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難得靜謐
這一夜對韓映秋來說，是漫長的一夜。
她親自來到京中，也聽到了許多關於洛家的消息。
她沒有敢靠近洛家的宅院，卻拄在了距離洛家宅院唯有一條巷子的客棧裏。
從她的房間，隻要打開窗，就能看到洛家宅院之中的情形。
院子的外圍，裏三層外三層地被京中的侍衛們重重把守了起來。便是京中大部分人家的燈火都熄滅了之後，洛家的院子外，還有這些侍衛們的火把一層又一層。
明亮的火光，將洛家的周圍照得如同白日。韓映秋相信，這時候就算是有一隻蒼蠅飛進洛家，他們也都能看得到。
“少夫人，還不睡嗎？”
孫瑤從外頭打了水回來，她們現在既然是假扮成了夫婦，自然要住在同一間房。
知道韓映秋已經身懷有孕，孫瑤很是照顧韓映秋。
她親自將水盆放在了韓映秋的腳下：“我為夫人洗洗腳吧？睡前用熱水洗腳最是能放鬆了。而且我聽說，懷孕之人的腳很容易浮腫。我幫夫人洗洗腳，總能覺得舒服一些。”
韓映秋的腳，還真是有些浮腫。
但她卻親自將孫瑤扶了起來：“我不是你伺候過的那些人，不用這樣。你如今也算是個自由之人，那我們之間，就不必如此。坐下吧，陪我坐會兒，看看洛家。我的心裏，就能好受許多。”
自從接觸韓映秋以來，孫瑤就能感覺到，韓映秋是一個十分和善的人。
所以她沒有聽韓映秋的，反而還是半蹲在了韓映秋的麵前：“少夫人，我是心甘情願為少夫人做這些事情的。少夫人和我從前遇到的人都不同，所以請少夫人不要推辭，讓我做吧！”
她親自為韓映秋脫下了鞋襪，然後將韓映秋的腳放在了水盆之中。
熱水的溫度剛剛好，韓映秋的目光，卻始終都沒有離開亮著燈火的洛家：“你瞧，現在整個洛家，就我和亭陽的院子是沒有燈火的。恐怕所有人都覺得難以入眠吧？”
孫瑤輕輕地為韓映秋洗腳，語氣裏也是感慨：“以前一入夜，就是我和玥兒最覺得害怕的時候。我們在夜裏不想麵對白天，在白天又不想麵對夜晚。少夫人，我們從沒有過過正常人的生活。要是我們能成了這次的事情，我甚至都不知道，正常人的生活，到底應該是怎麽過的！”
其實孫瑤也隻是隨便說說，韓映秋的心裏，卻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來。
她低頭，看向了認真給自己洗腳的孫瑤：“你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去許州看看。”
“許州？”
孫瑤的眼中，生出幾分驚喜：“我聽說，江南是有好景色。許州城更是富庶之地，隻是我自小在京中長大，不知去了南方，能不能習慣呢？”
難得能有這樣安寧的聊天的夜晚，韓映秋輕笑著撫了撫孫瑤的發鬢：“一定能的。許州城人傑地靈，是個好去處。我從許州來到京中，也沒覺得有什麽吃得不習慣的地方。而且許州城那裏的氣候最是溫潤。你若是覺得在許州城裏無依無靠，就去許州蘇家，那兒能收留你。不管你想學織繡，還是想如何，我想蘇家現在的少主，都會幫你的。”
“怎麽會？”
孫瑤卻“撲哧”一笑：“我是什麽身份，自個兒的心裏還是清楚的。那蘇家即便是商賈人家，隻怕也瞧不上我這樣的身份吧？我知曉少夫人是好心，不過多謝少夫人了。”
孫瑤有些自輕，韓映秋卻也不生氣，隻越發有耐心：“蘇家的少主……從前和你是一般身份。也是經曆過了許多事情的人，所以你且放心吧。如果你真的去找了他，他必定會好生待你的。你不必害怕什麽，也不必有所猶豫。”
孫瑤驚訝地看了一眼韓映秋，低聲道：“我這樣的身份……也能做家主？”
韓映秋點頭：“能。”
孫瑤的笑容裏，又多幾分真摯：“可真好啊！若如同少夫人所言，真的有那麽一天的話，我定是要去這人傑地靈的許州城瞧瞧呢！”
就算是這麽說定了，韓映秋也覺得疲乏了。
睡下的時候，雖關了窗戶，可洛家庭院外頭的那火把亮光，還是映在了這屋子裏，一整夜。
——
第二日一早，等孫瑤買了早點回來，韓映秋才起身。
孫瑤已經換上了一身普通的衣裳，看著韓映秋起來，她也定了心思：“少夫人，我見過翠翠了，她在城外候著。我也再問您一句，您真的要和我同去嗎？如今……您這身子可不一般。”
韓映秋點頭：“你一人去，我不放心。而且這事兒兩人去做，總好過一人努力。我相信，我們都能安然無恙地從武家出來。”
孫瑤也點頭，再不多勸：“少夫人放心，我就是拚了性命，也定然護著少夫人。還有一事要同少夫人說，我今兒聽了消息，說今年春闈要提前，在元宵之後就開始呢。”
韓映秋對此，到不覺得意外。
當今聖上算是個明君，現在卻被太後娘娘掣肘得幾乎“不能動彈”。
早開科考，他就早能在朝中納入更新的人。隻要有忠君之人幫他，他就能有更多的力量對抗當今太後。
如今韓映秋倒是希望，孔元洲能早日高中。
也不知他是否聽說了洛家的事情。
雖說也不指望孔元洲能幫忙，但也總要盼著他沒有被洛家連累才好。
——
眼瞧著時間過得飛快，就到了下午時分。
韓映秋也換上了和孫瑤差不多的衣裳，到了客棧之下，果然就瞧見了秀姑和他的夫君已經來了。
秀姑是個精明之人，她的夫君看上去到是挺老實的。
看到韓映秋的時候，他夫君一眼就認出了韓映秋：“啊……我知道你，你是——”
“噓——”
他的嘴，卻被秀姑一下子捂住：“閉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不管她是誰，你都不知道，你都沒見過！咱們今兒，隻要把她們安全送到武家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說也不要問，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