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有什麽顧慮，但說無妨
洛傾月的視線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就移開了。
和長安城裏其他官宦之家比起來，王家的家世不算顯赫。
但是光憑王小姐的反應就可以判斷出這一家的家教是極為森嚴的。
也就說明王夫人看不上自己，那可真是情有可原！
想想之前原主做的那些荒唐事，洛傾月臉就拉的老長。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
“我知道夫人和小姐的顧慮，隻不過如今夫人既然已經請了錢婆子去我家說向，那我們洛家就必然得給些反應出來。總不能隻叫旁人說我大哥的壞話不是？”
王夫人聽聞此話，也終於轉了一下身子，正眼瞧了洛傾月一眼。
“夜王妃倒是顧念自家兄長，若不是我這傻女兒一廂情願，我也不見得會到貴府叨擾。可我就這麽一個女兒，縱使是捅破了天，也得為她試上一試。”
王夫人說話間已然落下一子。
原本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棋局，隨著他這一子落下，所有黑子形成了一條巨龍，以崩於泰山之勢，將白子一擊衝虧。
隻看這一子，洛傾月就知道。
王若嫣輸了！
她垂眸輕笑，“做父母的都喜歡多替孩子打算些，夫人心疼小姐，自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必自責呢？”
一席話說完，洛傾月將手裏的帕子，放在了麵前的方桌上。
“而且我瞧著，王小姐的模樣也是清秀，這臉上的傷疤礙不礙事，自然也得分人來看。若是隻重美色的登徒子，王小姐就算是貌比天仙，婚後也指不定過成什麽樣。”
王若嫣聽著洛傾月的這番話，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瞧著洛傾月，神色逐漸暗淡了下來。
洛傾月的模樣，在這長安城的女眷當中是頂頂好的，縱使公主相比，都遜色幾分。
可這樣的人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卻聽不出任何嘲諷之意，王若嫣不解。
她摸索著手裏的棋子，半天不肯落下。
“王小姐，不必心急，女子自古艱難，婚姻嫁娶平的也都是父母之命，可說到底，這後半輩子該怎麽過？還得咱們自己說了算。總不能真的嫁一個不相愛的，日後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吧？”
洛傾月隻是掃了一眼就猜到王若嫣目前心中正有顧慮。
她循循善誘。
“更何況這天底下好看的皮囊多了去了，可是再好看的東西也不過都是鏡花水月，留不長久。我今日前來，也是托大想給我家大哥做個主，姑娘若是真喜歡我家大哥，不如你們先相處一下。”
洛傾月也懶得遮遮掩掩，直接就開門見山了。
王夫人聽聞此話，更是瞪圓了眼睛。
“夜王妃，這……這與禮不合吧！”
洛傾月一怔，微微側了下腦袋。
“有什麽不合的？不相處，不相交，如何判斷一個人的好壞？既然不能判斷好壞，又如何能夠判定他在婚後一定會對姑娘好？婚姻大事，可不能隻憑著喜歡二子就輕而易舉定下來的。夫人嫁給王大人，不也是兩廂情願嗎？”
來的路上，洛傾月特地讓人打聽了一下，這位王夫人和王大人的陳年舊事。
倆人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這位王夫人更是為了所謂的愛情不惜放棄原定的婚約和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王大爺走到了一起。
因為這件事更是和娘家鬧掰，往後的許多年裏，直到王若嫣出生都沒回娘家看上一眼。
好在這些年，家裏的老人年歲也漸漸大了，又有了王若嫣這麽一個小孩子從中調和，娘家的老人關係也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洛傾月一把就掐住了這位王夫人的要穴。
“更何況夫人別瞧著我大哥一表人材的，在這朝中也有一席之地，可是關於兒女情來的事兒，他就是根木頭，一根筋。自從我出了門，洛家院子裏頭就連燒火的婆子都換成了男人！他隻覺得女的麻煩，還是得相處相處。”
洛傾月這副豁然的樣子，讓王夫人大為讚賞，
短短的幾句話，王夫人徹底對洛傾月改觀了。
“夜王妃身為女子，居然能有這樣的胸襟和膽量，還真是讓我等刮目相看了，隻不過我家這女兒認準了人，不管日後如何，恐怕也很難改變了。”
王夫人的話說到這兒，站起來歎了一口氣。
“也罷，你們兩個小孩子就聊聊吧，我這身子乏了，先回去歇著了。”
洛傾月起身送走了王夫人，而緩緩坐下的王若嫣盯著桌子上的那個帕子，滿眼欲言又止。
“姑娘，有什麽顧慮，但說無妨。”
王若嫣搓著自己的衣服袖子，幾次猶豫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這帕子，他，是不要嗎？”
“怎麽會？隻是我覺得這帕子上的水蝶窗花臭的格外巧妙，一時心癢，就給拿了過來，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洛傾月嘴上這麽說著，心裏頭卻已經把自家大哥那個榆木腦袋罵了幾十遍。
這姑娘看上去就不像是個花花腸子多的。
舉手投足都帶著大戶人家，書香門第獨有的體麵。
這樣的媳婦，恐怕以後打著燈籠都難找了，要是真的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王姑娘，我知道你心中有顧慮，可我大哥不是個貪戀美色之人，他也清楚女孩子的不容易，我今日前來，並沒別的意思，隻是想替我大哥問一句，你為何偏瞧上他了？”
王若嫣低垂著頭，突然輕聲笑了。
“許是洛大人已經不記得我了，前些年在我還小的時候，洛大人救過我一命，我那時便覺得，若是這輩子能有幸嫁給洛大人，必然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可是我這張臉，實在是羞於見人。”
話說到此處，王若嫣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說話的聲音也小得可憐。
“再加上前些日子聽說陛下有一給公主殿下另覓駙馬，我……我擔心，這才求著母親，求著母親去給洛大人送了東西。隻求……隻求……”
“那既然如此，就按照我之前說的得了空，你和我大哥見上一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