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爸爸和女兒的故事

  程芳玉問孫菲菲：“早上昏倒前，你腦子中出現的是一些什麽樣的畫麵？”


  “我記不起具體的樣子，那些畫麵是隨機出現的，沒有規律。我隻是隱約覺得，那些畫麵似乎是我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孫菲菲說。


  “你再好好回憶一下。”程芳玉說。


  孫菲菲凝神思考，頭又開始疼起來。程芳玉見狀，就讓孫菲菲不要再想了，又用手給她按摩頭部，緩解疼痛。一邊按摩，程芳玉一邊思考，應該用怎樣的方法治療孫菲菲。


  孫菲菲忽然說：“芳玉姐，我想吐。”


  程芳玉、高士源、孫菲菲三個人都不暈車，車上也沒有準備給暈車人嘔吐用的塑料袋。好在孫菲菲的車很久沒有清理過了，座位後麵有幾個裝東西的舊紙袋和塑料袋，程芳玉就拿了一個塑料袋給孫菲菲。


  孫菲菲拿到塑料袋，就止不住嘔吐了起來，一會兒就把早上吃的飯、喝的湯全部吐了出來。吐完，她才感到舒服了一點。


  程芳玉拿出紙巾給孫菲菲擦了擦嘴。高士源回頭看了一眼孫菲菲，問：“菲菲，你平時不暈車，怎麽突然就吐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剛才感到很難受，想吐。”孫菲菲說。


  程芳玉明白，孫菲菲突然嘔吐，並不隻是身體的原因，更多的是心理問題。早上的時候，她明明很難受，卻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吃了那麽多東西。理智可以讓嘴撒謊，卻無法讓五髒六腑說假話。


  “菲菲，我有事情想和你說說。”程芳玉說。


  “芳玉姐，有什麽話直接說就行，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隱瞞的嗎？”孫菲菲說。


  “對，我們之間沒什麽好隱瞞的。”程芳玉看著孫菲菲，說，“但是，菲菲，你對我們隱瞞了心裏真實的感受，你現在其實很難受，但是並不想承認。”


  “我沒有啊。”孫菲菲不敢看程芳玉。


  “菲菲，你看著我的眼睛，重複一遍你沒有。”程芳玉說。


  孫菲菲輕輕轉了轉身子，看了看程芳玉，說：“好啦好啦，芳玉姐，我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你，我和你說實話，老孫畢竟是我爸爸，他出了這樣的事，我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擔心的。”


  程芳玉笑了笑，說：“菲菲，你還是沒有說真話。”


  “我說的都是真話。”孫菲菲說。


  “菲菲，我們先不探討你是否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感受。不如這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程芳玉說。


  “講故事？好啊，我們還要坐差不多三個小時的車，聽故事也不錯，是一個什麽樣的故事？”孫菲菲說。


  “我要說的是一個爸爸和他的女兒的故事。”程芳玉說。


  “爸爸和女兒？”孫菲菲很懷疑，程芳玉要說的故事就是她和爸爸，臉上的表情也就有了變化。


  程芳玉開始講述故事。


  有一個年近六十歲的爸爸，他很愛自己的女兒。因為一些事情，婦女二人關係很不融洽。女兒對爸爸有很深的怨恨，始終不肯原諒他，一直在外地工作，不肯回家去。


  那個爸爸本來是一個很成功的企業家，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他投資的項目接連失敗，陷入了債務危機。


  盡管如此，爸爸並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女兒，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當女兒對他說，需要邀請一個知名人物幫忙的時候，他也沒說二話，拚盡全力幫助女兒實現了目標。


  爸爸的債務危機越來越嚴重，已經無力回天。他很想改善與女兒的關係，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了。他預感到，他的債務問題很有可能會連累到女兒，從四麵八方湧來的催債人，從他那裏要不到錢，就會去找他的女兒。


  該怎樣做，才能讓女兒免遭催債人的追債呢？爸爸思來想去，想到了兩個辦法。


  第一個辦法是搜集證據，證明女兒的財產與他無關，這樣，在法律上女兒就沒有承擔債務的責任。他還讓律師將這些證據交給女兒的一個好朋友，並拜托那個人好好照顧女兒。


  爸爸擔心，這個辦法並不能讓催債人放過他的女兒，他要想一個更加有“力度”的辦法。這個辦法就是製造巧合，通過與催債人發生衝突，造成他的意外身亡。


  如此一來，爸爸用自己的性命償還了債務，催債人也會因為牽涉到命案，而受到法律的製裁，也就不會再去找他的女兒要債，女兒就可以安全地生活下去。


  講完這個故事，程芳玉問孫菲菲：“菲菲，我覺得這個爸爸的父愛很偉大，你覺得呢？”


  孫菲菲早就聽出，程芳玉講的那個爸爸就是她父親，女兒就是她自己。事情真的是芳玉姐講的那樣嗎？她不相信，更準確說，是不願意相信。


  “那個爸爸，”孫菲菲說，“隻不過是想彌補以前對女兒造成的傷害罷了。”


  “菲菲，那個女兒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她其實想錯了。那個爸爸自始至終都是愛他的女兒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對女兒帶來一點傷害。”程芳玉說。


  “可是，他終究還是很嚴重地傷害了自己的女兒。”孫菲菲說。


  “沒錯，那個爸爸確實對女兒造成了嚴重的傷害，但是那並非他的本意。而女兒對他的傷害則是有意為之，其程度要更加嚴重。爸爸在生死關頭，想到的是用生命保護自己的女兒不受傷害，可是他的女兒卻仍然不肯原諒他。”程芳玉說。


  “不要再說了！”孫菲菲兩隻手抱住頭，看起來非常痛苦。


  “又開始頭疼了嗎？放鬆，什麽都不要想了，我給你按摩一下。”說著，程芳玉再次為孫菲菲按摩頭部。


  孫菲菲閉著眼睛，輕聲說：“芳玉姐，你說的沒錯，那個女兒就是故意在傷害她爸爸。她表麵上像什麽都麽有發生過一樣，其實心裏非常痛苦。”


  稍停一下，又說，“還有，媽媽死的時候，那個女兒雖然沒有去和她見最後一麵，但她其實也心如刀絞。後來她去母親的墳前哭了很久，隻不過朋友們都以為她是出國旅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