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麵試（下）
小叢林一角，李閑雲瞪著墜死鬼。
“攝影師？你會影視攝像？”他問。
墜死鬼傲然抬頭：“專業的。”
我去，你到是頭腦清晰啊。
前麵兩個鬼都一臉迷糊，一個就知道喊我好後悔，一個就知道砰砰砰。
這個到好，腦袋都裂了，反而頭腦清醒，甚至反客為主？
上一個反客為主的是薑萌萌。
可你又不是萌娃，你跟我拽什麽？
信不信我用鬼籙牌板磚揍你？
李閑雲冷笑：“你會攝影有個屁用。你是鬼啊，我能讓你當攝影師嗎？”
墜死鬼一怔，撓撓頭皮：“對啊。”
這一撓直接撓進了腦殼裏。
就在這時，幽浮鬼籙裏一個小腦袋鑽出來。
是薑萌萌。
呃……為什麽我不喚靈你都能鑽出來？
李閑雲也是無法理解。
但隻有她能做到，其他鬼就不行。
另外如果李閑雲不喚出幽浮鬼籙，她也出不來。
估計還是和這鬼丫頭的“噬主”特性有關。
好在李閑雲隻要不對她使用易形咒，她就是別人看不見的，而且沒有李閑雲允許，也隻能最多出現半個身體，問題也不大。
這刻冒出小腦袋，薑萌萌直接道：“易形咒。”
易形咒？
對啊。
李閑雲對墜死鬼用了個易形咒。
就見墜死鬼身體漸漸凝實。
他竟然和薑萌萌大力鬼一樣凝聚出了實體？
就是腦袋還是裂開的？
李閑雲詫異：“你能不能把腦袋合起來？”
墜死鬼抓住自己的腦袋往裏一合，合上了。
但是手一鬆，就聽啪嗒一聲，破裂的部分再度裂開。
跟個開瓢西瓜似的頂在脖子上。
得。
沒用。
“戴個頭箍就行了。”薑萌萌道。
“也是哦。等等，我為什麽要讓他戴頭箍，我還沒說要用他呢。”李閑雲反應過來。
墜死鬼扶住自己的腦袋，對李閑雲道：“我是很好的攝影師，我是華友出來的。”
“那也不行。”李閑雲搖手。
忽然滯住。
他吃驚的看墜死鬼：“你剛才說什麽？華友？”
墜死鬼點點頭，點得過猛，腦殼又分開了。
一番詢問，李閑雲這才明白。
靠！
原來這貨就是華友公司的攝影師！
八個月前，他跟隨劇組拍攝，在一次拍攝高空戲時，他跟隨演員一起往下跳做跟隨拍攝，結果他那邊的威亞沒綁好，直接吧唧一下掛了。
這種事在攝影師中也不算罕見，攝影師不僅是技術工種，還是體育工種，甚至還可以算高危工種。
君不見賽場上經常可以看到跑的比運動員快的攝影師，動作比武打演員更花哨的攝影師，上天入地下海，牛逼的攝影師堪稱無所不能。
但也因此經常性各種出事。
每年影視圈都會有一些攝影師因為種種原因出事，高危程度在這個圈子裏僅次於替身。
楚自強就是在這樣一次跟隨拍攝中出了事。
但這事還沒完。
本來這種事出來後，照理劇組是要賠償的。
因為劇組經常在外拍攝的緣故，所以隻要是劇組，一般開機前都會買保險，這樣出了事也有保險公司承擔。
但劇組畢竟不是回回都出事的，所以有時候製片人也會搞鬼，就不買保險。
任誌就是這方麵的老手，每次拉投資，做預算的時候都會把保險成本打進去，但實際上從來都不買。
劇組不出事，保險費就是他的，出了事他就倒黴——賠錢是不可能賠錢的，大不了跑路。
坑佬賺的就是風險金。
老屋死的不是劇組的人，也算任誌走運。
楚自強出事這次，就屬於典型的劇組意外了。
這部戲不是華友投資的，而是另一家公司和華友合作，也是使用華友的資源，製片人想黑投資人的錢，沒給大家買保險。
結果出了問題就開始扯皮。
製片人說楚自強是華友的人，讓華友負擔。
但華友雖然家大業大，也不能吃這個虧啊。我隻是把人借給你，人在你劇組裏出事，肯定是你來賠錢。
但死了人，劇組就遭遇了比當初任誌麵臨的更糟糕的問題，那製片人又沒有李閑雲來接盤，坑了一堆錢不想吐出來，幹脆心一橫跑路了。
結果片子是砸了，楚自強的撫恤金也沒人負責。
楚自強的家人因此沒人照顧，成了楚自強死後最大的殘念。
“所以這事到現在都沒了結？”這刻聽完楚自強的講述，李閑雲也是無奈。
楚自強有些迷茫：“我怎麽知道？”
“你殘念都消除了你怎麽不知道？”李閑雲不解。
不對，是強製消除。李閑雲陡然醒悟。
就是說他們其實不是殘念解決了，而是被接應入冥府的鬼，壓根就不管你殘念有沒有消除的問題，強行解決。
我去，這是當官不為民做主啊。
李閑雲義憤填膺：“這簡直太過分了。”
墜死鬼道：“給錢。”
“嘎？憑什麽我給錢？”李閑雲不理解。
“我給你打工。”墜死鬼回答：“我百分百秒焦。”
“什麽？”
“手工對焦啊！”墜死鬼喊：“秒對焦，秒換鏡頭，秒所有一切！”
呃……
李閑雲無視他的秒所有一切，有些事不值得秒。
他問：“你是說所有的攝影技巧你都能瞬間運用？”
墜死鬼用力點頭：“連換鏡頭都行。”
我去！
這個就牛逼大發了。
這段時間李閑雲也是學懂了許多，知道攝影師的攝影技巧有很多。
從大處講，要熟悉各種攝像器材的使用，還有對環境的洞察力，風光類攝影師甚至還要求有野外生存能力，運動攝影需要強壯而靈活的身體，有力的臂膀等等。
從專業技術講，攝影技術也包括有曝光，白平衡，定焦等一係列考量，下分包括器材選用，取景，快門等各種細節，而不同的攝影師有不同的風格，形成不同的特長，同樣一個景，在不同的攝影師手裏展現出的就是不同風格。
大佬級的攝影師不僅掌控設備，還要決定場景內容。有不少造型美工設計就是按攝影師的意思來的——所以導演要是不專業或者咖位沒有攝影師大，那搞不好片場就變成了攝影指導掌控一切，攝影指導晉升導演可是一條通暢大道。
不提內容，僅攝影技術本身中，比如手工對焦，特種攝影等，隨便擅長一個，拿出去都可以算是行業佼佼者。
可就算這樣，也不是一下就能完成的。
許多事也是需要反複調試的。
但是墜死鬼不用。
按他的說法，一切瞬秒。
這個就猛了。
“連換鏡頭你都能瞬秒？那特麽是硬件啊！”李閑雲道。
換個燈泡都得擰幾圈呢，換鏡頭你哢啪一下就搞定？
墜死鬼也很詫異：“你跟鬼講科學？”
呃……
你好有道理！
“那行，用你了。”李閑雲點頭。
目前還沒遇到會吹逼的鬼，再說不管他是不是吹逼，拉來做個鬼特效也是有價值的——那四分五裂的腦袋還是蠻有欣賞價值的。
自從做了導演，李閑雲的審美也是越來越扭曲了。
“給錢！”墜死鬼回答。
李閑雲想了想：“冥鈔？”
墜死鬼憤怒了：“我又不去冥府，要那個做什麽？我要華幣！”
我操！
果然清醒的鬼就是沒有糊塗鬼好用，冥鈔都解決不了胃口。
話說回來，其實冥鈔在冥府也不使用，作為去過冥府的李閑雲表示：人間發行的錢，下麵不認。
墜死鬼還在叨逼叨：“人間的錢，我是沒法用了。但是我想給我老婆孩子。老板，你把我的工資給我老婆孩子吧！”
李閑雲冷笑：“我特麽用不用你還是個問題呢。你是鬼啊，用一次還得使易形咒，不當心腦袋開瓢嚇死一堆人，我還麻煩。”
人人都是天生的黑心老板，用工之前貶低對方的價值，無師自通。
果然墜死鬼哀嚎：“我可以很便宜的！你每個月貼補我家裏幾千塊就好了。”
剛剛還是黑心老板的李閑雲瞬間又被激發了同情心。
我操。
我是不是太沒人情味了？
想了想，李閑雲問：“幾千就行？”
墜死鬼拚命點頭，腦袋迸得更開了，好在沒有腦漿流出來。
“那我考慮考慮。”李閑雲終究心軟了。
想了想問：“你家人在哪兒？”
墜死鬼嘴巴一張，分裂的腦袋，各半邊嘴一起動，兩隻眼珠子竟然同時瞟向不同方向：“我不知道我的家人現在怎麽樣了，我的記憶有缺損，我甚至不記得我家在哪裏。”
原來你也不是完整情緒度啊。
李閑雲歎息：“你都不記得你家，我有點麻煩啊。”
墜死鬼道：“你去找一個人，他是我的好兄弟，從他那裏你可以了解我的所有情況。”
聽他這麽說，李閑雲心中沒來由的生起一絲不妙的直覺。
我操！
華友？好兄弟？不會是……
果然，墜死鬼道：“他叫宣東。”
完蛋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