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卷二:虐愛之殤)局外人,局中人與魔鬼
沈沉打斷了陳永明:“你又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陳永明淡淡地說:“沈隊身在局外,而我卻身在局中,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沈沉望向了韓茹:“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讓肖真琴懷上湯建偉的孩子也是你們這個計劃中的一個環節,對吧?單純買了保險,哪怕受益人是肖真琴,但是她和湯建偉根本就不是夫妻,這樣一來湯建偉就算真死於意外,肖真琴也很難如願地拿到那筆錢,甚至湯家的人也會從中作梗。但如果肖真琴懷上了他的孩子那就不一樣了,他們同居在一起,還有了孩子,在法律上他們已經存在了事實婚姻,那麽湯建偉死了之後,肖真琴這個受益人就完全有資格獲得全部的賠償。”
陳永明也愣了一下,不過他同樣是個聰明人:“對,對,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呢?”
沈沉繼續說道:“而肖真琴的轉變在我看來更多是因為她懷上了這個孩子,女人一旦成為母親,或者即將成為母親的時候她的內心是會發生很大的轉變的。這更是因為這樣,才導致了她的患得患失,同樣是因為這樣,她才對湯建偉與萬菲兒在分手後還那麽頻繁的聯係產生了懷疑,她的不自信並不是真正的不自信,而是她對自己過去的不自信。所以她才會想到用那樣的方式殺害了湯建偉。”
韓茹不說話,這個時候她從包裏摸出了一包煙,點上一支,用力地吸著。
沈沉眯縫著眼睛:“湯建偉的死一下子打亂了你的計劃,你恨肖真琴,更恨湯建偉,他不僅奪走了你的愛情,還讓眼看著都快到手的一大筆錢化為了泡影。湯建偉的死讓你害怕,你擔心那份保單的事情被泄露出去,你更擔心湯建偉的死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你處理了保單,其實你也不用處理,因為那份保單你應該還沒有錄入係統。我知道保險公司一些業務員有這樣的習慣,壓單,也就是說明明是這個月的單,但這個月的業績夠了,於是就把剩下的保單往後壓一壓,放到下個月去,雖說保單上也寫了日期的,不過那並不重要,部門的經理也會睜隻眼閉隻眼,所以那份保單你一直壓著,至於壓多久,取決於你的計劃什麽時候實施,對吧?”
陳永明還真不知道其中的道道兒,他對於保險行業知道的並不多。
韓茹冷冷地說:“沈隊,他胡說八道也就算了,可你是警察,警察說話得講證據的。”
沈沉指了一下桌子上的那份保單:“這算不算證據?”
韓茹又吸了一口煙,深呼吸。
沈沉也把煙點上:“我們一直認為湯建偉的死是情殺,確實也沒錯,就是情殺,肖真琴居然真正愛上了湯建偉,恐怕這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她就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在對自己的愛付出是不是值得無法確定的時候做出了傻事,這讓你很惱火,於是你把怒火發泄到她的身上,她的死是你幹的!而你故意模仿了湯建偉被害的現場,也是為了要混淆警方的視線。”
陳永明抿了抿嘴:“不隻是這樣,她甚至還想要禍水東引!她跑到你的麵前告訴你她並不是我的女朋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想好了的,她要把你們的視線全都集中到我的身上。”
沈沉這個時候扭過頭來看了一眼陳永明:“你既然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不報警?”
陳永明的臉色微微一變。
沈沉淡淡地說:“因為你也在找機會,你同樣也想殺肖真琴,你更想殺了她,你覺得她們都是殺死湯建偉的凶手,包括萬菲兒,韓茹雖然殺了肖真琴,但給肖真琴和萬菲兒打恐嚇電話的人肯定不會是她,而是你!”
陳永明笑了:“是的,我不否認,我是給他們打了恐嚇電話,我也想殺她,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知道在警方這樣嚴密的保護下我是沒有機會動手的,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把她交給你們警方,反正她逃不脫法律的製裁。至於萬菲兒嗎?我已經想明白了,她雖然在湯建偉的這件事情上也有著一定的責任,但歸根結底她並不是主要的因素。沈隊,我這在法律上來說應該是主動終止犯罪,畢竟我並沒有真正實施犯罪,法律也不會把我怎麽樣,對吧?更何況我這也算是立了功。”
沈沉看著他,心裏雖然很不是滋味,但不得不說,自己還真拿陳永明沒有辦法。
“不過短時間內你是不可能出國了的。”沈沉沉聲道。
陳永明聳了聳肩膀:“無所謂了,其實出去或許還不如在國內呆著呢。我不崇洋媚外,之所以之前想要出國無非就是想去避避風頭的。現在我屁事沒有,出去也沒有什麽意義。”
街角車中的肖秋水和羅森對視了一眼,羅森說道:“我還真沒想到案情會出現這樣的反轉,看來沈隊這次不得不認栽了。”
肖秋水看了羅森一眼:“別小看沈隊,他能夠逼著陳永明終止犯罪,還把這一切都抖了出來已經很厲害了。”
羅森想想,點了點頭,雖說沈沉沒能夠想到韓茹那條線,但他抓住了陳永明這條線也不算錯,至少產生的結果應該是一樣的。
肖秋水說道:“那晚萬菲兒的失蹤應該就是陳永明幹的,沒事怎麽可能一個人跑去白雲大道去試車呢。”
羅森說道:“這些現在應該都不重要了。”
肖秋水搖搖頭:“話不能這麽說,以沈沉的性格,他是不會讓這個案子留下太多的疑點。”
果然,他們聽到了沈沉的聲音。
“那晚萬菲兒出事是你幹的吧?”沈沉問的自然是陳永明。
陳永明笑道:“你說是就是嘍,反正我是不會承認的,除非你能夠找到證據。再說了,萬菲兒不是沒事嗎?”
陳永明這算是承認了,沈沉說道:“你知道就憑你那樣的行為,就夠你進去呆上兩年的。”陳永明的雙手一攤:“沈隊,你可別嚇我!我這個人不經嚇的。你有什麽理由說是我幹的,那晚你也看到了,我根本就是在白雲大道試車的。”
沈沉抿了抿嘴:“算了,那事兒不說了,不過現在二位可能真得跟我走了,我們換個地方聊。”換的地方自然是刑警大隊。
就連沈沉自己都沒有想到,這麽一個案子居然會如此的複雜。
特別是對韓茹這個女人他更是刮目相看。
怎麽看都像一個與人無傷的人,誰料想她會有這般歹毒的心腸。
肖秋水和羅森帶著人來了,他們把韓茹和陳永明一道帶了回去。
肖秋水遞給沈沉一支煙:“頭,你打算怎麽處置陳永明?”
“處置他做什麽?他什麽都沒做。”沈沉說。
肖秋水嘿嘿一笑:“難不成真就這麽讓他給過關了?”
“不然呢?你能夠拿出證據來嗎?他最大的罪無外乎就是那晚上綁架了萬菲兒,可最後他還是把萬菲兒給放了。”
肖秋水指著桌子上的那束花。
沈沉苦笑:“那花也說明不了什麽,他自己也承認,原本他確實想動手替湯建偉報仇的,可是最後他並沒有那麽做。誠如他自己說的,終止了犯罪。”
“那你的意思是?”肖秋水問道。
沈沉眯著眼睛:“至少他還是有立功表現的,不是嗎?”
細細想想,如果不是陳永明警方還真沒察覺韓茹才是殺害肖真琴真正的凶手,這其中居然還涉及到了一個企圖騙保的案子。
“陳永明說那晚他走的時候故意沒有和肖真琴打招呼,也故意沒有關上門,原本他是打算換身行頭重新回去的,他交代那晚他的身上是準備好了女裝和鮮花的,隻是他沒想到竟然讓韓茹捷足先登了。”
肖秋水皺眉:“他竟然和韓茹想到一起去了,甚至還想到了同樣的模仿湯建偉的死亡現場的作案方式?”
“嗯,這一點我也問了韓茹,韓茹說肖真琴在殺死湯建偉之後把殺害湯建偉的過程詳細地和她描述過。你知道她們之間原本就有著很特殊的關係,幾乎是無話不談。韓茹的心機很重,雖然肖真琴殺害湯建偉讓她的計劃落空,可是她卻沒有責怪肖真琴,相反她還安慰她,隻是從那一刻起她就已經開始尋思著要怎麽對付肖真琴了。在她看來肖真琴對湯建偉產生了感情就是對她的背叛,又因為愛殺了湯建偉使得騙保計劃流產更是斷了她的財路。所以,她又怎麽會放過肖真琴呢?”
“這個女人還真的可怕!”肖秋水倒吸了口氣。
沈沉笑了:“不隻是她可怕,肖真琴又何嚐不可怕,不可否認她是愛著湯建偉的,可是她還是親手要了湯建偉的命。其實不隻是女人,男人也一樣,比如說陳永明吧,假如沒有韓茹,沒有肖真琴與韓茹之間的那段故事,那麽肖真琴也一樣會死在他的手上,接著就是萬菲兒。不過他心裏應該是很糾結的,不然他也不會事先打那個恐嚇電話。”
肖秋水也想明白了:“對啊,以他思維的縝密,又怎麽會不知道恐嚇電話會讓他暴露,他想要實施犯罪也就沒那麽容易了。”
沈沉收起笑容:“現在看來他這個恐嚇電話不僅僅是他下不了殺人的決心,同時在他的心裏還有著另一種希望,就是希望我們能夠抓住韓茹,這個真正的凶手。陳永明這個人太複雜,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自己的內心到底真正想要做什麽。”
沈沉沒有跟著一塊回局裏,陳永明和韓茹都已經抓住了,剩下的事情他相信肖秋水他們能夠搞定。
他直接回了家。
此刻的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案子總算破了,雖然還有一些細節上的東西需要弄明白,但那隻是時間問題。
可他的心裏並沒有那種勝利的喜悅,相反的,有些沉重。
作為刑警,他經曆過形形色色的案子,剛才肖秋水說韓茹可怕,在沈沉而言他覺得真正可怕的是人心,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心裏都住著一個魔鬼,如果你無法壓製住它,最終你會被他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