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令人作嘔

  聶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人類渺小的精神意誌，就可以去忍耐與抗衡的，連某些成癮性藥物都是如此，更莫說玄而又玄的抽象源了。


  聶遠甚至覺得，要是艾德裏真的想永遠圈禁卡瑞娜的話，那個女孩，也是不可能走出鎮子，去尋找自己昔日愛人的。


  卡瑞娜恨他很正常。


  奧斯頓唾棄他也很正常。


  可是在上帝視角裏，聶遠還真沒有覺得他罪大惡極。


  如果抽象源注定要出現，那麽出現在別人身上，應該也沒幾個比艾德裏處理的好了。


  在陷入無限痛苦，又擁有逆改現實的力量後，他本能的選擇了，在完全癲狂之前，帶著唯一能夠慰藉自己靈魂的卡瑞娜，藏到了鏡子世界裏，不去外界給外界帶來傷害。


  作為一個普通人，艾德裏已經做的不錯了。


  但奈何世事並不是人的意誌，就能輕易改變的。


  他對自己愛的人，自己承諾要保護的弟弟，也確實無法避免的，造成了永久的傷痛。


  嗒、嗒、嗒。


  這時，屋內陰影深處，再次傳來了腳步聲。


  聶遠心中一動，將日記本重新收了起來。


  而南希和阿茲特克那邊，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三人對視一眼，靜靜地看著腳步聲傳來的位置。


  長者的身影出現，手中還端著一個大盆，從大盆當中，溢散出香濃可口的氣味。


  長者一走出來，就看到被南希弄得一團亂遭的地麵。


  不過她並沒有生氣，南希也不再怕她生氣與否。


  長者將這盆濃湯放在飯桌上，道：“小乖乖，你怎麽給奶奶弄了一地啊。”


  南希甜甜道：“對不起奶奶。”


  “沒事，沒事。”


  長者和藹的說道：“奶奶自己來收拾就好，你們快來吃飯吧，不是餓了嗎，奶奶給你們準備了很多哦~”


  “聞起來味道很不錯。”


  聶遠先是笑著誇讚了一句，而後看向盆中那銀灰色的事物，道：“不過這是什麽東西啊，我們好像沒有吃過。”


  長者笑嗬嗬解釋道：“是奶奶的獨家秘方，別人學不來的，這種美味，應該沒人能夠抵擋得了吧。”


  三人都已經聚到了桌子前，不過並沒有人率先動手，都是表情古怪的看著盆中的事物。


  而聶遠，在看過日記之後，是比其他同伴知道更多的。


  他看起來是接受了長者的好意，還在道謝呢，不過接下來一句話，卻讓長者的表情一僵。


  聶遠道：“不愧是老人家啊，手藝非常好，從來沒有聞過這麽香的味道，但這上麵，怎麽漂浮著一些頭皮屑啊。”


  長者的笑容逐漸收斂，而後道：“小夥子，你是在嫌棄老人家髒嗎？但老人家很愛幹淨的，怎麽會有頭皮屑呢，你肯定看錯了。”


  聶遠卻搖搖頭，道：“不是你的頭皮屑啊老人家，這湯裏麵，不全是皮屑嗎。”


  現在的聶遠，約莫知道了長者，為何有那在帕斯鎮中，言出法隨的能力了。


  這盆蕩漾著銀灰色光芒的濃湯，應該就是答案。


  艾德裏的異變，可以看做是整個帕斯鎮異變的源頭。


  那麽距離艾德裏更近的人，肯定也難免被那種異變感染的更深。


  卡瑞娜淪為了災害源，就是一個明證。


  而長者嘛……


  應該就是卡瑞娜離開後，被艾德裏選中，為他清理那些源源不絕皮屑的人？


  那麽被清理之後的皮屑，去了哪呢？

  氣氛瞬間墜入冰窟。


  ……


  巴克與喬琪這頭。


  他們順應著某種指引，也來到了現實世界當中，艾德裏老宅所在的位置。


  和聶遠他們起初的遭遇一樣，也是查無此宅，查無此人。


  眼前是兩棟房屋，一高一矮，正是老照片中，坐落在艾德裏老宅兩側的房子。


  那張照片，他倆也是看過的，所有對這裏有些印象。


  喬琪詫異的說道：“真的是這裏嗎？”


  巴克點頭道：“不會錯的，從那些衍生物中，提取出來的事物，都將矛頭指向這裏。”


  “可是阿茲特克那邊說，他們是在長者家裏，疑似發現了源頭所在，和這裏是兩個位置。”


  “要麽是他們找錯了，要麽我們會在真正的源頭處相見，這就是分開行動的意義。”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艾德裏老宅已經從現實世界消失了，阿茲特克他們，應該也早就來過這裏了。”


  “確實如此，但力場可以騙過我們的眼睛，騙過每個人的記憶，卻不會騙它自己。”


  說著，巴克上前一步，並一抬手，將纏繞在自己和喬琪身周，比之前更加強盛的模擬力場，向前延伸出去了一截兒。


  卡擦擦~

  就像是推拉門，突然被什麽東西從中間擠入，並將房門向兩側推開一樣。


  這兩棟老舊建築，連帶著緊密連接的地皮，都向兩側分裂開來。


  或許用“空間膨脹”來形容更加貼切，因為眼前的情景，更像是一段皺縮了的空間，突然開始拓展開來，向著其真實原貌漸變著。


  建築與地皮也並不是直接割裂，將中心處都撕扯出一道溝壑來。


  而是非常順遂的向兩側蔓延，中心處原本消失的地皮、建築，也都逐漸呈現出來。


  不過這種變化，在運轉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卡殼了一般，僅勉強開拓出了部分消失的空間，就停止了繼續向兩邊拓展。


  巴克開口道：“我用衍生物模擬出來的力場，還是存在著一些缺陷，不能完全複刻某些事情，但也足夠了，至少門露出來了。”


  喬琪緩步上前，嚐試去推開這半麵牆壁上，露出來的那扇門，沒有遇到什麽阻礙，門徑直打開了。


  入目的，就是那幅碩大，而正對著門口的結婚照。


  和聶遠他們在鏡中世界裏，所看到的景象是一致的。


  喬琪驚喜道：“真的打開了！難怪巴克你沒有和聶遠他們，直接來到這裏，如果沒有那些衍生物做根基，你也是模擬不出來，這種逼真力場的吧。”


  巴克頷首道：“是的，我得到處走走看看，才能嚐試去逆推某種頭緒，進去吧，左拐然後右拐，模擬力場就指向那個位置。”


  二人走入屋中。


  沒有去管其他，目標明確的跟隨模擬力場而去。


  當他們進入力場所指引的廚房時，卻感覺眼前一恍惚，廚房的格局與陳設瞬間變了。


  在模擬力場的滌蕩之下，洗去了一切蒙蔽目光的東西。


  改頭換麵的廚房中，還有嫋嫋香氣殘留，背後的外界，更是隱約有昏黃燈光存在。


  眼前的廚台上，堆滿了銀灰色的不知名事物。


  最重要的是，這團碩大而不規則的銀灰色事物，還在不停的蠕動，並從中發出令人脊背發寒，恍若不存在於這世間的痛苦哀嚎。


  甚至都不能設想出，這到底是什麽生物，才能發出如此痛苦與癲狂的聲線。


  這場麵，怎麽說呢。


  十分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