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五年前
沐雲橙歎著：“這個點，很難停車吧。拜你所賜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麽擁擠的路，因為平時上班都是一頭紮進後廚，到了下班就是大晚上，馬路都空了。”
“看來以後每個下班時間，都要我來這裏接你了。否則留你一個人麵對空蕩蕩的馬路，太危險了。”
沐雲橙一怔，意識到了唐慕安的話中之意，吃吃笑起來：“這麽看緊我？要不你把整個FIVE搬對麵得了。這樣一來，不管什麽時候，但凡有危險分子進出糖萌，都逃不過你這個免費保鏢的視線。”
麵對沐雲橙明媚的笑，唐慕安歎了口氣，忽然摟住了她：“你呀，插科打諢第一名。非要我直說嗎？”
“直說什麽？”沐雲橙使勁拍著唐慕安的手，讓他鬆開，但並沒有什麽用。
“直說我又吃醋了。”
沐雲橙手一頓，側頭去看唐慕安。
這時唐慕安也正低頭，深深地看了沐雲橙一眼，在她耳畔低歎：“不管是被相親還是被人追，我都吃醋。”
沐雲橙嘟起了嘴：“想不到唐先生氣量這麽小。”
“那你是希望我氣量小還是大？”
來自靈魂的拷問。沐雲橙猶在思考要怎麽回答，冷不防隻見唐慕安低笑一聲，將自己擁在懷裏：“有話跟你說，先上車吧。”
“什麽事？”一坐進車裏，沐雲橙就聞到了藥水的氣味，“咦，這藥……”
“剛噴了藥，看來我下車前應該開點窗的。”唐慕安說著，打開了車窗。
沐雲橙盯著他車裏多出來的那瓶藥，呆呆問著：“這是治腿傷的藥？”
唐慕安不置可否：“你剛才向江城打聽我腿傷的事情，其實直接來問我不就行了？上次沒回答你的問題，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還是我自己把欠下的答案補上吧。”
“所以你出現在糖萌的真正原因，是這個？”
“你之前的猜測，很接近事實了，與其讓你這些天想東想西，倒不如由我親口告訴你，打消你的顧慮。”
原來吃醋事小，親自解釋才是要事。沐雲橙看著唐慕安，忽然覺得比起吃醋來，這種簡單粗暴的模式才更有殺傷力。
沐雲橙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那麽事實是？”
“接下來我想告訴你的，是完成欠你的那個回答，也是我自己這五年來的第一次正麵直視。雖然很難，可是因為你在，我告訴我自己，該麵對了。”
看著唐慕安一下子變得如此肅穆的表情，沐雲橙的小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你別這麽看著我，看得我心慌。先把眼睛閉上。”唐慕安作勢伸手，要覆住沐雲橙的雙眼。
他其實是不想讓她看見他現在的表情。
沐雲橙苦笑了一下，閉上了眼。
然後她感覺到唐慕安把腦袋靠在自己脖頸間，再然後，她聽見了來自耳畔的低語：“那是五年前，我第一次參加國外比賽。那是首屆全球街舞大賞，在法國進行，我作為國內唯一一個參賽代表，獨自去了。我是提前一周到了法國，在那裏進行排練，沒想到在排練過程中，我的腿受傷了。按照受傷的程度，其實不適宜再正式上場了。”
沐雲橙心頭劇烈一跳，下意識想要睜眼，可是睫毛不住顫著，終究是忍住了。
“以你的性格，應該會不顧腿傷，依然選擇上場吧？”
“是啊，那是全球級別的比賽，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參加這麽重量級的國際賽事，我怎麽可能放棄？”
“可是對你的腿來說，負擔也太大了吧。”
“正式上場前，我用了急藥，隻求平穩結束比賽，但是多日來的精神不濟和心理負擔，讓我在比賽時，踩空了。我左腿失去了知覺，被工作人員送去了醫院。那場比賽，我隻進行了一半，後麵的一半，再也無法完成了。”
“送去醫院之後，醫生怎麽說？”
“他說，不能再劇烈運動了，那意思就是不能再跳街舞了。”唐慕安沒有說具體情況，隻是這麽說了一句，但沐雲橙卻感受到了透心涼的滋味。”
唐慕安越是一筆帶過，就越是意味著，他的腿傷很嚴重。
唐慕安自嘲地笑：“我回國時，已是一個月之後了。由於那次是首屆比賽，又是在國外獨自參賽，大家對國外的賽事並不知情，隻道是我凱旋而歸。殊不知我已是不能再跳街舞的廢人了，這件事連XY隊員們也都不知道，所以在我退出XY的時候，他們以為我是想功成身退。”
“那些XY隊員，如今怎麽樣了？”
“他們有些下海經商，有些轉去了其他俱樂部，曾經的XY，再也不複存在了。”唐慕安輕笑著，手指纏著沐雲橙脖間垂下的發絲，“隻有江城那個一根筋的傻瓜，一直追著問我為什麽。我就告訴他，我想從頭開始，於是有了現在的FIVE。再然後，他也逐漸知道了我腿傷的情況，但隻是大概，我未曾詳說。”
沐雲橙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依然感覺自己胸口悶得慌。
“自從成立FIVE後，我和隊員們去過好多國家，但都不是選手的身份，也再不會擁有那個身份了。”
沐雲橙頓了頓，朱唇輕啟：“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我在網上查了你的名字，確切地說，是你的曾用名，唐暮安，日暮沉沉的暮。在那個名字下，你戰功赫赫，曆史輝煌。”
唐慕安的手掌愈發冷了：“那是五年前的名字，得知不能再跳街舞之後，我就改了名。”
“隻是半字之差，連讀音都一樣，這又是為何？”
“如你所說，原來那個暮，是日暮沉沉的暮。名字是我自己改的。慕，思也。慕安。”
原來是這樣。沐雲橙摩挲著唐慕安毫無溫度的手掌，輕聲說著：“不管是什麽名字，那都是你。”
“過去的事情都無所謂了，我如今是FIVE創始人，單這一條身份，就足夠了。這個身份在告訴我，沒有任何一切可以讓我放棄街舞。”
“真好，戰鬥過，輝煌過，不枉此行。”沐雲橙喃喃說著，忽然感覺眼前一涼，渾身都顫了一下。
是唐慕安的嘴唇觸碰著她閉著的雙眼，隨後冰涼的唇從她眉眼緩緩移至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