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汪大艱懷疑晏超然
查閱了多種同類型的著作之後，晏超然與甄川、周方平設計了《瑋城民俗文化大觀》的框架，之後呈報給汪大艱審核。
在一個單位裏，外行領導內行並不可怕，最怕的是外行領導並不認為自己是外行，反而覺得自己是內行，是專家。汪大艱就是一個這樣的外行領導，見到民俗文化大觀框架之後，他做了多處的修改。
盡管汪大艱的修改有些地方非常荒唐，但晏超然還是全盤接受。編輯部裏的人已經達成了一種共識，汪大艱想做的事情，隻要不會危及別人，就讓他去做。反正真出了醜，也是他自己的事。
沒有人對自己的修改意見提出異議，汪大艱更加覺得他的修改完全正確，立刻帶著修改後的材料前往文化局，讓楊局長把關提意見。他覺得，楊局長一定會非常滿意。
見到楊局長以後，汪大艱特別強調這個框架是他翻閱了很多書之後確定下來的，為了快一點完成，他加了很多班，簡直可以用廢寢忘食來形容。
與汪大艱一樣，楊局長並不擅長寫作和研究，但他畢竟多年擔任文化部門的領導職務，他的名字也曾經出現在多部專著的顯要位置，那些書雖不是他寫的，但在編寫過程中，每個重要環節都要他把關，有時還要召開專門的圖書審核會議。
見的多了，楊局長也多少具備了一些專業知識。相比汪大艱，他反而像是一個內行。
《瑋城民俗文化大觀》，楊局長確實非常重視，這是他構思已久的一本書。如果編的好，就是他的一項政績，對他升遷大有好處。如果編的不好，那就是他的敗筆，對仕途不利。
看了汪大艱帶來的圖書框架之後，楊局長不禁皺了皺眉頭，突然感到後悔，沒有把編書的這項工作交給文化館館長尚雪峰牽頭去做。如果是尚雪峰來草擬這本書的框架，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楊局長很平靜地對汪大艱說：“大艱，我現在有點忙，你先回編輯部去吧。我改完之後，再叫你過來。就這樣吧。”
汪大艱自然不敢有二話，馬上離開文化局，返回了編輯部。
汪大艱前腳剛走，楊局長就給尚雪峰打了電話，說要給他發一份汪大艱寫的《瑋城民俗文化大觀》框架，讓他修改一下。
尚雪峰有極為豐富的曆史文化圖書編寫經驗，而且也閱讀過大量的同類型著作，看完那個框架之後，心中立刻就有了修改思路，不一會兒就修改完了。但他沒有馬上發給楊局長，因為那樣會讓楊局長覺得他沒有認真修改。
第二天上午，尚雪峰親自帶著修改後的圖書框架來到了楊局長麵前。楊局長看過之後，非常滿意，他心中感慨：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同樣是雜誌主編，現任和前任的差距也太大了！
尚雪峰離開之後，楊局長又叫來了汪大艱，把新的框架交給他。
汪大艱接過來一看，當時就傻了，心裏說：這不是晏超然一開始交給我的那一份嗎？怎麽又改回去了？不會是晏超然也來找過楊局長了吧？這個混賬東西！他想幹什麽？是要搶班奪權嗎？
心中翻江倒海，但汪大艱臉上並沒有露出來。楊局長並沒有說這個新框架是誰修改的，但強調，編寫《瑋城民俗文化大觀》，必須按這個框架來，不能隨意更改。
汪大艱仍然覺得自己之前的那個框架更好，但是他不敢違逆楊局長的意思，隻能連連答應。
離開局長辦公室之後，汪大艱先去了一趟文化局警衛室，詢問這幾天晏超然有沒有來過。門衛回答，沒見到晏超然來過。
汪大艱仍然有疑慮，晏超然人雖然沒來過，但不等於他沒有聯係過楊局長。現在通訊這麽方便，晏超然想把那一份框架交給楊局長，手段多的是，根本不用來見楊局長。就算不是直接呈交，找人代交也不費事！
回到編輯部之後，汪大艱立刻把晏超然叫到了主編辦公室，說：“超然，你說說看，我到編輯部以後對你怎麽樣？”
晏超然感到莫名其妙，心裏說：你對我怎麽樣，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鬼才知道知道你又想幹什麽！他微笑著給出了標準答案：“主編對我很好啊。”
“既然這樣，我問你一件事，你最近有沒有見過局裏的領導，或者和他們聯係，匯報編輯部的工作？”汪大艱說。
晏超然更加不明所以，說：“我總共也沒見過局領導幾麵，更沒有匯報過工作。”他後麵還有一句沒有說出的話：你以為我是你啊，沒事總往領導那裏跑，生怕領導忘了你長什麽樣！
汪大艱還是不放心，又說：“那你上一次和局領導見麵、說話是什麽時候？”
晏超然覺得很好笑，但還是據實說：“就是上一次孔局長來送你上任的那天。”
汪大艱對晏超然的疑慮已經消減了大半，但他還是要叮囑一番，以免晏超然日後作亂：“是這樣啊，超然，你記住一件事，如果有事一定要和我說，不要去找局領導。”之後，又說了一大通話。
晏超然聽得頭嗡嗡響，隻能“是是”、“對對”地答應著。汪大艱說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停了下來，又讓晏超然通知全體人員開會。晏超然心說：你還沒說夠啊！你沒說夠，我聽得可是夠夠的了！
不想開會也得開會，晏超然通知大家來到了會議室裏。會議的主題是新修改的民俗文化大觀框架。汪大艱故意省略了他修改框架一事，直接從楊局長定稿說起，而且隻用了短短的幾句話，仿佛他和楊局長都沒有修改過。
框架定下來了，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去搜集素材。汪大艱就算再外行，也知道這一點。雖然他並不明白接下來要搜集多少素材，但泛泛而談地講一下這項工作的重要意義，他還是非常在行的。
為了彰顯自己的專業性，汪大艱還列舉了幾個可以去查找資料的單位。之後他就進入了熟悉的節奏：想到什麽說什麽，一直說到下班的時間才停下。當然，最後他沒有忘記問一句：“大家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