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信任
韓映秋微微挑眉,當著諸多人的麵兒,倒是要問韓英秀一句:“為何說我不能做?”
韓英秀想都沒多想,便指了指韓映秋的手腕:“喏,你的手腕不是有傷嗎?雙麵織錦繁雜又精細,隻怕你這手腕是做不成的吧?”
韓映秋知道韓英秀是個蠢的,卻沒想到她會蠢到在這時候說出這件事來。
韓英秀尚且沒有察覺到她說的話有什麽不對,還四顧環視著眾人,不住道:“她的手腕有傷,根本就不能做雙麵織錦!何必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
隻是她說這話,是無人會信。
就有人想起之前的事情,眼神之中都帶了不解:“這不可能吧?上一次甄選皇緞的時候,她的手不是還好的呢嗎?否則的話,洛家也不能拿下那皇緞的訂單不是?”
“對對對!”
本來其他人還有所懷疑,此刻也想起了那件事,不住點頭:“上次甄選皇緞的時候,洛三少夫人的手還好好的啊。怎麽如今就說她的手有問題了?”
這些問題壓向了韓英秀,總算是讓她意識到,自己是說錯話了。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韓映秋突然上前,在韓英秀的麵前,輕輕地扭了扭自己的手腕:“三妹妹說的不錯,我的手腕……的確是有舊疾的。不過這事關乎我自小到大的名聲,連父親都知道,咱們許州是女子人人都會織錦的地方。所以從我小時候,父親就嚴令禁止讓我身邊的人將這事兒說出去。”
韓映秋的眸色,一點點地冰冷了下來:“我倒是想問問三妹妹一句,你是怎麽知道我手腕有舊疾的?”
韓映秋看上去隻像是在質問韓英秀,但有些敏銳之人,已經察覺到了端倪,想到了那些後宅之爭。
韓英秀是沒想到,韓映秋在這裏等著她。她的眼中,滿是錯愕:“我……我不是從小就知道這件事嗎?”
的確,韓映秋從前可沒將韓英秀當做外人,什麽都同韓英秀說。
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讓如今的韓英秀越發成了眾矢之的。
人群之中,已經有人開始嘀咕猜測:“隻怕就是周家少奶奶或者她姨娘做的吧?所以她的心裏才知道的那麽清楚。嘖嘖嘖,沒想到這洛家三少奶奶作為嫡女,竟是讓一個庶女給陷害了!”
那人的聲音不大不小,惹的韓英秀一下子就著急了起來:“我沒有,你們不要亂說!是她告訴我的,自小她就告訴了我這件事,所以我才知道!”
可如今不管韓英秀說什麽,都已經無法挽回旁人對她的看法了。
韓映秋卻仿佛十分痛心疾首一般地對韓英秀擺了擺手:"罷了,這本是咱們韓家自個兒的事情,何必講出來叫旁人看了笑話呢?"
她抬眸,大大方方地看向了白家和張夫人:“還請放心,我的手腕雖然曾有舊疾,不過一直都在治療,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做織錦,我還是沒有問題的。”
經過這幾日的事情,張夫人已經是對韓英秀討厭至極了。
她上前,倒是有些心疼地拉住了韓映秋的手,而後不住點頭:“好孩子,這些年是苦了你了。咱們都是女人,我是明白你的。”
說罷,她還回頭瞪了韓英秀一眼:“你為了你的妹妹,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說得我同意辦這一場比賽,你是個好孩子。今兒我可不管旁人能不能做雙麵織繡,我信你,也想瞧瞧你的本事,若你不成,這比賽我便不辦了!”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雖大家一直都知道韓映秋是個好性子的,誰也沒想到她竟能哄得張夫人如此開心。
反而是張夫人一直都住在周家,卻讓讓韓英秀惹的心裏頭不快,孰是孰非,大家的心裏自有斷言。
好在眼瞧著韓英秀就要紅了眼眶的時候,白家裏頭的小廝前來稟告,說織機已經準備好,眾人可以入園子了。
今日的雙麵織錦的比賽,沒有甄選皇緞之時的那麽多規矩。
大家在有限的兩個時辰之內隨意發揮,隻要最後能入了張夫人和張大掌櫃的眼的,就算是生出。
張夫人雖然喜歡韓映秋,但有張大掌櫃的掌眼,而且事情關乎著整個張家日後在安州城裏頭的利益,他們必定是不會“徇私”的。
韓英秀雖然聽著幾個月的大肚子,可還是不服氣一般,在上場之前,憤然瞪了韓映秋一眼:“今日,我不會讓著你的。”
韓映秋冷笑:“還是顧好你自個兒吧!”
她的眼神到底落在了韓英秀的肚子之上:“做好你該做的事情,我隻為著你這孩子說一句。若你輸了,切莫著急。不管怎樣,都要想著你腹中的孩子才好。”
韓英秀聽聞此言,也是冷笑:“不要你假惺惺的關心我,我自有分寸。”
“鐺鐺鐺——”
鑼鼓響了三下,比賽也開始了。
在從前,蘇月遙經曆這樣的場合的時候,其實從來都不會膽怯害怕。因為她知道,這許州城裏頭,沒有人能比得過她。
可如今坐在織機之前,韓映秋卻不知為何,心裏頭竟是帶了幾分緊張。
自從成為了韓映秋,她雖然也上過織機,做出過讓人歎為觀止的織繡,可再度來做雙麵織繡,還是頭一次!
雙麵織繡,是她如今和“蘇月遙”這個名字唯一的聯係了,她知道其實包括洛亭陽在內,大部分的人對她是沒有太多的期待的。
但她更明白,是她給了自己期待,給了自己機會。
她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這是蘇月遙從前的信條,有合適她如今的。
想到此,韓映秋還是抬眸,看向了坐在下頭的洛亭陽。
他們來到白家的路上,洛亭陽什麽多的話都沒有同韓映秋說。
她不知道洛亭陽是因為相信她,還會因為本就沒有報什麽希望,所以才什麽都不必說。
此刻的洛亭陽也正看著韓映秋,看到韓映秋投頭來的目光,他隻是微微點頭,而後對韓映秋笑了笑,仿佛在說:隻要努力就好,其他的事情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