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妖精
在老人醒之前，堂內所有人都對趙離的救援辦法表示質疑，根本不相信一個看起來平常普通的鄉野女人，居然真的會醫術，會救人。
因此在老人被救醒這一刻，他們才震驚到失聲。
也不知第一聲叫好，是誰發出來的，隻是接下來整個藥堂內都沸騰了，趙離贏得了滿堂喝彩。
女大夫始料不及，望著趙離，心中驚歎又自責。
剛才差點因為她的誤判，害人丟掉性命。
就在這時，堂內響起一個辨識度極高的女聲。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聚在一起的人群安靜下來，分開了一條道。
連霓身穿淡青色長衫，不緊不慢從另一邊走了過來。女大夫一見自家掌櫃來了，也知連霓那句話是在指責自己，麵色不禁發燙，卻也沒有逃避。
“我錯在自己學藝不精，還心高氣傲看不起人。”
對連霓說完，女大夫又轉過身去，態度誠懇地向趙離認錯道：“多謝高人出手相助，你不僅救了人，也給我上了一課。剛才諸多不敬，我心惶恐，是我修行不夠，丟人了。望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與我計較。”
趙離搖了搖頭，之前大夫阻止她，更多是以為她不懂醫術，出於醫師責任心罷了，趙離又怎會計較。
她笑著道：“小先生言重了。”
她記得這邊對醫生的別稱是先生。
趙離覺得，眼前的年輕女大夫，敢作敢當，勇於承認錯誤，這一個風骨，在鑽研的路上已成功了大半。
但連霓可不是饒人的主，她嚴厲道：“知道丟人，就戒奢戒躁，以後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修行不夠就要潛心學習，刻苦鑽研，這些不是動動嘴皮子就可以的。明白嗎？”
女大夫虛心應是。
堂內四周的看客見事情平息沒熱鬧可看了，也紛紛散開，各幹各的事情去了。
趙離再度為老人診脈確認安全後，才從診床上下來。
老人意識還有些疲憊模糊，隻能在嘴邊對趙離呢喃著幾句謝謝。
趙離說了幾句安撫的話，一轉身就看到了身後緊盯著她看的連霓。
連霓瞧著她，似笑非笑，“今日你可是在我理安堂耍了好大一陣威風，說得嚴重點，可稱得上踢館了。”
趙離裝傻，打著哈哈，“連堂主說得可太嚴重了，我哪有這心思，不過是治病救人罷了。倒是連堂主，不過一麵之緣，便記下了我這人，記憶可以說十分過人了，令人豔羨啊。趙離自歎不如，自歎不如。”
“不敢當，是趙姑娘你給我的印象太深了，上次是。”連霓從趙離口中知道了其名諱，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趙離，吐出後麵幾個字。
“——這次也是。”
剛才趙離進來引起騷動時，連霓就已從內堂出來了，隻是她沒上前，隻是遠遠站在人群外圍，關注著趙離的一舉一動，看她怪異的救人手法，救人時精準冷靜的判斷，毫不猶豫的抉擇。
從中不難看出，趙離是一個非常出色的醫者。
“能被連堂主如此優秀之人記住，是我的榮幸。說來倒還不知連姐姐姓名，不知是否有這個榮幸可以得知，以全我欲結交姐姐之心。”
這番話說來頗有些微妙，若是換到男子口中說出，隻怕會令人誤以為是心生傾慕。
連霓懶懶抬眉，漫不經心道：“我姓連名霓，還有——”她挑了挑眉，“你對誰都是喊姐姐嗎，放浪無禮。”
趙離不以為意，還輕笑了幾聲，“連霓姐姐，我們如今可都是朋友了。不知可否借你理安堂門口旁那一小塊位置供我擺個攤？我願意付上租金。”
連霓瞥了眼她，感情這個女人鋪墊了這麽久，嘴這麽甜，是盯上了她這店門口的位置啊，麵上卻對趙離的討好不為所動，淡淡道：“你覺得我是缺那麽點租金的人嘛？”
“我就知道連姐姐心地善良，連租金都願意給我免了。”
明明知道連霓不是這個意思，趙離卻故意歪解，別人是借棍上爬，趙離是自己給自己找根棍子還爬得老快，連霓輕飄飄看了她一眼，心中冷哼。
厚臉皮的！
雖說如此，她卻隻意味不明的輕嗤了聲，並沒有開口拒絕。
趙離看她態度，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不過試探而已，沒想到連霓竟真的同意了。
雖說摸不清連霓想法，但她並未從對方身上察覺到惡意，這送上門來的好處趙離自然不會推拒。
街道雖然有免費的攤位，可需要早起去搶，且位置也不算特別好，完全不如理安堂。
理安堂地處城鎮中心最繁華的一條大街上，人流量根本就不用擔心，來往行人也多是非富即貴的主，還不需要早起去搶。
剛才扛老人進來的時候，趙離一眼就看上理安堂門口那一塊空出來的風水寶地。
“多謝連掌櫃。”她笑嘻嘻地立刻改口，不再輕浮。
結果等他們要離開時，理安堂的一個夥計突然追出來，給了趙離二兩銀子。
“先生，這是我們堂主給你的診費。”
意外所得，再加上連霓答應了她們擺攤的事，趙離拋著手中這二兩銀子，微微彎了眸。
這連霓倒是個不願欠人情的性子，她喜歡。
——
等回到家中，顧耀俞看到趙離拿出的銀子後，眼神閃閃發亮，看著趙離的目光裏充滿崇拜。
他腿腳不便，又是繡帕子的主力，今日便沒有跟著一起去，在家裏時又是期盼能大賺一筆，又擔心會無人問津，隻覺時間過得太慢。
好不容易才等到眾人回來，帕子還全賣了出去，他在興奮之下都沒了以往羞澀，追著想要弄明白大家在鎮上做了些什麽。
楚塵倚在桌子邊，一手撐著下顎，看眼前一幕很是不悅。
顧耀俞這個小心機，整天找著借口賴在妻主身邊，還學著他稱呼離君。
楚塵完全沒自覺自己才是那個更有心計，更喜歡黏著趙離的人，隻心中暗暗琢磨著該如何壓下顧耀俞這家夥。
因為帕子賣出高價，大家都覺得這生意可以繼續做下去，便又繼續進了帕子。
大家分工合作，趙離想新圖樣，顧耀俞負責繡圖，顧耀霆和顧耀林學著趙離來賣帕子，楚塵則負責收銀。幾日下來，生意雖沒有第一日那麽紅火，但也進賬可觀。
看著銀子進賬，連顧耀林臉上冷清的感覺也散了些，嘴角總微微上揚著。
在這個過程中，有人的天賦也展現了出來。顧耀霆能夠更快地理解趙離的銷售理念，甚至不過幾日，他也能編出聽著動人的故事，而楚塵的心算能力更是超出趙離意料，好似天生便是個適合掌管錢財的人。
顧耀俞有的時候為了更好地繡出趙離想要的那種圖案，也比往常要更加頻繁地跟在趙離身邊，聽著她對圖案的想法來進行調整。
楚塵盯著顧耀俞的眼神越來越不善，好似在盯著一個誘惑人的小妖精。
這不行！
楚塵心中拍案而起。
明明他才應該是離君心中的小妖精，他得想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