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百合水仙
航青雲倒是這兩年沒有什麽變化一般，仍笑著下了馬車，便對洛亭陽抱拳：“洛兄，咱們可真是許久未見了！”
洛亭陽回以笑容，二人談笑風生。
韓映秋自然也要上前，對航少夫人同樣是客氣：“見過航少夫人。”
記得從前的航少夫人，也是個十分熱心且明朗的女子。
但此刻，她隻在航少夫人的眼中看到了幾分鄙夷。
她撇了韓映秋一眼，反而冷冰冰地出言嘲諷洛亭陽：“這位就是洛家三少新娶的夫人了吧？當日月遙死後，你對月遙的深情都傳到了我們那裏去。誰知這才過了多久，就已經新人在側了？”
她似是意有所指，又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的航青雲：“你們這些人的承諾，果真都是不作數的。”
在這種時候說這個，隻會讓航青雲覺得她不識大體。
旋即，航青雲便轉頭低聲警告航少夫人：“這是在外頭，你不要這樣陰陽怪氣的！叫旁人看了我們航家的笑話不成？”
航少夫人這才收斂幾分，卻瞪了韓映秋一眼，兀自走入了洛府之中，倒是叫韓映秋覺得有些尷尬。
航青雲也沒躲著，抱拳對韓映秋和洛亭陽道歉：“抱歉。”
洛亭陽搖頭：“無妨，府中已備好了飯菜，你們一路舟車勞頓，先進去用飯吧。”
——
飯菜的一應準備都是韓映秋親自督促，看到這一桌子按照他們的口味來準備的飯菜，航青雲很是感激。
航少夫人卻冷著臉坐在那桌子前頭，沒有半點兒表示。看樣子，他們二人的關係實在是不如從前的太多。
桌上韓映秋自然不敢多問，送了他們去廂房之後，航青雲連房門都沒有進，便說要出去先打探一番消息。
航少夫人也沒有多言，隻是在航青雲離開之後，抬眸看向了韓映秋：“抱歉，我並非要為難與你。沒有旁的意思，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航青雲走後，她的臉上倒是浮現出幾分從前該有的溫和模樣。
想起以前和他們夫婦二人也算是至交好友，韓映秋還是忍不住地開了口：“這是怎麽了？你們從前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嗎？”
航少夫人愣了愣，抬眸詫異：“你怎會知道？”
韓映秋自不能說實話，也隻道：“聽洛亭陽說的。”
航少夫人點了點頭，歎息一聲，這才從門前讓開：“也不知怎地，總覺得對你一見如故。進來吧，時間還早，他一時半刻不會回來的。”
仿佛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獨守空房”，韓映秋隻看到她的眼中死寂一片：“我們是青梅竹馬，也是兩小無猜。可當人的身邊有了新人，又哪裏還聽得到舊人之聲呢？你瞧洛亭陽不也是嗎？有了你，他的心裏可還有蘇月遙的半分位置？可憐月遙走的那麽早，真不知是可惜還是解脫。”
世上女子，不如意之人，十之八九。
韓映秋垂眸，輕歎一聲：“他從未忘記過蘇月遙。”
航少夫人卻沒有聽韓映秋說什麽，隻是將自己的頭耷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日子就這麽過吧。我與月遙從前也是至交好友。若月遙還在，該有多好啊！”
為什麽非要等到蘇月遙死了之後，才是人人都懷念她呢？
也知道自己不該在韓映秋的跟前兒說這個，航少夫人輕生一笑：“抱歉，我本不該說這個的。”
“砰——”
卻在此刻，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丫鬟跌跌撞撞地進了門，叫航少夫人皺了眉頭：“做什麽這般沒有規矩？”
丫鬟忙跪在了地上，指了指門外，眼中帶了幾分害怕，又帶了幾分忌憚：“少夫人，方才奴婢去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她跟來了！”
“誰？”
航少夫人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皺眉起身，心下卻已生出不好的預感：“誰跟過來了？”
丫鬟死死地低著頭，小聲道：“二姑娘。”
“什麽？！”
聽聞此言，航少夫人站在原地的身體，都不由地晃動了一下：“你說誰？”
那丫鬟死死地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航少夫人的眼神，卻看向了門外。
她的身體都仿佛怒不可遏地開始顫抖了起來，終究是忍不住，對著門外喊道：“郭百合，你給我進來！”
郭百合？
若是韓映秋沒記錯的話，航少夫人的閨名叫做“郭水仙”。方才那丫鬟說，是二姑娘跟來了。她們姐妹之間，好似有什麽事情。
航少夫人這般喊了之後，門外果然出現了一個穿著航家丫鬟的衣裳的身影。
她低著頭進門，倒是沒有半點兒姐妹之間的親昵，反而是戰戰兢兢地跪在了航少夫人的麵前：“奴婢見過少夫人。”
航少夫人額角的青筋，再度跳動了一下。
也不顧韓映秋還在此，她幾乎對那郭百合咬牙切齒：“怎麽，你就一日都離不開我們爺不成？這遙遙許州城，你都能扮作丫鬟跟過來？這一路上，沒少吃苦吧？”
她言辭之中，皆是嘲諷。
郭百合卻坦然：“隻要能跟在爺的身邊，吃多少苦我也願意。還請少夫人不要生氣，奴婢知錯。不管少夫人要如何懲罰奴婢，奴婢都認了！”
兩姐妹共爭一個男人，韓映秋的心裏也了然幾分。
看著這樣楚楚可憐的郭百合，航少夫人卻是冷笑：“懲罰你？如今這偌大的鏢局，有什麽人敢懲罰你？你是奴婢之身上，可誰敢真將你當做奴婢？我若懲罰你，航青雲不得把我給吃了？”
她苦笑著，頹然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罷了，來了就來了吧，你伺候好他就是。”
明明是航少夫人妥協，那郭百合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她站起身來，眸色漸冷：“姐姐，我是真心喜歡青雲的。你同他是兩小無猜，我同他又何嚐不是青梅竹馬？是你欺騙他在先，我就是一輩子為奴為婢，也不會離開青雲。姐姐，你若肯給我一個名分，咱們日後還是姐妹，又何樂而不為？”
連韓映秋都覺得，這個郭百合在這時候說這個，實在不合時宜，也自打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