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痕跡
人群一片嘩然，目光紛紛落到女人臉上，女人察覺情況不妙，被拆穿卻還死鴨子嘴硬。
“你胡說什麽，要是你這條帕子剛好忘了做記號呢？你莫要狡辯，這就是在你們家買的！”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趙離對著人群揚聲道：“既然如此，那請在場諸位買過我帕子的鄉親父老，都拿出你們的帕子來仔細看看，看看上麵是否有記號？”
圍觀者中很快有幾個聲音響起。
“有啊，真有這個記號。”
“是啊，我的也有。”
“我的也是……”
趙離謝過眾人，轉身怒視著惹事的女人，冷漠道：“這位姐姐，隻有你的帕子沒有，憑什麽證明是在我這裏買的？就憑這個誰都可以仿造出來的圖案？”
女人慌了，當即狗急跳牆：“誰知道怎麽回事！說不定你的帕子是好壞參半的賣，我正好倒黴就買到壞的了！”
趙離眼眸微眯，趁著女人心慌時，突然沒頭沒尾說了句話。
“原來十一坊就是好壞參半做生意的？”
“你個賤坯子！我們十一坊.……”
女人腦子一時轉不過來，脫口而出才意識到說錯了話，立刻改口，“十一坊怎麽會這樣做生意？明明是你弄虛作假欺騙客人！還想汙蔑其他人！小心我報官抓你！”
“啊，報官？姐姐倒是提醒我了。今日我攤位被掀，財務受損，且人又受此侮辱和汙蔑，確實應該報官。”
趙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轉頭看向顧耀霆：“顧耀霆，聽到了沒有？咱們趕緊去衙門擊鳴冤鼓！”
“好！”顧耀霆一口應下，他已然領會趙離意思，一副作勢要立刻去報官的模樣。
那群人一見要鬧上衙門，想到當下這個情形，趙離手握自證清白的利器，而他們汙蔑之言，無憑無據，身上還有諸多把柄，當即慫了，攔住顧耀霆不讓去。
楚塵在一旁起哄：“哎哎哎，你們做什麽呢，不是你們想要報官嗎，攔著我們作甚？”
“是我大人有大量！”
女人瞪了他一眼，裝作大度道，“算了！我們自認倒黴，這黑心錢就留給你們當棺材本吧，我們走！”
一群人浩浩蕩蕩想走。
趙離攔住他們的去路，臉色陰沉：“可我不想算了。姐姐可得守好袖兜裏那塊十一坊主事的令牌，莫在衙門露出來，不然很難不讓人以為，今天這一出大戲，是十一坊為了一家獨大，搶占市場，惡意陷害同行。至於是不是，在場的父老鄉親有定論，當堂亭主，也自有定論。”
“你、你什麽時候看到……”女人心驚膽戰，質問聲截止，想起了剛才自己衝上去想抓趙離衣領的那一刻。
難道這個女人，從那時起，就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
這一步步，逼的她差點脫口承認，原來都是趙離將計就計設好的局！
“你胡說！！我，我們走。”
女人驚慌失措，帶著眾人落荒而逃。
趙離這次不攔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都不用她做什麽，群眾的口水都能讓十一坊吃一個大苦頭。
再說了，她也不傻，十一坊在清水鎮勢大，她的生意才剛剛學爬路。
雖然她占理，但鬧到了衙門，若是有個什麽官商相護的事情，最後吃不了兜著走的，還是她自己。
想要公平，首先要掌握公平的能力。
周圍的人群逐漸散去，楚塵抓著趙離就是好一頓查看，待確認趙離沒事後，他才鼓著臉頰，哼唧抱怨，“就不該這麽輕易放她們走，再怎麽樣，也得讓他們賠償損失才行啊。”
看著周圍散落的帕子，楚塵心疼極了，這都是錢啊。
“沒事，我明天上門去找他們去。”趙離笑道。
顧耀林覺得趙離這話過於天真，蹙眉道：“我們無憑無據的，她們不會承認的。”
趙離沒急著反駁，安慰了楚塵兩句後，三人就去收拾殘局。
算下來後四人發現今日所掙銀錢賠給連霓後基本不剩，也就是忙碌了一天得了個空。就算有趙離說要找上十一坊，顧耀霆三人也沒放在心上，隻心疼損失的錢財。
……
理安堂內堂，連霓收到手下夥計拿來給她的碎銀，說是趙離讓其轉交給她的賠償款。
連霓眼睛抬了一下，唇邊淺淺的勾起一個弧度，有些玩味地瞧著這些錢，笑道：“想不到她把我的話當真了。”
她心中想著剛才聽來的經過。
雖說那找茬的人有些蠢，但趙離反應也的確快，這麽輕易就發現了對方身份，說明心中也是有些成算的，倒是和她打聽來的形象不同。
那就再觀察觀察罷，連霓心中笑了笑。
既然趙離那人自己還擺了個問診攤，說不得也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有意試探她，想來個待價而沽？
——
經此一事，顧耀霆三人去碼頭的路上時，情緒還很低落，雖有趙離安撫，效果也不是太大。
就在這時，街道左邊突然傳來幾句呼喚的聲音。
“趙家主，趙家主，我還想去理安堂你攤子那邊找你呢，正巧看見你了，你快來一下，東西已經都做好了。你來看看合適不合適？”
趙離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略微熟悉的老婦麵容，再看老婦所處的那個五顏六色的布坊，她這才想起了老婦的招呼所為何故。
來得早倒是不如來得巧，趙離心下一喜，這下子知道怎麽能讓顧耀霆他們心情好一點了。
“好的，我這就來。”趙離應了聲，邁步過去。
顧耀霆他們看她這麽興奮的樣子，不解地跟了過去。
這個地方顧耀林還有些印象，那時他對趙離還存有諸多意見，趙離卻已經有所改變，在這家店給他們買了布料……
——你家妻主可真疼愛你。
那天掌櫃說過的話突然在腦海中浮現，顧耀林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你怎麽了？”顧耀霆立刻關切地看他，一旁楚塵似乎發現了什麽，疑惑道，“顧耀林，你耳朵怎麽紅了？”
“沒、沒什麽！”顧耀林扭過頭，不去看趙離，耳尖卻紅得幾欲滴血。他怕被人追問，僵硬地轉移話題，“我們進去吧！”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老婦已經將趙離帶至櫃台前，給其展示平鋪在櫃台上的數套衣服。
“你看看，這些衣物合不合你說的尺寸？還有款式，都是按照你勾的圖做的，我們費了蠻多心思哩。”
顧耀霆他們從外麵進來時，一眼便看到了被老婦誇讚的幾件衣裳。
這些衣服無論是從選材、顏色、還是版型上麵都非常精細好看，各種風格不一的衣服展開來，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而趙離便在他們愣神間回過頭來，語調欣喜而溫柔：
“怎麽樣？你們喜歡嗎？”
那張燦爛笑顏在一瞬間撞入他們眼中，更似撞進他們心中，印下深深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