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煙花柳巷
有洛庭文這話,其實韓映秋的心裏也是放心。
若洛家能願意的話,洛庭文這裏,也未必不是娟娘的好歸宿。
一切都看他們二人,日後如何相處就是。
——
待韓映秋回到房中,瞧著洛亭陽還沒回來。
翠翠自然而然來道:“少夫人,那白嶽會長有些太過分了吧?”
上來就說白嶽的不是,讓韓映秋失笑道:“他又怎麽招惹你了?”
翠翠一向都不喜白嶽,這是韓映秋心裏知道的。
翠翠沒好氣地冷哼一聲:“他叫咱們家三少爺去喝花酒了!”
這事兒雖是意料之外,好似也在情理之中。
韓映秋笑道:“去了點翠樓?”
點翠樓,便是許州城裏頭最出名的煙花之地。
其實從前洛亭陽幾乎從不踏足那樣的地方,難不成是如今蘇月遙不在了,他就……
韓映秋掩下眼中落寞,輕輕一笑:“他們自是有事要談,如今洛家誰也得罪不起,去就去吧。”
這話說的,叫翠翠的眼中都帶了幾分酸楚:“奴婢隻是覺得,少夫人有些委屈。”
她咬了咬唇,倒是也願意和韓映秋真心相交:“之前奴婢也以為,少夫人來洛府是有所圖謀。如今瞧著,少夫人比前少夫人還好相處些。可惜咱們家少爺就是看不到,這樣傷了少夫人的心,奴婢的心裏也難受!”
傷心?
韓映秋倒不知道,她傷心了嗎?
隻是看著這樣的翠翠,她到底伸手,撫了撫翠翠的腦袋:“無妨,他該去就去。他心裏頭有蘇月遙,是做不出太過分的事情的。你去廚房叫人備些醒酒湯來,等他回來了端上來就是。”
反正不管韓映秋怎麽說,在翠翠的心裏,韓映秋就是那個被洛亭陽上了心的可憐人。
她歎了一口氣,心裏發誓以後一定伺候好少夫人,這才下去準備醒酒湯。
——
韓映秋以為,這一去點翠樓,隻怕要到了明兒一早才能回來。
卻沒想到,傍晚時分,洛亭陽就回來了。
他一身酒氣回到了院子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了。
韓映秋正卸了妝發,就聽到了外頭的響動,上前一把扶住了洛亭陽,就聞到了他身上那刺鼻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但看他的穿著,好似也並沒有淩亂,何況時日尚早,隻怕他隻是去點翠樓喝了一場酒。
“月遙!”
洛亭陽似是喝的太多,神誌都有些不清楚了一般,他伸手,死死地抓著韓映秋的手:“月遙,將月遙還給我!”
蘇月遙何德何能,能讓一個男人在這般情況下,都如此想著她?
韓映秋方才心裏頭的那些不開心,在此刻全部都煙消雲散。
她扶著洛亭陽,越發耐心且溫柔:“亭陽,你喝多了。快些進屋,我讓人給你端解酒湯來。”
“你是……”
洛亭陽聽到了韓映秋的聲音,稍稍站直了身體,語氣裏帶了失望:“你是韓映秋……你不是月遙,你不是月遙啊!”
我是蘇月遙,是就是蘇月遙!
這話,幾乎就在韓映秋的嘴邊。
一旁卻傳來了翠翠的聲音:“少爺回來了?奴婢這就去取解酒湯來!”
“不必了!”
洛亭陽苦笑一聲,而後一把推開了韓映秋,卻也不進門:“我要去月遙那裏,送我去月遙那裏!”
韓映秋知道,他說的是那掛滿了蘇月遙的畫像的房間。
眼瞧著他甩開了韓映秋,整個人的身體就要倒在地上。
翠翠上前,也是忙扶住了洛亭陽:“少爺,您快些進屋吧!少夫人在院子裏等了您一下午了,也給您備了解酒湯藥,您還是喝一口吧?”
翠翠是心疼韓映秋。
韓映秋卻對翠翠搖了搖頭:“走吧,將他扶過去就是。”
隻怕此刻在翠翠的心裏,韓映秋已經成了那天下最可憐的女子。
洛亭陽跌跌撞撞起身,有些抗拒韓映秋的觸碰。
韓映秋隻能叫了小廝和翠翠一起,翠翠也是沒好氣地瞪了洛亭陽的貼身小廝金福一眼:“洛金福,虧你還伺候了少爺這麽久,如今都學會帶著少爺去逛那煙花柳巷之地了?若是叫老夫人和老爺知道了,非打斷你的狗腿不成!”
翠翠在下人們之中,算是厲害的。
金福按著年紀來說,都比翠翠大了三歲,此刻卻隻能低著頭,連連道歉:“那白會長喊著咱們家少爺過去,我也攔不住啊!下次不能了,除非少爺殺了我,定是不能叫少爺再去那種地方了!”
翠翠複又白了金福一眼:“若擇日有什麽不幹不淨的女子招惹上門,我看你怎麽和少夫人交代!”
金福吐了吐舌頭,忙看著韓映秋,拍著胸脯保證:“少夫人放心,今兒少爺進門,就奔著讓自己喝醉了去的。他說唯有如此,才能不被那些女子叨擾。所以少夫人,少爺今兒什麽都沒做,您可不能聽外頭的人瞎說啊!”
韓映秋有些哭笑不得,對著金福擺了擺手:“行了,你們兩個人在我跟前兒這一唱一和的。我沒放在心上,你們快洗E座手頭的事才是。”
翠翠和金福這才鬆了一口氣,兩人一同架著洛亭陽去了那掛滿了蘇月遙畫像的房間。
洛亭陽一進去,就將他們二人趕出,而後將門關死:“誰都別進來,讓我和月遙好好待會兒!”
他將門從裏頭反鎖,而後沒了動靜。
韓映秋在門口站了半晌,才歎息,對翠翠吩咐:“還是將醒酒湯準備好才是,我回去歇著了,你和金福在這守著,有事叫我。”
翠翠點頭,韓映秋回房,輾轉半晌,才能睡去。
可惜,噩夢纏身之間,她還是在半夜驚醒。
外頭刮起了大風,分明是夏日裏的天兒,卻難得叫人覺得涼意森森。
韓映秋披了外衣起身,想起洛亭陽喝了那麽多,隻怕這會兒才冷。
於是讓翠翠去取炭盆,自己則是往那房子而去。
房間裏隻有一盞燭火明明滅滅,韓映秋稍稍一推,門便打開。
蘇月遙的畫像圍繞之下,洛亭陽蜷縮在角落裏,雙手抱膝,如同一個無助的孩童,叫人瞧著心疼。