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時間緊迫
檢查好了織機之後，韓映秋隨同其他的那些師傅一般，便坐在了織機的跟前兒。
包括洛亭陽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韓映秋坐在織機前頭的樣子。
連白嶽都不看好韓映秋，旁人自然就當是看笑話了。
而今日的周家，派出的這位年逾五十的劉師傅，則也是從洛家挖了過去的。
這位劉師傅在洛家待了二十多年，一直跟著洛亭陽的父母。
奈何她的兒子是個不爭氣的賭鬼，在外頭欠了不少錢。最終還是周玉和幫她擺平，她迫不得已去了周家，此刻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不敢看一眼洛亭陽。
直到白嶽身旁的鑼鼓響了三下，所有人也都開始動了起來。
這一次他們要做的，便是繡緞。
顧名思義，是以織和繡為主的，相較於素緞更加複雜的緞麵。
繡緞有很多種樣式，所以這一次白家給出的，算是一個規定好了顏色和花紋的。
第一塊，需要用水蔥色做底色，赫色上繡，以碧色、純白、鵝色為輔色，繡樣如何，需要師傅自行發揮。
水蔥色與赫色其實並不好相配，尤其是赫色上繡作為主色的情況下，光是第一塊緞麵，隻怕就要難倒許多人。
第二塊，是沒有規定顏色，但是給了個題目：兩隻黃鸝鳴翠柳。
看上去是風和日麗的好景象，但便是翠柳和黃鸝若要繡的栩栩如生，也得師傅上了年頭的功夫才成。
第三塊，每個人都給了一樣山水潑墨的底畫，按照這個底畫做繡，自然是誰做的越像，誰就越厲害。
大部分的師傅，都選擇從第三塊開始入手。
看上去第三塊好像是直接“照本宣科”就是，但其實韓映秋知道，在所有人都繡一樣的東西的情況下，怎麽才能讓自己的繡品“奪目而出”，才是最難的。
所以她選擇按照順序來，先織繡第一塊。
水蔥色和赫色於韓映秋而言，並不算難。
當織機開始動起來的時候，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都看向了韓映秋這裏。
那些本不看好韓映秋的人，此刻反而開始犯嘀咕了起來：“咦，你們快看！這洛家三少奶奶好像還真是會織繡啊！”
連周玉和都伸長了脖子看向了韓映秋，眸色陰沉：他知道韓映秋的手腕有舊疾，一向都是從不上織機的。
那麽現在在韓映秋身體裏的人……到底是誰？
織機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裏，這一次為了防止上一次的情況出現，白家還在每個織機的旁邊都配了一個家丁守著。
旁人因為大多是從第三樣開始的，所以她們的速度都比韓映秋要快一些。
等她們的東西都織繡好了的時候，韓映秋手中的才織繡到一半。
不過韓映秋並不著急，每一次坐在織機前頭的時候，她的心裏總是格外安寧。
仿佛外間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在其他人開始繡第二件作品的之後，韓映秋手中的第一樣才完工。
很慶幸的是，這繡了一整塊緞麵，韓映秋的手腕還沒有開始疼痛。
但在所有人期待她的第二件作品的時候，韓映秋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她開始緩緩地活動自己的手腕，知道欲速則不達。
洛亭陽則是起身，有些關切地看向了韓映秋：“你可還好？”
他們是備好了臨時用的膏藥的。
韓映秋搖頭：“沒事。”
而後才開始動手第二塊，“兩隻黃鸝鳴翠柳”。
在第二塊之上，韓映秋仍然顯得不緊不慢。她如今的進度，比旁人來說，已經晚了整整半塊繡品了。
但她仍舊不急不緩，尤其是在織繡兩個黃鸝的眼睛之時，耗費的功夫幾乎是其他人繡完整隻黃鸝的功夫！
洛亭陽看著眼前的韓映秋，不禁再次想起蘇月遙——
蘇月遙的織繡之所以聞名整個許州，正是因為她認真的態度。
尤其是在繡活物的時候，蘇月遙總說，要想繡的栩栩如生，就一定要在活物的眼睛上頭下功夫。甚至在蘇月遙看來，隻要活物的眼睛繡得完美，就是其他的地方有些瑕疵，也是無妨的。
因為隻有眼睛才能代表著那些活物存在於這個世上，代表著它們也是擁有著情感的。
一如如今的韓映秋，她坐在織機的跟前兒，細細地將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兩隻黃鸝，帶來了這個世界。
但韓映秋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大部分師傅的第三幅繡品都到了一大半的時候，韓映秋才堪堪地將這“兩隻黃鸝鳴翠柳”繡好！
她如此動作，看的下頭的人都直搖頭：“來不及了。那山水潑墨雖然是定好了的繡樣，但是也不能糊弄。而且黑白之物，是最不好繡出山水的層次來的，隻怕她是來不及繡玩第三樣了。”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韓映秋在繡完了“兩隻黃鸝鳴翠柳”之後，竟然停了下來！
她感覺到手腕有些僵硬，微微皺眉，看向了洛亭陽點了點頭。
洛亭陽即刻拿出了準備好的膏藥，叫來了白嶽：“你檢查一番，這就是普通的膏藥，若無其他問題，請將這膏藥送去給韓映秋。”
白嶽有些驚訝，自然也看出韓映秋一直在活動手腕：“三少夫人的手……”
“無妨。”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治療，其實韓映秋的手腕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重，洛亭陽也願意相信韓映秋：“檢查無恙，送去給她就是。”
但白嶽不知是否帶著私心，竟隻是匆匆一瞥那膏藥，就將其送到了韓映秋的手裏。
貼上膏藥等於“防患於未然”，韓映秋再度動手繡第三樣山水潑墨的時候，那速度卻是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不可能，怎麽會有人將織機動的這麽快？！”
“有，以前的蘇月遙就可以。但整個許州城，不不不，是整個許州，也隻有蘇月遙一人可以啊！”
“我看她的速度，比蘇月遙也是不遑多讓。太嚇人了，她真的太嚇人了！”
除了感慨和震驚之外，也有人有不同想法，說風涼話：“快有什麽用？得繡的好才是！咱們許州又快又好之人，隻有蘇月遙，再無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