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小心驚豔眾人i.
在地岸頭燒麥子現吃,這是從生產隊時就傳下來的吃法。
當年,人的肚子總是吃不飽,大隊小隊的幹部,就經常坐在地岸頭,點一簇火,燒著新麥穗吃。像王宏這個年紀的農村娃,都記得小時候跟著大人下地,湊過去混幾口麥香味濃鬱的燒新麥。
點著火,隨便什麽幹柴和麥秸,都是很好的燃燒物。
其實,所謂的燒新麥,就是抓著秸稈,把麥穗在火苗上淺淺的燒一下,把麥芒,或者麩皮燒一下,讓麥粒感受一下火,有一點熱度,再放在手裏搓一下,就算是成了。
重點是趣,而不是吃得有多香。
杜馨剛剛紮好架勢,也就剛扒拉了幾個和弦,這邊小立成已經往嘴裏塞好幾把燒麥粒了。
就是關思思的嘴巴也都還是有了黑乎乎的顏色。
杜馨那還顧得上耍吉他,直接隨便丟一邊,就一把從王宏手裏搶過來:“這麽簡單,還以為有一陣呢!”
“等著呀,等晚上回去,姐再讓你見識見識吉他。懂嗎?”
吉他呀,這個時代,上大學帶一把吉他,然後坐在女生樓下麵,彈唱一曲扣動心弦的情歌,絕對是這時代大學生最騷包的行為。
當年王宏上地區衛校後,宿舍裏也有省吃儉用買一把吉他的,他也是學過的。並且,可能是他跟候筱雨對於人生遺憾的不滿意,讓他倆的兒子,後來專門學了吉他。
王宏的吉他水平,算是經過了兩輪的調教。
真不想打擊杜馨,還不如陪著他們燒新麥。
“王宏,那是什麽?好漂亮的老鼠!”
這一次,都不用王宏鄙視她,就是關思思也鄙視杜馨。居然連毛圪令,也就是鬆鼠都不認識。這丫頭到底怎麽長大的?在哪長大的?
見沒人回應她:“怎麽了?我就是不認識又怎麽了?哼!”
“馨姐,那是鬆鼠,又叫毛圪令。小時候上學,就是縣城的同學也有在袖筒裏帶著去上學的。”
“這玩意兒可以當寵物?”
關思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當寵物養,隻記得小時候是有同學玩過。那時候,自己也特別想摸摸······
這是暑假剛開始,正好是金花鬆鼠出窩(指鬆鼠幼崽可以離開母鼠的時間)時期,這時候要是能刨一窩鬆鼠,養起來最合適。
看著杜馨那樣子,再看看關思思的神情,王宏不由的歎一聲,也不知道這些人的童年是怎樣過的。
“行了,先吃燒麥粒,今天收了麥子,明天帶你們挖一窩。”
瞬間,就是杜立成,也覺得這散發著濃鬱麥香味的麥粒不香了。
“王宏,要不咱們現在就開始挖鬆鼠吧!”
“王宏哥,它咬人不?”
“哥,真的可以挖到小鬆鼠?”
“不吃了!說定了現在就幹!別墨跡!”
想法是好的,熱情也高漲。可當關秀芬開著小廂貨來拉第二趟時,不得不跟著車回村,準備下午打麥。
村裏還是互幫互助的老習慣,收倉後,直接拉到了縣城的家。
杜馨沒能實現挖鬆鼠的目的,覺得氣不憤,晚上洗刷完,一家人坐在院子裏乘涼,杜馨毫不客氣的就拿出來吉他,繼續她震一下王宏的想法。
很笨很粗糙,卻還是贏得來大家的讚歎。
“王宏,你會嗎?嘿嘿,終於有你不會的了吧?”
真的不想顯擺呀,也真的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妖孽了。可杜馨直接把吉他塞進了王宏的手裏。
“馨姐,你總得告訴我叨來咪分別在哪吧?”
無中生有,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說服人。可作為跟著老爸學過嗩呐,學過二胡的王宏,對樂理初窺,經過指導,能掌握吉他,可以以聰慧來聯想。
杜馨倒是有了初為人師的覺悟,很用心的指導,然後看著王宏笨拙的撥動,那聲音簡直了!
不由的就多揶揄了王宏幾句。
可是,根本留給她耍寶的時間很少,很快,王宏已經能熟練的找準了音,然後再聽杜馨說幾個和弦,王宏順手就能輕鬆的駕馭。
再然後,不管是節奏還是和弦,仿佛王宏就是一個學了很久的老手一般,越來越讓杜馨慚愧了。
自己學了一個學期,幾乎每天都不曾斷過,居然感覺還不如王宏這一陣熟練且精通。
“王叔,你家這個孩子出生時,是不是天降神雷了?還是說有五彩祥雲正好落在你家房頂了?”
真的有點不可思議了,天下居然有這樣的天才。
“瘋丫頭,瞎說什麽!他四五歲就被他爸教著學二胡,吹嗩呐了,十歲不到,每年正月十五鬧紅火時,他都能跟村裏的叔叔大爺一起組樂班玩了。”
而此時,王宏越玩越有狀態了,越顯得有感覺了。
這時候,如果自己在這種情形下,彈奏一曲,應該不會太驚人吧?
於是,王宏輕輕的撥動幾下,找了找風吹麥浪的音,似乎不太對:“馨姐,音都沒調好······”
今天在地裏,王宏在田野裏時,就想起了那首風吹麥浪,甚至都在心裏哼哼過。
一直覺得有些事得忍住,走別人的路讓人無路可走,這不是王宏的信條,更希望都各自安好,各走各的路。
又覺得,借一下路讓自己走的燦爛些,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合適。有才氣的人,總是能冒出頭的,不會因為一首歌,就讓那些驚才豔豔的人物泯然眾人了。
所以,王宏還是無恥了。
前奏起······隨著指尖撥動音弦,王宏感覺腦子裏一切都熟悉起來,還相當的熟練。
遠處蔚藍天空下
湧動著金色的麥浪
就在那裏曾是你和我
相遇的地方
當微風帶著收獲的味道
吹向我臉龐
想起你叮囑的話語
曾打濕我眼眶······
王宏沒敢將這首歌全盤的搬過來,也沒有全部唱出來,並且做了修改,讓人乍一聽,不再是關於愛情,而單純的是關於麥田的感受,甚至可以轉而為親情。
到後麵,王宏直接都用哼哼來代替了,沒出聲一個字,還似乎一直在調整著曲調。
即便如此,依然讓整個院子裏的家人聽得如癡如醉,就是會拉二胡吹嗩呐的王富慶,也得承認,兒子這時候這感覺,也隻有這樣的西洋樂器才契合。
而關秀芬坐在所有後麵的陰影裏,此時再一次滿臉淚痕,她仿佛想起十多年前,自己跟淩長河相遇的時光,如今卻已經滄海桑田。
關思思的眼睛亮晶晶的,根本無心去關注她媽媽的情緒,全心都在王宏身上,或者在這種意境,這種感覺之中。
杜馨瞪圓了眼,完全的不可思議!
這麽還可以這樣,一個剛剛接觸吉他的少年,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熟悉,然後就這麽隨便的彈唱一曲,還是自己原創的!
杜馨敢確定,就王宏彈唱的這曲,絕對是屬於校園民謠一類的,可在京城那些大學裏傳唱的民謠,絕對沒有這一首!
也就是說,王宏是原創,還是對今天收麥情景的現場創作······還有什麽能難住這個騷包的孩子?以後可還怎麽壓得住呀?
再看看就跟無知小迷妹一樣,癡迷的看著王宏流哈喇子的關思思······這傻丫頭,應該還不知道,如此驚才豔豔、多才多藝,還帥氣逼人的小子,等到了京城,會是怎樣的招蜂引蝶!
就知道崇拜,有你受的。
王宏還在裝模作樣的調整著後麵的旋律,這時候,大門口卻傳來單調而突兀的鼓掌聲。
是楊柳,帶著驚訝,緩緩的走進來:“王宏,你真的讓老師驚訝了,真的無法用詞匯來形容你的優秀!”
杜馨看了看走進來的楊柳:“王宏,你老師?你老師都這麽漂亮?小子,我又想喊你小子了,你真的很夠騷!”
王宏無語,這時候不能跟這瘋丫頭鬥嘴,隻能先迎接並介紹。
“考研?上京城?”
杜馨想的是,又一個進京的大姐!
“沒問題,隨後我去了就幫你收集。明後年我也準備試試······”
原本從來沒想過考研的,這一刻,杜馨突然覺得,多留在京城幾年,有王宏這個妖孽,日子應該不會單調,肯定會有更多好玩的事。
“馨姐,你專業學什麽?若不是鈦合金,考研時,最好選擇這方麵的專業。”
“知道鈦合金?”
“你家是做醫療器械的,你說我是不是應該了解一下?前段不是參加作文比賽嗎?學校的圖書館對我敞開,我就留意了一下。”
王宏也覺得今晚自己有點飄了,不自覺的忘記了自我設防,順口就說出來了。
這個概念,自己憋很久了,一直都忍著沒探詢。
“可鈦本身的毒性是有害於人體的,會造成組織壞死。學校裏,包括整個學術界,對於鈦合金是不是最終醫療器械的主流,一直都有爭議的。”
爭議?沒人比王宏更清楚後麵三十年骨科器械材料的走向。三十年後,整個骨科的器械,完全都是鈦合金的天下。
“馨姐,隻要解決了鈦對於人體的毒性,以鈦適應人體的特性,你覺得還有什麽金屬比鈦合金更適合骨科器械原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