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一代不如一代
張曉致、陳偉剛、丁偉、方文玉、馮誌源等人心裏馬上清晰明了了。
李健斌注意到一個問題，立刻叮囑道：“不管誰來打聽，就說是我堅持要去派出所做筆錄，不要說是桂東提議。”
“不！”王桂東道，“一定要說是我強烈建議去派出所。這樣他們會繼續打探我的情況，露出更多馬腳。如果有人跟蹤我、觀察我，或者來找我、威脅我，那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幕後主施的人。”
“可是這樣你會有麻煩，甚至會遭遇危險！”李健斌急道。
王桂東笑了：“健斌，你覺得我是害怕麻煩和危險的人嗎？”
李健斌看著王桂東人畜無害的笑容，心裏卻有一種深不可測的異樣感覺。
頓了下，李健斌歎道：“我隻是不想再有兄弟像大猛一樣，因為我而受傷……”
王桂東拍拍李健斌的肩膀：“不用想那麽多！既然你把我們當兄弟，這個時候，任何一位兄弟都會撐你！”
張曉致點頭：“桂東這句話說到我心裏了！”
陳偉剛握緊拳頭：“如果我知道誰他M暗算健斌，我一定讓他嚐嚐蒜缽大的拳頭是什麽味道！”
丁偉瞪著李健斌：“健斌，這個時候你再見外，就傷兄弟們的心了！”
方文玉、馮誌源道：“隊長，我們都不怕！”
常江、孫成、邢前也點頭同意。
李健斌眼眶一熱，強行壓製住內心的翻湧，道：“那麽，謝謝各位兄弟了！等這事過了，我再找機會表示！”
老宋走過來，不耐煩地道：“都回去上課！一個個學習不咋地，遇到這樣的事，跟聞到臭味的蒼蠅一樣撲上來！要是把這勁頭放在學習上，哪能學不好，非得受苦受累地當體育生？”
馮誌源不愛聽了：“老師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體育生怎麽了？體育生不比任何人低一等，體育生比大多數人直率仗義！”
因為是隔壁班，所以張曉致知道老宋平時很喜歡學生，隻是班裏出了這樣的糟心事，說話才難聽，於是勸解道：“行了！宋老師也是擔心大家耽誤課程，都回去吧！在這兒沒什麽用，還影響別的班級正常上課。校隊的記住，明天早晨正常訓練！”
老宋也有些後悔把話說重了，隻是礙於老師身份不願認錯，咳嗽一聲道：“還是曉致懂事！你們……以後都向曉致學著點兒！”
張曉致既是校隊隊員，又是校學生會紀律部長，學習成績在班裏也名列前茅，老宋是知道的，這個標杆立得很高。
於是，除了王桂東，其餘人都回去上課了。
李健斌示意王桂東也回去，王桂東笑笑：“我陪你一起去！”
老宋、李健斌、王桂東上了派出所的破麵包車。
麵包車一發動，跟噴氣式飛機似的，扯著嗓子驚天動地地嘶吼。
開車的年輕輔警性子也急，恨不得把油門踩進油箱裏。
麵包車發動機跟破鑼般“嗡啊”響，玻璃跟被冰雹打得一樣“喀啦”響，車體跟要散架一般“吱嘎”響，後備箱裏跟戰鬥似地“叮當”響。
加上車裏濃鬱的汽油味和兩名民警抽煙味，老宋手扶著前排座椅，臉色蒼白，幾乎要吐出來。
李健斌好奇地問：“後麵什麽響？”
兩名民警沒有搭理他。
王桂東回答道：“鋼管。”
李健斌更好奇：“派出所的車裏放鋼管幹什麽？”
王桂東道：“製止打架鬥毆。碰上有人拿砍刀、棍棒等武器，民警就用鋼管對付他們。”
“為什麽不用槍？”
“不是殺人、搶劫等惡性案件，不能開槍。再說所裏槍不多，一般隻有所長、副所長和刑偵民警配槍，出警的民警和輔警不帶槍。”
坐在前排副駕駛年紀稍大的民警回過頭來，噴出一口煙，道：“挺門清啊！是我們的常客？”
“不！”王桂東笑道，“我是優秀學生、守法良民。警官您貴姓？”
那民警不太相信王桂東的話，也沒回答他。
羅山路派出所離金都一中不遠，幾句話功夫就到了。
麵包車進了派出所院子停下，下車後王桂東對老宋和李健斌道：“你們先進去，我去買瓶水。”
老宋不悅：“黑燈瞎火的，遇到危險怎麽辦？”
剛才一直開車沒說話的年輕輔警樂了：“誰不長眼，敢在派出所門口犯事？”
王桂東道：“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看了，馬路對麵就有一個百貨商店。放心吧，老師！”
於是，老宋和李健斌跟著民警進了派出所，王桂東出了大門走進馬路對麵一個小小的百貨商店。
商店裏燈光昏暗，十五瓦的燈泡比螢火蟲的屁股亮不了多少。
店麵不大，裏麵東西卻不少，堆得滿滿當當，顯得逼仄擁擠。
王桂東喊了聲：“老板，兩瓶水、兩盒煙！”
一個麵容瘦削、顴骨高聳，大約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從櫃台後抬起頭來：“什麽水？什麽煙？”
王桂東把手插進懷裏，摸了摸衣服內兜裏的錢，一張五十、四張十塊、兩張五塊，這是他一個月的生活費。
王桂東摸出一張十塊的錢來：“兩瓶金都恰寶，兩盒硬哈德門。找我兩塊！”
老板翻了翻比燈泡還渾濁的眼睛，沒有接錢，慢條斯理地道：“今晚值班的陳副所長喜歡抽紅塔山。”
王桂東猶豫了一下，又抽出一張五塊來：“那要一盒紅塔山，一盒白將軍。找我一塊！”
老板不說話，丟出兩瓶水、兩盒煙。
王桂東一怔：“不是紅塔山七塊五，白將軍四塊五嗎？”
老板麵無表情：“我這兒紅塔山賣八塊，白將五塊——我提供的信息難道不值錢？”
王桂東笑了：“也對！”
王桂東把煙分別放進左右兩個衣服口袋裏，抓起兩瓶水走出商店。
羅山路派出所是一座破舊的三層小樓。
一樓大廳裏，有十幾撥人。
站著的，蹲著的，酩酊大醉的，鼻青臉腫的，義憤填膺的，泣不成聲的……三教九流，不一而足，嘈雜得像菜市場。
每當聲音到達頂峰時，值班室裏的民警出來喝斥幾句，眾人稍稍安靜一會兒，很快又更勝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