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幻術

  村民一路將二人送到了阿雲家。


  何緲瞧見阿雲正坐在院子的板凳上,身上穿著不合時宜的破藍褂子,紮了個丸子頭。


  表情呆滯,眼皮耷拉著,不言不語。


  一旁的阿雲爹連聲歎息道:“我好好的閨女,從那日後,就成了這副模樣, 每日不說話,也不吃不喝……”


  這下輪到何緲好奇了,一個大活人,不吃不喝,如何能活得了這麽久?

  何緲仔細端詳著阿雲的臉蛋,皮膚泛紅,看不出什麽異樣,隨即死死盯著她的眼珠。


  募地,何緲拿起阿雲細嫩的胳膊,將手搭在她的手腕處,仔細探究著她的脈搏。


  隨即又將手放在了阿雲的胸上,尋找她心跳的跡象。


  眾人看到這一幕,有些怪異,許多人都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


  何緲這才起身,冷哼一聲道:“雕蟲小技。”


  眾人對何緲的話,大感疑惑。


  何緲將渾身靈力聚集手指,對準阿雲,捏出一個手勢,口中念叨:


  “本心是道,一切虛妄,破!”


  隨著何緲口中念念有詞, 一聲“破”後,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子, 募地變成了一截手臂長的枯木。


  何緲眼尖,看到枯木上, 還繞著女子的一根青絲,纏纏繞繞。


  枯木立不住,跌倒在地。


  眾人嚇得退後一步,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宋子舒已經能下地了,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看著地上的那截枯木,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何緲上前撿起那截枯木,將發絲繞到自己手上,猜測這就是那個能入鬼穀的反魂樹的樹枝。


  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但回頭瞧了眼眾人,隻淡淡地解釋道:“這根本就不是阿雲,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


  想不到,這反魂樹的修為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境地。


  何緲想到此處,對著阿雲爹道:“家中有沒有阿雲的衣裳之類的,我去找她。”


  阿雲爹忙道:“有的,有的。”


  然後便起身,回屋翻出了阿雲以前穿過的幾件衣裳。


  人的衣裳穿久了,上頭往往會沾染人的氣息,方便用了尋人。


  何緲拿到阿雲的衣裳, 當下便擺出石子, 開始尋人。


  宋子舒自然要跟著何緲一同前去。


  路上, 何緲簡單地宋子舒講了一下阿雲的故事, 宋子舒立馬憤憤不平,口中一直念叨著,要前去斬妖除魔,救回阿雲。


  何緲聽得覺得煩,丟給了他一張大餅,好歹暫時堵住了他的嘴。


  “師父,你是怎麽看出那個阿雲隻是截枯木?”


  宋子舒哪裏肯停,不時地詢問道。


  何緲淡淡地道:“凡人食人間五穀,哪有大活人能不吃不喝就活下去的,除非她已經到達築基期,可以辟穀了。”


  更何況,一個活人的眼珠子怎麽會一轉不轉,脈搏心跳這些統統沒有的。


  宋子舒聽了此話,頓時覺得手中的大餅不夠香了。


  隻耷拉著臉,低聲問何緲道:“師父,你說我會不會修到築基期?”


  “我希望你盡快。我的餅不多了。”


  何緲隻淡淡地調侃,掠過了這個話題。


  修仙之路本就艱難萬險,每個人的遭際機遇均不同,她沒法直截了當就給他一個保證。


  她這頭信誓旦旦地給他保證,但是他如果到時候發現自己窮盡一生,都無法到築基期,那該怎麽辦?

  修行之路,堅定道心最終還是得靠自己,不能靠旁人的三言兩語。


  眼下正是午後時分,連日光都顯出了幾分倦怠,懶洋洋地灑在山坡上,

  青山之中,一片寂靜,大抵鳥兒們都去歇息了。


  清風陣陣吹過

  宋子舒爬山爬得氣喘籲籲。


  何緲則是氣定神閑。


  其實她大抵猜到阿雲躲在了哪兒,隻是方才她想要去看看,阿雲是不是真的被勾走了魂魄,這才下山去實地探訪。


  眼下沒了那股子煙熏火燎味,反魂樹的香味隨風而飄,怪好聞的。


  那棵巨大的反魂樹遠遠便可望見。


  何緲按照之前石子的引導,又回到了此處。


  “出來吧。”


  何緲站在樹前,隻淡淡地道。


  樹木巍然不動,好似隻是棵普通的山野之樹。


  何緲將那截枯木往地上一扔,募地捏出一個起火訣,熊熊火焰在她掌心湧現,火苗四下跳躍著。


  “你的幻術我早已識破。”


  “若是還執迷不悟,待到這三昧真火燒身,再難撲滅。不管你修為多高,神魂俱滅。”


  何緲隻冷冷地道。


  其實此話自然是假的,什麽三昧真火,根本就是何緲編的。


  且不論她一個水係修行者,如何能修出傳說中的三昧真火。


  她若是真有三昧真火,就不會被人打得四處跑,隻能在人間東躲XZ,現在還遲遲不敢進鬼穀。


  她手心的火,就是人間最尋常不過的火。


  畢竟,人在江湖飄,能唬得住旁人也很重要。


  反魂樹上的枝葉無風而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一人從樹身後走了出來。


  何緲這才發現,原來反魂樹巨大的樹身背後,居然有一個山洞,隻是被樹木龐大的樹身和密密麻麻的枝葉給擋了個結實,才沒有外人發現。


  出來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阿雲。


  隻見她衣著樸實,早已梳起了婦人頭,頭戴金簪,麵容淒淒,對著何緲噗通跪倒在地,求饒道:

  “救仙姑饒過我相公。”


  何緲注意到,阿雲的稱呼是相公。


  就是不知阿雲到底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何緲犯不著莫名去燒一棵樹,當下隻道:

  “你父親之前的話,你也聽到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阿雲正打算開口,募地,從樹上直愣愣地落下一棕衣長發男子。


  奇怪的是,男子的頭發是綠色的,倒是長得一張老實巴交的臉。


  男子的出現,嚇得宋子舒退後一步,躲到了何緲身後。


  “阿雲,你不用替我求情。一人做事一人當。”


  男子上前,想要扶阿雲起身。


  不用想,也知此男子正是阿雲口中的那個相公,也就是這棵反魂樹的木精。


  何緲隻冷冷地道:

  “跟我求不求情又如何,就算我不管,村子裏的人也已經尋到了此處,你們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


  木精不像人,落地紮根修行,靠著一方水土養育,很難離開紮根地。


  她頓了頓,接著道:


  “況且,你拐走了人家這麽一個大活人,總得給家裏一個交代吧。”


  阿雲執意不肯起來,隻垂淚道:“仙姑饒命,此事真的不是他幹的。”


  說著,便回憶起了往事,給何緲細細地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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