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張羈府外響起了“篤……篤……”的木魚聲,張老夫人聽到木魚聲後,心想:這又是哪位師父在外頭化緣呢?
府中老夫人長年吃齋念佛,對出家師父很是恭敬。門子見有個和尚站在府外,手裏拿著木魚敲個不停,不好拿主意,打發師父離開,便來到慈恩堂向老夫人稟告。
老夫人得知有出家師父站在府外敲木魚化緣,便命門子帶師父來慈恩堂。
門子不敢怠慢,得令後,速去府外引僧人來慈恩堂見張老夫人。
但見這位僧人,年過花甲,步履穩健,眼睛明亮睿智,慈眉善目,聲若洪鍾。
待門子引老僧來到慈恩堂後,未等老僧向張老夫人唅首行禮。張老夫人即刻向老僧行禮:“弟子不知師父遠道而來,真是抱歉!”
“阿彌陀佛!老施主真是客氣了!”老師父合掌道。
“敢問師父哪座寶刹修行?若是在皇庭附近的話,弟子也好去朝拜,做些供養。”張老夫人一臉謙虛道。
“阿彌陀佛!貧僧雲遊四海,居無定所,寶刹遠在真州,適才發現貴府上空飄蕩著五彩祥雲,特來化緣,一看究竟!”老師父合掌道。
“原來如此,可是府中都是普通人,怎會有五彩祥雲?”張老夫人有些不解。
此時,劉素娥提著一籠素包子進來慈恩堂,嘴裏說道:“這是奴家新做的素包子,請老夫人品嚐。”
坐在一旁的老師父,自打劉素娥進來前院的廳堂中,眼睛便一直盯著她看。
被人一直盯著看,怪不好意思的,劉素娥慌忙向老師父行禮道:“師父萬安!”
“阿彌陀佛!”老師父回禮道。
“師父若是不嫌棄這素包子,可一起品嚐!”劉素娥慌忙把素包子送到老師父跟前。
老師父竟也不客氣,隨手撿了一個素包子,吃了起來。
“阿彌陀佛!小娘子這手藝不錯,將來貴不可言,定當母儀天下!”吃完素包子後,老師父合掌道。
劉素娥聽完老師父的話,苦笑道:“師父竟會說笑,弟子先前服侍恒王左右,如今已被逐出王府,承蒙老夫人和張大人不嫌棄,讓弟子暫住此地。”
“小娘子此言差矣!禍福相生,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皆在小娘子一念之間,餘情未了,定續前緣!”老師父合掌道。
“托師父吉言!他日若能母儀天下,弟子定當為師父重建寶刹……”劉素娥亦合掌拜道。
“如此,貧僧先行謝過小娘子,欲尋貧僧,禪雲寺!你我今日相見,即是有緣,貧僧送你一句話:真心應物,不生分別。”老師父合掌道。
“謝師父!”劉素娥行完禮便向老夫人告退。
待劉素娥離開後,廳堂中就剩下張老夫人和老師父倆。
張老夫人率先打破了沉寂:“這劉小娘子,母儀天下不知應在何時?”
“此乃天機!鳳凰涅槃時!貧僧見完貴人,也該告辭了!”老師父合掌道。
張老夫人本欲留老師父在府中用膳,被老師父婉絕了:“貧僧方才吃了幾個素包子,早就不餓了,繼續在貴府用膳,隻會糟蹋糧食。”
一番客套後,張老夫人親自送老師父到張府大殿門口,眼睛有些不舒服,眨了下,再睜開的時候,哪還有老師父的身影?
她站在大殿門口,朝著老師父離開的方向,發了老長一會兒呆,才依依不舍的返回了慈恩堂。
晚膳過後,劉素娥便在後花園整理花草,一個男仆模樣打扮的人,趁她專心整理著花圃,便悄悄地繞到她身後攬腰抱住。
劉素娥沒有看清來人,心中害怕,便用花勺的背,敲打那人,那人吃痛,忍不住叫出聲來:“痛!”
劉素娥感覺聲音熟悉,便轉身來瞅那人!
“太子殿下!啥時候變得這麽無聊了?好好的正裝不穿,偏要這身打扮,賤妾還以為是哪個登徒子,欲行不軌之事呢?”劉素娥看清來人後,捂著嘴巴笑道。
“好呀!你敢罵本宮登徒子!看本宮怎麽收拾你!”趙宗鈺嘴裏說著,便要上前抓劉素娥,劉素娥便一閃,躲開了!
一看趙宗鈺這身裝扮,劉素娥便知道他是翻牆進來張府的,她住的地方還算幽靜,小動靜的話,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給最後一簇牡丹花澆完水,放好鋤具後,便帶著趙宗鈺來到廂房。
“二皇子他身子好些了沒?查到下毒凶手沒?”劉素娥問道。
“你方才打本宮,咋就沒問本宮疼不疼,傷到哪兒呢?倒是先關心起二皇兄來了,你又不是他什麽人!”趙宗鈺白了一眼劉素娥,撇撇嘴後,用酸溜溜的語氣說道。
“太子殿下真是小氣!居然同一個病人較真!”劉素娥親捶了下趙宗鈺嬌嗔道。
“二皇兄還是老樣子,時好時壞,每天按時服藥,本宮適才探望過。至於下毒之人,你猜?”趙宗鈺輕捏了下劉素娥的耳垂後,突然賣了個關子,反問道。
劉素娥靜靜地聽著,本以為趙宗鈺會細細的告訴她,卻不曾想,趙宗鈺突然耍滑頭,把問題拋給她,回答了等於沒回答。
劉素娥心中不滿,便瞪了他一眼,竟也分析了起來:“我覺得下毒者就是陳氏本人!”
“為何是她?”趙宗鈺臉色如常,心裏卻大為震驚,他想聽聽,劉素娥推斷的理由,便有此一問。
“毒物雖下在茶盞中,但是,點茶之類的活計,一般由侍女或侍妾所為。王妃哪裏會搭理這些俗事,況且,趙宗熹同王妃並不會琴瑟和鳴,估計二皇子多半時間都同陳氏膩在一起。
這陳氏生性驕橫,仗著二皇子的寵愛,在府中甚是招搖,恐怕已經不滿足侍妾身份了!而貴妃娘娘便是她改變現狀的攔路虎,所謂惡從膽邊生,恐怕早就欲除之而後快吧?許王誤食茶盞中有毒的茶水,隻是個意外!”劉素娥分析道。
“她不就是一名普通的侍妾,怎會如此膽大?”趙宗鈺麵不改色的問道。
“一般侍妾不會!陳氏例外,那毒物正常人喝了不會馬上起作用,甚至發覺不了,陳氏完全有時間清理證據。
可是,許王因縱酒過度,身體早就虛弱了,哪裏抵抗的住,況且是剛飲酒完!若是賤妾所料沒錯,那麽每個茶盞中的毒物劑量都不一樣,許王所飲的那杯劑量是最重的!”劉素娥道。
“所言不差!陳氏攬了所有的事,業已伏法!家人發配充軍!你們小娘子心思為何都這般的歹毒?”趙宗鈺望著廂房外的夜空,眼睛深邃。
“太子殿下若是覺得賤妾心腸歹毒,大可不必三天兩頭來張府探望!”劉素娥別過身子不理趙宗鈺佯怒道。
趙宗鈺以為劉素娥真的生氣了,心裏緊張的不行,連忙哄道:“方才本宮同夫人說笑,望夫人且莫生氣,千錯萬錯,都是本宮的錯!本宮向你賠不是好不好?”
趙宗鈺一番好哄後,劉素娥心裏甚是開心,便順勢靠在趙宗鈺懷中。
正當他們你儂我儂的時候,張羈匆匆忙忙的趕回府,連口茶水都不及的喝,慌忙跑來廂房找趙宗鈺。
劉素娥聽到腳步聲後,慌忙從趙宗鈺懷中撤離,趙宗鈺也慌忙整理好著裝,見到張羈後,很是淡定的問道:“張大人慌慌張張的跑來廂房,發生了什麽事?”
“大王子突然生病,嘴裏囔囔著要見父王,魯國夫人心裏著急,此時正四下差人尋太子殿下呢!”張羈著急的說道。
“王兒生病了尋太醫呀!本宮又不是太醫,哪會瞧病!”趙宗鈺不悅道,心裏暗怪曹夢柔多事,小題大做!
“太子殿下!既然大王子生病了要尋你,你還是早些回去探望下,安慰下大王子,病會好的快些!
賤妾小時候生病了,總是纏著阿媽!一生病了,就要阿媽陪伴,心裏上會覺得安全些。”劉素娥見趙宗鈺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慌忙勸道。
劉素娥的一番話,令他想起來小時候自己生病時的模樣。那個時候他父皇為了伯父能夠坐穩龍椅,也為了大順王朝的版圖能夠大些,不是帶兵南征北戰,就是伏案處理公務,無暇顧及他。
他一年到頭來,就逢年過節才難得見到父皇一麵,生病的時候,心裏想念父皇卻不敢哭,由秦國夫人哄著喝完藥。
這會兒, 他已經為人父了,孩子生病找他,似乎也是合情合理,他又有什麽權利不高興呢?
“那本宮先回宮探望王兒,改日再來!”猶豫了片刻,趙宗鈺心裏不舍得離開了廂房,換好出宮時的著裝,在張羈陪同下,火速趕回東宮。
太子東宮。
魯國夫人曹夢柔剛哄好大王子趙啟耀喝完藥,趙宗鈺便風塵仆仆的趕來鳳儀殿,身上的衣服幹幹淨淨的,是適才回宮時換好的。
曹夢柔看了趙宗鈺一眼,還未及的開口同趙宗鈺說話,趙啟耀便坐在榻上,吵著要趙宗鈺抱抱。
趙宗鈺為了哄趙啟耀開心,便慌忙走到榻前抱起了他,嘴裏問道:“啟耀有沒有乖乖喝藥呀?”
“回阿爹,阿媽適才給啟耀喂好了藥,啟耀很乖,沒有哭!”趙啟耀回道。
“嗯!啟耀真乖!”趙宗鈺讚美道。
“適才太醫來看過,說耀兒身子盈弱,需要多加調養,已經開了些藥方,臣妾已經命人去太醫院取藥……”站在一旁的曹夢柔插嘴道。
“好!愛妃看著安排吧!”趙宗鈺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