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冤枉
孔元洲雖說隻是個窮書生,但卻有著自己的脾性和風骨。
又瞧著洛扶柳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他也不打算將這一碗餛飩湯麵讓給洛扶柳。
誰知在得知孔元洲的意思之後,洛扶柳也是惱了。
她直接將一袋銀子拍在了這小二跟前兒,而後二話不說就將剛上來的餛飩湯麵讓丫鬟給她端上樓去。
孔元洲還想將那餛飩湯麵奪過來,卻被一旁的小二給拉住了:“哎呀,這位書生,你說你這是何必呢?這位可是咱們許州城裏頭洛家的二姑娘,厲害著呢,你就不要再招惹她了!”
當時孔元洲雖說也是又坐了回去,可他實在越想越氣。
小二給他單做了一碗陽春素麵,他隻吃了一口,就實在是氣不過,放下了筷子,就打算再上二樓和洛扶柳理論。
在上樓梯之時,卻被那江海給撞開了。
孔元洲眼瞧著江海直接坐在了洛扶柳的跟前兒,小二哥對這個江海也是十分客氣。
孔元洲在二樓一時之間沒有了去處,就隻能坐在一旁。
他原是想等著洛扶柳和江海說完話,然後再要和洛扶柳“計較”一番。
誰知江海的人前來驅趕二樓的所有人,將他們都趕了下去。孔元洲就蹲在那樓梯口,打算等江海走了繼續和洛扶柳討個公道。
就是蹲在樓梯口這期間,孔元洲聽到了江海和洛扶柳的對話。而後才作為證人,被周家找到。
此刻看著洛亭陽,孔元洲的表情也是有些不自然:“後來我才知道,他們竟是做了那樣的事情。入籍拿你們雖找到我,但我孔元洲是問心無愧。你們家那位囂張跋扈的二姐做下的事情,你們還是叫她自己承擔就是。”
他既是聽到了,卻還篤定是洛扶柳的錯?
韓映秋皺眉反問:“我瞧著你也不是說瞎話的人。我隻問你一句,你當時是否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我二姐和那江海商量,要抓了何家的新婦?”
孔元洲皺眉,是不屑去撒謊的。
他搖頭:“我又不在他們跟前兒,這樣的話我自然不能聽到的。我隻是聽到他們二人在交易,說話神神秘秘的,自不會有好事。”
竟是如此?
韓映秋大約也明白了,盯著孔元洲繼續問道:“那麽,有沒有可能,你聽到的的確是他們在交易正常的商品的聲音?而你之所以認為是我們二姐做了那樣的事情,是因為她先欺負你了。所以你覺得按著她的性子,就不是會做好事之人?”
韓映秋的這個猜測很大膽,但卻讓洛亭陽也點餓了帶你頭。
孔元洲先是明顯地愣了愣,顯然他不曾想過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也不曾意識到。
他張了張口,慌亂從眼中一閃而過:“這……不可能吧?她性子的確囂張跋扈,可我不是會亂說話的人。我……”
想到此,其實孔元洲的腦海之中已經有些混亂了。
韓映秋點頭,耐心地引導著孔元洲:“想來你也聽說過一個詞,叫做‘先入為主’。若他們是提前就同你說了,我們洛府的二姐便是那坑害了何家新娘之人,你又想到她對你做的那些事,隻怕心裏頭也是會認定,我二姐本就不是一個好人。”
至此,洛亭陽也聽明白了韓映秋的意思,同樣點頭:“當你這個想法形成之後,你就會覺得自己指證我二姐,是在幫何家那個可憐的還未過門的新娘。這麽一來,我想你說的話,或許會有些偏差。孔先生,這件事對你來說或許隻是你在懲奸除惡。但對我們來說,二姐是不是無辜,是最重要的。”
洛亭陽其實平時很少對旁人說這麽多,他的心裏還是真心在意著自己的家人的。
孔元洲被說的,已經有些混亂了。
韓映秋也歎了一口氣:“我們二姐平日裏的性子是有些厲害,可她實在不是一個壞人。那一日她也是因為心情不好,我們洛府的情況,想必你來許州之後也聽說了。她若欺負了你,我們自會叫她給你道歉。但這與山寨之人擄掠女子事關性命,還請孔先生好生思量,不要讓我們二姐蒙冤可好?”
聽聞此,孔元洲已經低了頭。
他看向了下頭正在休息的楊安先生,苦笑一聲:“我在周家之時,便總聽人說。你們洛家在許州行事狂妄,落到如今這般地步實在是活該。他們說若我隻身在外,隻恐被你們報複。可如今見到你們二人,我方才知,或許當真是我對你們洛家有偏見。”
周家竟然這樣詆毀他們?
這孔元洲也實在是個書呆子。
聽他這話,已經是有些懊惱之意,韓映秋才稍稍舒了一口氣:“我們此次來尋你,也不是為了威脅你或者報複你。隻是想讓你在開堂當日,將事實原原本本地告訴知府大人。這事兒有疑點,我二姐若真是無辜,想必你也不願意害了她的性命吧?”
“是。”
想起這些日子的慶幸,孔元洲才仿佛終於大夢初醒一般。
他思索片刻,而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此時是我太心切,若當真是我的錯,我自然會承擔,還請你們放心。”
還好,孔元洲的性子還算是剛正,就是為人太過迂腐。
洛亭陽對他點頭,而後抱拳:“既是如此,便多謝孔先生。若日後二姐當真能洗脫冤屈,我們定讓二姐親自到孔先生的麵前,對孔先生道歉。”
孔元洲擺了擺手,眼中的驚懼仍未退下。
他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有一個人因為他的一番因為偏見的“證言”而死,那麽這輩子他隻怕都要在愧疚之中過活了吧?
與孔元洲談論的差不多了,洛亭陽和韓映秋沒有一人為難他。
他們走到了下頭的角落,坐下安安靜靜地聽著楊安先生繼續講書。
孔元洲的目光,卻始終都落在那角落裏。
他不解,這就是他聽聞的那在處州做了許多惡事的洛家嗎?
不……不對!
孔元洲的心頭生出了幾分驚慌來。
他突然意識到,他是否……從一開始就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