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不追
秀姑這就算是攤了牌了。
韓映秋也大方承認：“不錯。是為了他來，但也並不是非他不可。秀姑想清楚，今兒將他賣給了我們，日後免去許多麻煩，還能賺錢。但若不賣，日後他的麻煩找上門，或許連錢也給你賺不到錢多少，還無端招惹災禍，哪個虧？”
顯然，韓映秋的話，是說動了秀姑的。
但秀姑可不是那麽好哄的，她上下打量韓映秋，冷笑一聲：“你可知道，風月公子母子二人牽扯的是什麽人？你們就敢如此狂妄？我隻怕你們是接不住他。”
看樣子她不像是騙人，韓映秋看向了洛亭陽。
如果隻是她一人，隻是她蘇家韓映秋是沒有什麽好在意的了。不過背水一戰罷了，誰人能擋？
可如今還牽扯到洛家，蘇風誠的背後招惹的那些人萬一太過厲害，隻怕會連累洛家。
這是韓映秋所不想看到的。
而洛亭陽似是也明白韓映秋的意思，他隻是端起手中茶杯，喝了一口，才仍舊淡然道：“這不是媽媽要在意的事情了。如今我質問媽媽一句，風月公子，媽媽是賣還是不賣？”
洛亭陽的話，沒有再給秀姑什麽繼續為難他們的機會。
秀姑的眼珠子轉了轉，看看洛亭陽，又看看韓映秋，臉上生出幾分為難之色：“賣是自然要賣的。可這價格——”
果然還是要提價格。
韓映秋顯得而有些不耐煩：“一千兩，若媽媽還不鬆口，我們即刻走人就是。”
韓映秋是不願在這清平坊之中繼續待下去了。
其實一千兩，實在是還沒到秀姑心裏頭的那個價格。
但是看著韓映秋的表情，閱人無數的秀姑就知道，他們不可能再加價了。
想到自梁蕊姬帶著風月公子來此之後發生的事情，秀姑也狠狠心咬咬牙：“成，一千兩就一千兩！你給錢，我即刻去給你找風月公子的賣身契和奴籍就是！”
奴籍？
梁蕊姬竟然將蘇風誠也入了奴籍？
世上真會有如此做母親之人嗎？
“不過——”
秀姑轉而看向了韓映秋：“這事兒要悄悄的來，你們給錢之後，即刻將人帶走就是。若叫蕊姬知道了，隻怕風月公子就走不掉了。”
這韓映秋是沒想到，秀姑還能如此為風月公子考慮？
她點頭，也對秀姑提出了要求：“若日後有人來尋風月公子，還請秀姑為我們多擋一擋。咱們都是生意人，日後或許還有買賣的機會，您說是不是？”
秀姑自然也不是傻的，點頭應允，便叫人去取了風月公子的奴籍和賣身契來。
隻不過在將東西交給韓映秋之前，秀姑到底是抬眸看向了韓映秋：“你們與風月公子……究竟是什麽關係？”
秀姑不傻，自然看得出韓映秋和洛亭陽可不是普通的那些“恩客”。
韓映秋沒有說話，洛亭陽冰冷的眼神瞥了一眼秀姑：“媽媽還是少打聽為好。”
韓映秋雙手將千兩銀票奉上，秀姑查驗無妨之後，將銀票滿意收下，而後才對洛亭陽和韓映秋抱拳：“二位且在門口等候，我著人將風月公子送上你們的馬車就是。”
洛亭陽點頭，帶著韓映秋出門。
馬車裏安安靜靜，洛亭陽轉頭看向了韓映秋：“韓家給你的嫁妝不少，這千兩又是從何而來？”
韓映秋知道，她本不該瞞著洛亭陽，但說是蘇家的，洛亭陽就相信嗎？
她低頭：“並非韓家的錢，但你也放心，這錢是幹淨的。”
洛亭陽點頭，攏了攏自己的衣袍，再問：“風月公子，與你是什麽關係？”
韓映秋不敢抬頭：“故人之子罷了。”
“嗬——”
洛亭陽這冷笑，顯然表示他是不相信的：“他背後還不知牽連了什麽，若隻是普通故人之子，隻怕不能叫你賭上整個洛家，也要將他接回吧？”
洛亭陽果然算是了解她了。
韓映秋低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罷了。”
洛亭陽卻並不曾為難韓映秋，隻掀開車簾看向了外頭：“你的米太多，我不穩就是。但若有朝一日當真因為他讓洛家身陷囹圄，我會直接將他交出去。”
聽聞此，倒是叫韓映秋安心點頭：“這是理所當然。”
洛亭陽不喜喊一個球如此，這讓他再度想到了蘇月遙，好似將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可韓映秋為洛家做了許多，洛亭陽也隻是盯著韓映秋，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誰？”
從什麽時候開始，韓映秋已經害怕被人問這個問題，尤其是被洛亭陽問起呢？
還好，還不等她回答，外頭已經傳來了秀姑的聲音：“我將人給你們送來了！”
韓映秋忙上前掀開車簾，果然瞧著風月公子的懷中抱著一個小包袱，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匆匆上了馬車。
一上馬車，他就跪在了韓映秋和洛亭陽的跟前兒。
秀姑則是在外頭低聲對風月公子叮囑：“風月，日後你是去享福還是去受苦的，都與咱們清平坊沒有關係了。你好生伺候你的主子，可別丟了咱們清平坊的人就是！”
風月公子的眼眶，卻旋即紅了起來。
他心裏頭有萬般委屈，此刻也有些繃不住了。
洛亭陽放下車簾，對車夫喊了一聲，他們便出發去往許州了。
韓映秋也將眼前的風月公子扶了起來，溫柔道：“日後你就跟隨我們，若你是我要找之刃，我應了你的事情，也必不會反悔。”
“多謝公子！”
風月公子的聲音不大，仿佛也帶著幾分害怕。
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就算我不是公子要找的人，也定然好生伺候在公子的身邊。”
看他如此，洛亭陽也點了點頭：“風月公子，這名字不大好。給你重新起個名兒？”
風月忙點頭，洛亭陽看向了韓映秋。
“風誠”二字，其實已經在韓映秋的嘴邊。
但她還是忍住，反而將這事兒交給了洛亭陽：“你幫我們不少，不如你來起名？”
洛亭陽倒是意外，但也沒有推辭：“‘不追’可好？往事不可追，隻盼新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