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梁斌與汪大艱發生衝突
又是一個星期五，《瑋城春秋》編輯部的人們都在等待著雙休日的到來。主編汪大艱去外地出差了，按照日程安排，他大約會在下午兩三點鍾回到瑋城，下午來上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汪大艱外出的這幾天，留在編輯部的人們就像是過了一回年，每天都很開心，他們可以自由地說話，不用再擔心有人偷聽，或者汪大艱突然闖入，又或是他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口，趴在窗戶上往裏麵偷看。
人們都開玩笑，希望汪大艱永遠不要回來了。
下午三點鍾，編輯部裏來了一個姓劉的記者，他負責《瑋城晚報》的采稿工作，與梁斌是大學同學。劉記者最近在寫一篇有關瑋城曆史文化的文章，想查閱最近二十年的《瑋城春秋》雜誌，看看上麵有沒有什麽素材。
汪大艱來到編輯部之後，曾經專門開會強調，外單位的人如果要查閱編輯部的圖書資料以及其他各種文稿、檔案，必須請示他批準，禁止擅自將編輯部的任何東西提供給外人使用。
要想從汪大艱的手裏拿走什麽東西，勢比登天，除非有大領導發話。沒有大領導出麵，那就隻有兩個字：沒門。
多少人到《瑋城春秋》編輯部來查閱資料，都吃了閉門羹。就在前幾天，瑋城市檔案館催促編輯部移交檔案，汪大艱也拒絕移交，理由是：“檔案是我們的，憑什麽要交給你們？”
檔案館的人好說歹說都沒用，汪大艱才不管你這個法律那個規定的，他就認準的了一條：他的東西，誰也別想拿走。
檔案館沒有辦法，隻能找文化局協調，最終還是楊局長給汪大艱打電話，讓他移交檔案，他這才極不情願地把檔案交了出去。直到移交的那一刻，他仍然不明白，明明是他的東西，為什麽要交給別人？！
如果汪大艱在編輯部的話，劉記者想查閱雜誌，那幾乎就是一件毫無可能的事情。就算他找到大領導幫忙，想一次性查閱二十年的雜誌，也非常困難。汪大艱能讓他看十年的雜誌，就算是開恩了。
現在汪大艱不在，那就方便多了。上午劉記者給梁斌打電話求他幫忙的時候，梁斌就考慮到了這一點，讓劉記者下午就過來，別等到下個星期汪大艱回來，那就什麽都查不成了。
資料室的鑰匙有四把，三把都在汪大艱那裏，其餘一把之前是在甄川那裏。梁斌因為寫論文，經常出入資料室，甄川在請了婚假之後，索性就把鑰匙臨時給了梁斌保管。
資料室是在一樓，劉記者一來到編輯部，梁斌就帶著他下樓去了那裏。資料室平時鎖著門，也不開窗戶，裏麵空氣不流通，有一股異味。汪大艱不在，也不用藏著掖著，梁斌有意把門大開著，好通通風。
資料室裏有一把椅子和一張大桌子，梁斌把一年一年的雜誌挨個從書櫃裏抱下來，放在桌子上，讓劉記者看。
在梁斌看來，《瑋城春秋》以及它的前身《超古》根本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刊物，上麵的文章至少百分之九十五毫無價值可言。因而，他之前都懶得翻之前的雜誌。
這次劉記者來查閱檔案，也給了梁斌一次翻看以前的雜誌的機會。他也想證明一下自己之前的判斷是對的，就隨意地翻著，如果看到有吸引力的題目，就翻到正文看一看。
一邊翻著，梁斌還對劉記者發了幾句牢騷，說汪大艱極其自私，根本不是一個稱職的領導，有他在一日，編輯部就好不了，雜誌隻會越辦越爛。
正說著時，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正是汪大艱。梁斌預感到不好，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一樓入口那裏有門，還有保安，汪大艱是怎麽做到一點聲音都沒有的？
汪大艱走進資料室，陰沉著臉，就那麽看著梁斌，一句話不說。
梁斌知道大難即將臨頭，便對劉記者說：“老同學，我這裏有事，你先回去吧。”
劉記者見情形不對，匆忙離去，資料室裏隻剩下了梁斌和汪大艱。
汪大艱厲聲對梁斌說：“梁斌，你挺忙啊！剛才那個人是誰，誰讓你帶他進我們資料室的？怎麽我說的話，就那麽不管用嗎？”
梁斌身材太高，他如果站直的話，幾乎比汪大艱高出一頭。他有意不站直，低著頭說：“汪主編，剛剛那個人是《瑋城晚報》的記者，是我的大學同學，因為要寫一篇文章，需要參考我們的雜誌。”
汪大艱顯然不滿意梁斌的這個回答，他繼續提高聲音，說：“你的同學，就可以隨便領著來查資料了嗎？我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是嗎？你眼裏還有我這個主編嗎，還想不想幹了？”
汪大艱的聲音太大，二樓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他們都走下來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正看到接下來的一幕。
梁斌對汪大艱本就充滿了憎惡，他原本打算等考上博士再辭職，現在汪大艱竟然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這讓他感到受了奇恥大辱，他在這裏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他要對汪大艱說出他心中的憤怒！
梁斌猛地站直了身子，又抬起頭，眼睛裏像是有一團火，把汪大艱嚇了一跳，不禁後退了兩步。真要打架的話，他完全不是梁斌的對手。
梁斌也用手指著汪大艱，大聲說：“你也配當主編？就你這個小編輯部，老子早就不想幹了！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上半年我要參加博士麵試的時候，我父親生病去世了，我放棄了機會，我才不會到這裏來上班！”
汪大艱萬萬沒想到，手下的員工竟然敢這麽對他說話，不管怎樣，他還是想維護自己領導的顏麵，就對梁斌說：“你就這麽跟領導說話的？虧你還是研究生！”
“你這樣的人，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領導？！”梁斌大聲說，“我告訴你，我現在就辭職，準備考博士。別以為我離開這兒就活不了，我靠寫文章也能養活自己。倒是你，真該認真考慮一下，以後被開除了該靠什麽活著！”
汪大艱火冒三丈，拍著桌子說：“好啊，你不是要辭職嘛，我現在就批準，馬上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