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選擇困難
韓英秀的眸色之中，生出了幾分詫異。
韓映秋的語氣讓她覺得熟悉，但又實在是想不起，究竟是在什麽地方聽到過。
韓映秋則是繼續道：“妹妹的雙麵織繡雖技藝已經爐火純青，但有兩個地方，也實在是需要注意。”
韓英秀心驚，卻不能表現，隻得皺了眉，壓下心頭的疑慮：“哦？什麽地方？”
“第一，配色。”
韓映秋伸出一根手指：“妹妹自小雖跟了女先生學習過，可惜配色實在是太女兒家。明日那樣的比拚，你若不想給周家丟人，就得將配色做的大氣。不過我想，妹妹這些年也進步不少，應當是會做到的吧？”
韓英秀想起來了——
從前她的師父蘇月遙就常說，她什麽都好，但配色實在是太過小家子氣。
想要將雙麵織繡做的更好更強，做到讓整個朝中的人都知道，就決不能拘泥於女兒家的心思裏頭。
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韓英秀的心裏始終不大明白“大氣”二字，該如何所成。
韓映秋怎麽會知道呢？
韓英秀白皙不得其解，又不好在此刻輸了顏麵，隻能隱忍不問。
“第二，便是妹妹的性子，不能著急。”
韓映秋自問，在這方麵，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韓英秀：“其實每一次的時間明明都足夠，但妹妹總是在收尾的時候太過心急。如此一來，在織繡收尾的時候，就會顯得太過潦草，我想這也不是妹妹想要的吧？”
說完這話，韓映秋便轉頭，灼灼目光盯著韓英秀，讓韓英秀不由地吞了一口唾沫：“你……你怎會知曉？”
韓映秋微微一笑，淡然眸色再度坐在了韓英秀的對麵：“妹妹若是記下我的忠告，那我也就算是此行不虛了。”
她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裏麵的白開水，這才打算告退：“對了，聽聞大哥來找過你了，若是有時間，你也多回去陪陪爹爹才是。”
說罷，她便轉身離去，留了韓英秀一人在房間裏，眉頭已經緊緊地皺在了一起：“韓映秋……她怎會知道我的這些事情？”
——
出了周府的大門，其實是連翠翠都有些不明白韓映秋的：“少奶奶，咱們為什麽要在明日比賽之前特意來提醒她嗎？若她明日贏了，豈不是少奶奶在幫著周家？”
她雖不解，不過語氣裏倒是也沒有不滿。
韓映秋知道，翠翠是相信自己的。
坐上了馬車，她才笑著解釋：“我了解韓英秀，她的性子毛躁，我若今兒不來提醒她，或許明日她能憑借著那般的自信，不被旁的事情所幹擾影響。單弱我來提醒她了，明兒從開始，她就會一直想著我今日對她的所有提醒。”
翠翠是個聰明的丫頭，自然一點就通。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即刻就明白了：“三少奶奶是想讓周家少奶奶在明兒一開始的是會後就自亂陣腳！”
韓映秋笑著點頭，翠翠才有些驚歎：“這法子好啊！如今雙麵織繡在咱們許州，簡直就成了沒人能比的可若是周家少奶奶自亂了陣角，就是在給所有人機會呢！”
越想著，越容易出錯，這是她做了這麽多年的織繡得出來的結論。
韓英秀從前就總是吃這樣的虧，韓映秋篤定，這一次她仍是如此。
——
擇日一早，周玉和才總算是將韓英秀帶在了身邊。
韓英秀特意挑了一身她最華貴的鴛鴦芙蓉曳地裙，惹的周玉和一大早就不高興，說她既是懷著身孕，也不該穿著這樣的長裙拖地，若真是踩著了摔了一跤，肚子裏的孩子如何是好？
隻不過今兒的周玉和是要靠著韓英秀的，所以才得順著韓英秀的意思，到底是叫她穿著如此華貴而來。
相比於韓英秀的華貴，韓映秋這一身再簡單不過的水綠色紗裙，就顯得清爽而利落。
她們今兒畢竟是來織繡，又不是進宮選秀，韓映秋這一身，才更加深得人心。
今兒的織繡就不像是前兩日了，沒有規定好“題目”，讓所有人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來比一次就是。
比如東家師傅有“潛繡”的絕活，那麽西家師傅便有“鳳凰刺”的殺手鐧。
今日的韓映秋，是不打算用雙麵織繡的。
這世上本沒有人比她更懂雙麵織繡，可惜如今手腕不爭氣，雙麵織繡需要強大的專注力，若手腕有半點兒不適，隻怕都不能達到韓映秋心中的完美。
何況……這樣的本事若現在就露出來，豈不是叫所有許州人的眼睛都要盯在她的身上了？
蘇月遙除了雙麵織繡，又不是沒有其他的本領。
當三聲鑼響開始的時候，每一個人都開始挑選他們需要的絲線和大小繡針了。
因為沒有規定題目，所以白家光是準備的各種顏色的絲線，就幾乎擺了小半個院子。
大部分的早在昨日就已經心有成算了，但等到所有人都落座準備開始整理絲線的時候，韓英秀卻還是扶著肚子甚至連一半的絲線都沒有挑選好！
“你快點兒啊？你在幹什麽？”
周玉和急的皺了眉頭，探著身體低聲催促韓英秀。
韓英秀卻心亂如麻，始終記得昨兒韓映秋提醒她的話。
她的配色掌控的不好，所以她心裏的那一副“金雞呈祥圖”裏的金雞彩尾，到底要用更加跳脫的翠綠，還是該用更加沉穩的墨綠？
若是翠綠，是不是太過小女兒家習氣了？可若是墨綠，又是不是壓住了金雞的威風？
還有金雞的雞冠上頭要點金，該用赤金色還是砂金色？
周玉和的催促，讓韓英秀心亂如麻。
再看這邊，白家派出來的公允繡娘，已經幫諸位選定了的師傅們整理好了絲線。
以韓映秋最先開始踏響了織機，而後起此彼伏的織繡聲音，惹的韓英秀越發心亂如麻。
等韓英秀好不容易挑好了絲線的時候，連白嶽都是搖頭歎息，對周圍人小聲道：“這雙麵織繡本就複雜，隻怕今日周家的是要來不及了。”
待韓英秀坐定，一旁的公允繡娘才出言提醒：“少夫人，您還沒選繡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