出晚歸,每天大清早就拿著一支破紡織袋出去,晚上一般十點左右才回來。我的人試圖跟著他,看看他都在做些什麽,可是他總是能夠把他們給甩掉,不是我吹,怕是連你們專業的盯梢也不一定能夠盯得住。”
汪濤這是在告訴沈沉,那老乞丐有著很強的反偵查能力。
“你既然有很多話想要問他,可是為什麽你不問呢?”沈沉問汪濤。
汪濤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確實想直接去找他的,可是我的心裏很清楚,就算是我問了他也什麽都不會說。當然,你和我不一樣,你問他肯定會說的。不然他為什麽要故意在你的麵前露臉,又為什麽和你說那樣的話。”
汪濤頓了頓:“再就是如果我真去找了他,他要是出事了我還真是有口莫辯。”
他這想法還真是那麽回事。
“所以我是這麽想的,我要去見他,但是我不會一個人去,你和我一起去,咱們三個人三頭六麵的讓他把話說清楚,為什麽要提防我,小心我,我汪濤到底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沈沉,我這麽做不是為了我自己,也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的妹妹,我不希望小璐不開心,因為這件事情,你一直在疏遠她,她的心裏很難過,而且她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才是,假如我有問題,又或者我們整個汪家有問題的話,對她的打擊分很大,我怕她會承受不了。”
汪濤總算把他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
沈沉沒想到汪濤是打的這主意,不過汪濤說得對,麵對麵的把事情說清楚無論對沈沉還是汪濤都是有好處的。
汪璐聽了張大了嘴,她覺得這樣不妥,可是她知道就算她要勸阻也沒用,自己的大哥是什麽樣的人她很清楚。
她的心裏還是有些期待的,如果這件事情能夠說明白,說不定她和沈沉還能夠回到最初時的樣子,那樣她就有了爭取沈沉的信心。
雖說徐靜與沈沉之間的關係也很密切,但是她相信沈沉的心裏更偏向於自己。
一頓飯吃了四十多分鍾,那瓶酒其實並沒有喝掉多少,估計也就是小半瓶。
“那我們現在就去?從這兒過去走路要不了多長時間的。我選擇在這兒吃飯也是這個緣故。”汪濤看來是早就有所準備了,他選擇這兒確實距離他說的老乞丐住的地方也就是兩公裏的樣子。
沈沉和汪濤都沒有讓汪璐跟著,而是讓她先回去了。
“你確定在這兒?”沈沉怎麽看這裏都不像是老乞丐的住處,不是太破舊了,而是這兒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乞丐住的,兩居室的廢棄屋子,裏麵居然還有一個類似於書房或者辦公室的房間。
“老實說,他們拍照片給我看的時候我還真不敢相信,這居然會是一個乞丐的住處,你看看這些書,什麽樣的書都有一些,不過看這些書的品相應該是人家當廢紙賣的。”汪濤指著那個破書櫃說。
沈沉沒有說話,他在仔細地看著。
汪濤又道:“你再看看這個白板,還有它上麵的字。”
沈沉湊上前去,他看清了那白板上沾著一張照片,那是自己的照片,而且還是警校剛畢業的時候的照片,自己穿著一身的警服,也算是英姿颯爽吧。
“這照片看著很青澀嘛。”汪濤打趣道。
沈沉輕聲說:“這照片就連我自己都沒有了,那是剛從警校畢業,分配前在林城刑警隊之前,上麵擬讓我到下麵的鄉鎮去,後來我去了修武,我爸說越是偏遠的地方就越是磨煉人。他還說,隻有真正呆過基層的人才能夠在未來的工作中獨當一麵。”
說到自己的父親,沈沉內心不由得又有一些悲傷。
汪濤說:“你看這上麵的字。”
沈沉照片的旁邊有兩行字,介紹的是沈沉的大致信息,主要記錄了沈沉經常交往的幾個社會關係。
沈沉看向了汪濤,汪濤連忙擺手:“你的這些信息連我都不知道,可千萬別冤枉我。”
不過除了這張照片和那兩行字之外,屋子裏沈沉他們並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似乎是老乞丐清理得很幹淨。
“他人應該十點左右回來,要不我們等等?”汪濤問。
沈沉輕聲問道:“他出去沒關門還是你的人把他的門給弄開的?”
“自然是他自己沒有關門,再說了,這地方你覺得有什麽好偷的,能夠賣點錢的也就是他弄回來的這些破書了。”
兩人很自然地在舊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們決定就等在這兒,等老乞丐回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汪濤聊得最多的話題就是他與汪璐之間的事情,沈沉看得出來,正如汪璐說的那樣,她的這個哥哥對於她是很上心的。那種關心是發自內心的。
沈沉看看表,快十點了,這個時候外麵的走道上傳來了腳步聲。
聽這腳步聲應該是老乞丐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沈沉的心裏居然有些緊張起來,他看了汪濤一眼,汪濤也有些不自然,不管怎麽說這兒是人家的“家”,哪怕再破爛,他們這樣不請自來似乎並不妥。
可是他們現在想走是走不了了,隻能硬著頭皮呆在這兒。
老乞丐推開門,看到坐在木沙發上的兩個人,他像是自言自語,用那很沙啞的聲音說:“我就說嘛,我還以為真是我忘記關燈了。”
沈沉站了起來,汪濤也跟著站起來。
沈沉說道:“不好意思,我們自己就闖了進來。”
老乞丐看了沈沉一眼,又看向了汪濤:“沒事,誰也沒規定這地方就是我的,我呢也不過是在這兒暫時住一陣子。”
老乞丐也沒有管他們,自己坐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包煙,被擠得皺巴巴的煙盒,從裏麵掏出一支點上:“煙不好,我就不拿出來招呼你們了,你們自便。”
沈沉看向了汪濤,汪濤咳了,清清嗓子:“老人家,能夠問你一件事情嗎?”
老乞丐點點頭:“可以,不過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麽,這樣,你能不能讓我和他單獨談談?”老乞丐的話讓汪濤有些無奈,但汪濤也不好說什麽,站起身來就往外麵走,出了門,他還輕輕把門給帶上了。
“你不找我我也會去找你。”老乞丐的臉上似乎是在笑,不過他那一臉的燙傷的疤痕看著十分的猙獰,沈沉問道:“找我做什麽?”
“找你的目的就是想告訴你,之前我弄錯了,汪濤沒有什麽問題。”老乞丐說得很自然,沈沉卻有些哭笑不得,這老乞丐還真是讓人無語,敢情自己與汪璐從朋友變成現在這樣居然就是因為一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